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琼飞踉踉跄跄的爬起,扇了扇眼前未尽的灰尘,此刻的城卫军和禁军已是说不出的狼狈,个个身上沾满了灰尘,至于那些冲进塔里的士兵,则是一个都没能逃出来,尽数埋在了废墟之下,也不知有几个还能有命活着出来。
钱琼飞大喝一声:“来人!咳咳……快去把埋在塔底下的兄弟们救出来!”
此时钱琼飞的心已经乱了,出了如此大的乱子,城卫军又死了这么多人,他这个统领只怕是已经乌纱不保了,眼下他也只能多做一点儿是一点儿了,损失能控制的越小越好,只能祈求圣上开恩,留下他的脑袋吃口热乎饭了。
待朝雁塔的灰尘散去,只见那废墟之上正有两人,在一片沙尘、细雨之中,仍旧叮叮当当的打个不停。
秦清平咬着后槽牙低骂:“你这莽夫!把朝雁塔弄塌了,要遭殃的是谁你知道吗!”
郑梓山咧嘴一笑:“反正不是老子!”说着又提剑冲杀。
秦清平此时已是火冒三丈,外人不知这朝雁塔是怎么塌的,他能不知道吗?跟那些冲上来的城卫军可以说是根本没有半点儿关系,这朝雁塔虽说少有维护,但怎么说也是京城的一处地标,怎么可能多上几个人就承受不住压力坍塌呢?完全是这郑梓山打着打着急了眼,一剑横走,剑气震碎了第四层两根主梁,这才导致的坍塌。
此时向凌风等人也是被坍塌的响声吸引了主意,向凌风翻手一掌打出,拉开与胡耀的距离,大喊一声:“兄弟!我去那边儿看看,你先应付着这个半吊子,过会儿我再回来与你共杀此獠!”
陈无心哈哈一笑:“向前辈好雅兴!只是前辈莫要去的太久,否则回来,就只剩此人的尸骨一具喽!”
胡耀闻言大怒,此二人联手夹击他也就罢了,还偏偏好出言讽刺,手中陌刀当即又重了几分力气,耀十三刀的精髓已是展现的淋漓尽致,仅剩的一点儿内力也是不留余力的朝外挥散。
向凌风一个跃身而起,映入眼帘便是一片废墟之中正斗的酣畅的秦清平和郑梓山。
向凌风眉眼一缩,却是注意到了秦清平手中长剑,当即心里一突,凭空借力踩了几步,而后点着一众官兵的脑袋便直奔秦清平而去。
向凌风是越靠近看的越清楚,直至到了秦清平近身两三丈,当即面色一变,大喊出声:“狗太监!你手中剑是从何而来?”
秦清平闻声当即眉头一皱,他讨厌别人管他叫作是太监,更不必提狗太监,当转头见来人是一脸怒不可遏的向凌风,都是心如明镜了,一剑震退郑梓山,翻身捻了把袖子,悠悠开口:“这剑啊?哦,薛仲禹托我保管,有问题吗?”
向凌风顿时血涌上了脑袋,大袖一甩,浑身内力鼓起风声,当即朝秦清平手中剑夺去,大喝一声:“薛家的家传剑,不是你这狗太监能用的了的!”
秦清平嘴角一挑:“那我便来会会你这在离州躲藏十数年的老匹夫!”
秦清平手中剑当即鸣起剑吟声,剑尖寒芒瞬间打在了向凌风的兀如长城功之上,只见向凌风单手前探,指如疾风,瞬间弹开秦清平的剑锋,而后并指为拳,一拳直朝秦清平咽喉处。
秦清平的反应当真是吓了向凌风一跳,只见秦清平弓背后缩,给向凌风让出一拳之机,而后左手猛地一翻,只见一枚飞镖暗器顺势弹射而出,瞬间便打中了向凌凤那出拳的肩头,顿时鲜血四溅。
“你敢!”一旁的郑梓山见状大喊出声,提着舍名剑上前替下了向凌风。
秦清平见一击得手,忍不住嘴角一扬,翻身向后拉开与郑梓山的距离:“郑大宗师,你倒是好运气,那一镖原本是留给你的,天怜你命不该绝,找了个替死的,也好,如此这般,咱家也有的能交差了!”
秦清平话说完,将手中宝剑随手一丢,翻身便窜走了,眼下这烂摊子已经烂到他处理不了的情况了,当然是抽身为妙。
郑梓山有些愣住了,转念一想忽然觉得不妙,赶忙上前一把抽出向凌风肩头的飞镖,血肉瞬间被镖上的倒钩连带而出,只见齐下血肉竟已是成了黑色。
郑梓山当即惊呼出声:“有毒!”
连忙提起剑来,朝着郑梓山跑远的方向追去:“狗太监!留下解药!”
而此处的响动也是被一旁正与胡耀打的火热的陈无心收入了耳中,连忙三拳打退胡耀,朝着向凌风处跑来。
此时胡耀也是打的双眼通红,一身内力耗了个精光,哪怕是手臂力气也没剩下几分,见陈无心无心再战,赶忙遁逃开来。
陈无心扶起倒地的向凌风,忽然抬起头来,只见一旁围着的城卫军一个个如见了腐肉的秃鹫,跃跃欲试,此时若是钱琼飞一声令下,必会是群起而攻之的局面。
陈无心见众兵露出獠牙,当即露出凶相:“尔等朝前靠一步,我便杀尔等一人!”
话音刚落,南苛一行人终于是抵达了战场。
“向前辈!”
南苛远远的呼喊出声来,也顾不得背上的周穷酸了,像甩麻袋一般随手丢给李欢颜,朝着向凌风处便跑去。
陈无心正忙着挤压向凌风伤口处不断涌出的黑血,堂堂七尺男儿竟隐隐要落下泪来。
南苛赶忙到了身侧,只见向凌风的意识已是有些模糊了,见南苛到了才挤出一抹微笑:“小子……走这一趟,还真是要了老头子的命啊……”
南苛捧住向凌风的脸庞,只觉得有些寒冷。
向凌风朝着秦清平弃剑的一指:“小子,拿上那把剑,那是我们十八家薛家的家传剑,别叫它落在了宵小手里……”话音刚落,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南苛连忙打断:“前辈,别再说了……”
向凌风微微摇头:“毒已攻心,多说无益……”
向凌风说完抬头看向漫天的夜雨,视线渐渐模糊下去,临了嘴角一扬:“我早就是该死的人了,如今走了还有老天爷流几点儿泪疙瘩,不错……”
说完便彻底没了生气,徒留下南苛,此刻已是哭成了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