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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可以说,她不敢。她觉得自己没有这个智慧来做这样重要的选择,也不敢承受这个决定之后带来的后果。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握紧,通红着眼眶咬牙说道。

“为什么非要做选择题。

我不信,就没有其他两全其美的办法。”

元睿闻言轻“啧”了一声,略一挑眉,有些讶异她居然会有这么贪心的想法。

是该说她天真好呢,还是该说她正义好呢?小小年纪说出来的话竟和那些迂腐的长老一般无二。

不切实际,追求完美?

元睿指尖摩擦着自己长出胡渣略有些粗粝的下颚,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的说道。

“有啊,非要说的话,当然有。”

新烛一看他这张笑的十分恶心的脸就觉得他铁定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十分谨慎的后退了一步。

果不其然,元睿道貌岸然的挺直了腰板,甚至不知从何处摸出来了一把折扇,老狐狸似的眯起眼睛,晃荡晃荡的走到新烛跟前蹲下,蹂躏了一番她早已变成鸡窝头的发型,十分和蔼可亲的说道。

“万物必然相生相克,有其秽,便必有净其物。

驱除阴雾蝠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对症下药的东西,但这世上有个除秽专用的万金油———千年神木,它可以净化世间所有污秽之物,堪称神品之中的神品。

你只要找到这个东西,那你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拯救世界了!”

元睿哗啦啦的一声打开折扇,举至新烛的天灵盖上帮她扇了扇。

“怎么样,这个主意不错吧。”

新烛只觉得自己脑门儿顶呼啦啦的往里灌冷风,缩了缩脖子后却依旧兴奋的点头。

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找到千年神木就可以!还是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的!

新烛听的双眼晶晶亮,一脸诚恳的问道。

“师父你真是太厉害了!那我们要去那里弄这个千年神木啊?!”

“千年神木啊。”

元睿笑的更和蔼可亲起来,“啪”的将折扇敲在她的天灵盖上一收,呲牙说道。

“很简单啊,上天级界就可以。

不过当初人魔大战,这东西也出了不少力,已经进入沉睡状态百年了。

千万年来也就出现这么一株,各大门派都当宝贝似的供着,兴许梦里会借给你用用吧。”

这一听就是风凉话的言语听的新烛忍不住想跳起来咬死他!

提气狠踹了元睿的腰窝一脚,挣脱了他的魔掌,在地上一骨碌滚的离他远远的,看那架势似是要与他“势不两立”。

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白养活她这么多年。

元睿也没再去捉她,外头的阴雾蝠越来越多,想必她也没那个狗胆再跑出去。

只是这个年轻男子……究竟是什么来头?区区凡人,竟能拥有灵器?

元睿看向他的双眼微微眯起,露出危险的凶光。

只见那被丢弃在阴雾蝠群内的年轻男子并未被阴雾蝠吞噬,他挂在脖颈上的护身玉佩化为一道微弱的荧光护盾,闪烁出柔和的光芒,将蜷缩在地的年轻男子护在其内,令周遭嘶声尖叫着的阴雾蝠奈何不了他分毫。

新烛长长的松懈下一口气,双手合十,虔诚的连连呢喃“菩萨保佑”。

元睿想起老纠正自己不要念佛号的新烛,面色古怪的瞥了她一眼,心下略有不爽的说道。

“你入的又不是佛门,念佛号会显得你很不专业。”

“你不也常念!”

元睿被她说的一噎,冷哼了一声,十分恶劣的说道。

“念了也没用,他早晚都得死。”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新烛便眼见着护在年轻男子身上的荧光越来越黯淡,阴雾蝠每啄一下,那个荧光护罩便跟着晃动一下,仿佛下一瞬就要被啄涣散一般,摇摇欲坠。

新烛心口没来由的一痛,像是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奋力挣扎一般,叫嚣着要上前去将他救出来。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仿佛似曾相识?又仿佛是没来由的正义感?

她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爆裂符,双指一抿,毫不犹豫的丢出金钟罩外,霎时外头火星四射,聚集在一处的阴雾蝠们都被炸成了散漫的黑烟。

新烛咬牙连忙往自己的胸口拍上一张急行符,纵身跃出金钟罩,宛若一束流光那般瞬间掠至年轻男子的身侧,趁着阴雾蝠还未再度凝聚成型,一甩手中符文,便在年轻男子脆弱的荧光罩外头连连罩上了三层金钟罩。

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

都说了凡人沾上阴雾蝠必死无疑,这渣成烟的阴雾蝠难道就不是阴雾蝠了吗?!蠢货!

元睿几乎目眦欲裂,刚欲探手去将她捉回来,却见围绕在金钟罩外的黑色烟雾已再度凝聚成型,吱吱呀呀的扑腾在金钟罩外,聒噪的令人烦躁不堪。

“你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甚至不知道那个躲在荧光罩内装死的男人跳起来挟持新烛的时候自己该怎样保护她。

可新烛却大剌剌的从金钟罩内走了出来,大剌剌的立在阴雾蝠群里,顶着两个小发球,灿笑着说道。

“不知道,你又没教过我写字。

不过既然这世上终有一人要牺牲,那便换我去吧。”

“你说什么?”

元睿定定的看着她,眉头紧锁,似隐忍着怒气。

真是造孽,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这么贪生怕死还畏惧妖魔鬼怪的蠢徒弟居然要自己抢着去献祭?

脑子被驴踢了?

新烛还是第一次见到元睿露出这样危险的表情,但现如今自己都要挂了,狗胆子也肥了起来,毫无顾忌的说道。

“我说,我本就体弱多病,多活的这几年也权且算是我赚到了,既然这个世界终要有一人牺牲,那与其浪费那样鲜活的生命,还不若将我的命拿去。”

年轻男子闻言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侧首看向金钟罩外瘦小的新烛。

他的脑中不断回响着那句“既然这个世界终要有一人牺牲,那还不若将我的命拿去。”的话。

眼前瘦小的身影不断的与记忆中那个俏丽的嫁衣女子层层重合。

“夫人!······”

他轻吟出声,颤抖着双手,像是触碰易碎的梦境那般,从新烛的背后环抱住她,随后猛的向后一扑,带着新烛险之又险的倒入金钟罩的保护圈内。

漆黑一团的阴雾蝠嘶鸣着冲撞在金钟罩上,她甚至都能感受到阴雾蝠翅膀掠过她鼻尖时的破风声。

只是当她坠入金钟罩内,周遭的气氛似乎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

她的后背是另一个陌生跳动着的心脏,而他的身下是柔软且带着朝露的草地,他的眼中是映着温柔且明亮的星河,他的身体是柔软的,他的怀抱是温暖的,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可她又觉得自己仿佛能想象到他此刻正在知足温柔的浅笑着。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似他们很早以前就认识,还无比的熟悉。

就像是他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新烛却知道他的右手上有一道被香灰烫出来的圆疤。

这个念头在新烛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令她错愕,却又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探手小心翼翼的抚摸过他的右手。

“······”

那柔润手背上突兀出现的粗粝凹凸感······竟真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