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智大师走后,王阳明匆匆回到军营。此时,天色渐渐亮,香炉山内的叛军都一个个的被押出了山,安贵荣也回到了山下的军营。见王阳明回来,赶紧上迎道:“先生回来了?快请坐。”安浩青赶紧端了杯水给王阳明道:“先生可有追到思再发?”
“没有,他被人救了。”
“被人救了?是谁能有这么高的武功,能在先生手上救走他?”
“是缅甸剑神道陀。”
“那道陀不是曾经败在先生手下的吗?”
“他们还来了一个天竺那烂陀寺的高僧,叫龙智大师,武功高深莫测,我不是他的对手。”
“啊,先生你受伤了?”此时安浩青才注意到王阳明脸色铁青,着急的道。
“我没事,调息几日就好了。”
“这世上居然还有武功比先生还高之人?”安贵荣正说着。严传斌带着侍卫快步从帐外进来,神气的道:“安大人,恭喜了,在水西军的通力协作下,朝廷大军终于把叛军给剿灭了。”安贵荣心想这严传斌又来抢功劳了,明明是水西军在主攻剿杀,在他嘴里说出来水西军只是协助了;马上道:“这次能够顺利剿灭叛军,全靠阳明先生的帮助呀。”严传斌笑着道:“哦,阳明先生作为文职驿丞能够参与到朝廷的剿匪事业上来,实属难得,我一定会上表朝廷予以嘉奖的。”
王阳明深知严传斌是个小人,马上起身道:“严将军万万使不得,此次平定叛军全靠官军的奋勇杀敌才得以大功告成,在下只是应尽了大明子民的本分而已。”严传斌得意的到:“阳明先生深明大义、高风亮节呀。”说着又对安贵荣道:“匪首韦继志在哪里?”
安贵荣道:“韦继志拒绝投降,自己奔入火海被烧死了?”
“那二当家韦继英呢?”
“韦继英在官军攻破炉嘴口时,负隅顽抗,被贾扎麻斩于刀下了。”
“那思再发呢?”
“思再发跑了。”
“跑了?怎么跑的?你们是怎么围困的?”
“严大人,思再发的国师卫队都是经过训练的武士,武艺高强,他们从炉嘴口的悬崖窄道上突围而出。”
“这么多官军都围不住一个思再发?现在匪首一个都没有活捉,怎么向朝廷交代啊?”
王阳明见严传斌如此咄咄逼人,上前劝解道:“严将军,被思再发逃了是在下的责任,他被缅甸剑神道陀和天竺龙智大师所救,是在下学艺不精,技不如人。”严传斌讽刺道:“阳明先生不是武艺高强,曾经打败过那什么道陀的吗?这个世上还有武功比先生还高的人?”王阳明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龙智大师是天竺那烂陀寺的内家高手,功夫高深莫测,在下实在不是他的对手。”严传斌又追问道:“你既然不是对手,那你是怎么回来的?”王阳明道:“龙智大师是得道高僧,并未想取在下性命。”严传斌继续咄咄逼人的道:“两军交战,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人家打败你了,还放你回来?哪有此等好事?我看是你故意放了思再发吧?”
安浩青实在听不下去了,突然站起来大声道:“严传斌,打战的时候不见你人影,打输了你就躲起来,打赢了又来抢功。要不是我爹爹及时赶到,上次你就已经死在思再发手上了。你数落我们父女也就罢了,还在此奚落先生。你这么有本事,自己去抓啊。”安浩青本来对严传斌就没有好感,看着他对自己父亲咄咄逼人,已经是一肚子的气了;如今又如此奚落王阳明,一时间怒火中烧,再也控制不住了。严传斌听后怒喝道:“安贵荣,你是怎么教女儿的?竟敢如此目无军纪、目无尊长?”安贵荣马上喝到:“青儿,不得如此无礼。”然后转身对严传斌道:“严将军息怒,小女鲁莽,少不更事,多有冒犯,贵荣在此给你赔罪了。”安浩青正要反驳,王阳明拉了拉安浩青的手示意不要再说了。
一时间场面极度尴尬,大家都愣住了,此时贾扎麻进来军营道:“安大人,叛军俘虏全部已经押解至校场了,该如何处置?”安贵荣正要说话,严传斌抢着道:“这些苗族蛮夷,霍乱地方,残杀同胞,罪大恶极,全部就地处决。”这严传斌本来对苗民就没有好感,自己差点就死在他们手上,刚刚又被安浩青怼了一下,心里一肚子的火正无处发泄。安贵荣听后赶紧道:“严将军,此举不妥呀,这些叛军俘虏绝大部分都是当地普通的苗民,他们是被蒙蔽和蛊惑才走上反抗的道路的,如此几千俘虏就地处决的话会引起更大的苗民反抗。”王阳明听后也赶紧道:“是呀,严将军,绝大部分苗民都是被韦继志利用,糊里糊涂的参加了叛军,他们本质上都是淳朴的百姓,并无反意,还望严将军大发慈悲,放过这些百姓。”严传斌道:“此次叛乱,影响如此巨大,还牺牲了那么多官兵,我的副将陈平也是死在他们手上,就这样放了他们,如何向死去的官兵交代?如何向朝廷交代?”王阳明道:“严惩首恶,善待俘虏,这是历朝历代平定农民起义的处理方法,老百姓都是被逼的吃不饱饭、活不下去了才会反抗,他们哪怕有一丝丝填饱肚子的机会,都不会走上反叛的道路的,反叛虽然有错,但朝廷也需要反思,还望严将军三思。”严传斌知道王阳明熟知朝廷律例,就地处决俘虏,定会引来非议,但就此被逼接受,自己面子也挂不住,于是道:“严惩首恶?现在几个匪首死的死,自焚的自焚,跑的跑,如何严惩呀?如何向在此叛乱中受害的百姓交代?”王阳明道:“在下定当全力缉拿思再发,还望思将军放了那些苗民。”严传斌借坡下驴道:“好,我给你一个月时间捉拿思再发归案。不然,治你个私放叛匪之罪。”安浩青不平道:“缉拿罪犯是朝廷的事,凭什么要先生来做?”严传斌冷冷的道:“你刚才没听阳明先生说吗?这个思再发有两大高手保护,只有阳明先生武艺高强,才有机会捉拿。”王阳明知道自己陷入了严传斌的圈套了,但思再发关系重大,自己确实也想捉到他,于是道:“在下,定当全力以赴。”安浩青正要再次反驳,王阳明知道严传斌这种小人不好得罪,马上又拉了拉安浩青示意不要再起争执了。安浩青无奈又深情的望着王阳明,眼眶顿时湿润....
次日,安贵荣安排军队全面清理香炉山战场,并在香炉山设立军事驻点,进行军事管控,以免以后再有叛乱分子占山为王。官军将俘虏的苗民进行了训导登记后分批放了回去。严传斌带着官军和胜利的喜悦回到了贵州官军驻地;安贵荣安葬了牺牲的彝族士兵后带着水西军回到了宣慰府。
而王阳明却一直牵挂着如何找到思再发,几日来对金州和思州交界处的大山以及溶洞找了个遍,都没有发现思再发的踪迹。好像思再发完全消失了一样,心想难道真是被道陀带回缅甸了吗?如果真是那样,那么就再也没有办法捉到思再发了。苦于没有线索,王阳明来到姑鲁寨稍作停留后,只能暂且回到了龙场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