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的,四周变成一片黑暗,因为光线突然间由强到弱,萧聪感到眼睛异常难受,半响后才睁开双眼,却什么东西都看不到,耳畔是冷筱凤的骂骂咧咧,
“该死的星流云,想起一出儿是一出儿,这他娘的是混沌!”
萧聪开启紫目,却发现在这里果真什么用处也没有。
“恐怕现在我们也已被卷入空间际流了,不知下一站会出现在哪里。”
冷漠的声音响起,却不含一丝焦急和恐惧,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泰然自若的,恐怕也就只有宇文丰都了。
萧聪问道:
“我们与星老大、欧阳寻,进入空间际流的时间都不一样,会不会与他离失啊。”
虽然一开始也曾感到忐忑,但将敏锐的灵识全面开启后,却觉得此处并无危险,随即也就放下心来,只是星流云和欧阳寻生死未卜吉凶难料,倒让他心中不免有几分忧虑,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无法无天的星流云果然是个麻烦。
宇文风都微微一叹,
“听天由命吧。”
不多时,又是一阵恍惚,光线由弱到强,萧聪感觉自己像是钻进了一颗发光的球里,又感觉似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生生扔了出去。
几名少年躺在地上,又是用了好半响才勉强能睁开双眼,但映入眼帘的第一幕景象,竟然是像神一样站在他们跟前,居高临下的星流云!
冷筱凤以闪电般的速度赶忙站起来,萧聪亦是慢慢爬起,举目四望,感觉这地方有些熟悉,仔细一看,才发现这里竟然是演武场内四大家族聚合的楼阁。
情理之中的一阵愕然--本以为会落入什么大凶大恶之地,然后有什么奇异的冒险之旅,谁知就这么阴差阳错稀里糊涂地回来了!
冷筱凤张了张小嘴,气冲冲的她可能本想将星流云臭骂一顿,但看到这一切却登时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呆若木鸡的欧阳寻打了个激灵,他伸出右手,像一条咬人的狗一般道:
“星流云,还我匕首!”
这一次星流云倒是未有多做纠缠,痛痛快快地将匕首向欧阳寻随手一丢,
“不就一把破匕首嘛,谁稀罕似的,记住,欠我一个人情啊。”
欧阳寻双手接住匕首,如获至宝般将其小心翼翼收起,听到星流云的话诧异地抬起头,转而向宇文丰都问道:
“你觉得我应该感谢他吗?”
宇文峰都冷冰冰回答道:
“你确实应该谢谢他。”
他又将脸转向萧聪,
“是吗?”
萧聪点点头,道:
“刚才盯上我们的肯定不只那一伙人,要不是星老大,我们想回来可得费好大力气的。”
“有那么严重?”这欧阳寻耍起赖来竟然比星流云还不要脸,紧接着他又补充一句,
“那也是我空间匕首的功劳!”
萧聪石化,这辈子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身为王族之后,这话亏他也说得出口!
……
与几人作别,萧聪回到萧家驿站,思绪万千如乱麻无从可理,他再次来到驿站东北角的竹林小屋中。
时已至黄昏,萧聪仰头坐在檀木椅子上,双目微闭,左手下垂,右手放在桌面上,右手食指轻敲着桌面发出均匀有节奏的声响,他思索着的,无非只有几件事,但这几件事却竟让他感觉越来越理不清了。
到目前为止,他已与慕容公孙东方几个家族有了一面之缘,并且还陪伴着星流云将公孙野痛殴了一顿,若说公孙野没发现他,那肯定是自欺欺人,反正这道梁子是结下了,不过仔细想想,倒也觉得无所谓,那公孙野看似实力强悍,但怎么都感觉是个不成器的废物,况且,他如今这一身的修为是怎么得来的还不知道呢。
然后是玄真皇族的三皇子,这家伙肯定不是凡庸之辈,肉体强悍修为高超,就是不知道心境怎么样,倘若这家伙心境也修炼得很好,那定然是个很可怕的对手。
可萧聪却总觉得陪伴在他身边的那位带着面纱的女子似乎更为可怕,这毫无根据,就是一种感觉而已,而有时越是看似离谱的感觉却越是偏向于事实,他的灵识一向敏锐,但若真深究,却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最是让他感到烦恼,也让他感到手足无措。
还有那个年轻王者,虽然宇文丰都说整个玄真界没有几个敢动萧家人,但萧聪却始终认为那个年轻王者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在他眼中,萧聪看到了一种近乎疯狂的野心和狠戾,这种人的眼里一向容不得沙子,他冒着生命危险,不远万里寻此弥芥,但到嘴的鸭子却被秦管家截了胡,这口气,搁谁身上估计都不能这般轻易咽下去,没办法,他也是个力求完美不容疏漏的人。
萧聪想着,如果真有仇家将他杀死也就算了,否则,他倒认为自己可以在那名王者回程的路上给他点惊喜,以便帮他紧快回家。
想到这儿,他的嘴角慢慢地勾出一个迷人的弧度。
然后是秦管家,虽然他一直在极力说服自己这真的不重要,可还是不由自主地想为什么父亲将这个任务交给秦管家而不告诉他,而且还不惜用九星诛灵阵这样昂贵的代价换取那只弥芥。
他不是怀疑秦管家,更不是怀疑父亲,只是隐隐觉得用九星诛灵阵换一只弥芥,这代价似乎有点太高了。
他估计,整个萧家能布出九星诛灵阵的萧家人大约也就两手之数,八大长老加上他老爹萧天宇,再有几个不知在哪儿韬光养晦不声不响的老家伙。
这次父亲这么着急,可不像他平日里稳中求胜的行事风格,不说他早已有一只传承与萧家族长间的弥芥,再得一只已无他用,单就说这九星诛灵阵要派谁去修呢?
八大长老平日里一个个倚老卖老为老不尊,拽得跟二五百似的,除了他老子自己去,还能有谁!
萧聪感到好累,这人活一世事事小心,步步为营,谨言慎行如履薄冰,似乎只要有人的地方,便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那人活着一辈子还有什么劲呢?
还是跟星流云他们一块时舒服,要是能活得跟星流云一样也挺好,整天无忧无虑无所畏惧,世家子弟能活成这样倒也真算是一种境界了。
可家族赋予的责任,师父给予的期望呢?看来这种境界萧聪是一辈子也达不到了。
慢慢地,萧聪放在桌子上的右手不再敲动,呼吸慢慢匀和起来,这不是冥想,而是仰在椅子背上的他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