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元年九月末,秋风萧瑟,天地之间似乎弥漫着一片肃杀之气。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带着十几名禁军到了地下水牢,他们正是奉了高俅之命前来将林冲押赴刑场。还没出水牢,林冲头上就被套上了一个黑色的布袋,曲曲绕绕的出了水牢,林冲又被塞进了一辆囚车之中。这辆囚车被一头黄牛拉着,不紧不慢的在东京城的路上行进。路边不少群众看到又要杀人便纷纷出来看热闹,他们指指点点地猜测着囚车中人的身份。
此时才巳时三刻,距离问斩时间足有一个时辰,囚车在东京城大张旗鼓的巡游了一圈之后才一路朝着西郊而去,并没有前往常规的菜市场刑场问斩。一些东京城的百姓出于好奇之心便一路跟着囚车,但是走了一段路之后,突然出来十几个兵卒将这些好事之人都阻拦了下来,有些胆子大的人便询问何故不让观看,这些禁军并不答话,只是坚决的将他们拦在了这里,这些人见看不成热闹,便纷纷散去。然而就在这辆囚车出去半个时辰之后,又有一辆马车在水牢门口将一个囚犯带走,这辆马车居然用了两匹战马押送,车厢的轮子上都包着铁皮,压在路边的石子上居然将石子压得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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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城高衙内手里拎着一个鸟笼,身后带着十几个狗腿子正在街上游玩,遇到有些姿色的女子便上前揩两把油,惊扰的众人纷纷避让,高衙内看着众人惧怕的模样哈哈大笑,内心大为满足。忽然一个泼皮打扮的人到了高衙内面前对其耳语几句,高衙内顿时眉飞色舞,手脚癫狂,口中叫到:“你说的可是真的?若是胆敢骗我,有你的好果子吃!”
那人连忙摆手道:“小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欺骗高公子啊!”
高衙内就让那人前面,自己带着一帮狗腿跟在后面。东拐西绕之后,便到了郊区的东岳庙门口。高衙内道:“你不是说张教头的女儿就在这里吗?怎么不见人影啊?”
那人笑道:“公子这边请,我等早已经将张小姐请到了旁边的别院,公子尽管随我来便是。”说完那人将高衙内一行人带到了大相国寺菜园之中。等高衙内等人全进了菜园之后,就见那领路之人小跑几步便消失在菜园之中。高衙内气的大骂不止,忙让手下之人将那人抓来问罪。
就在此时高衙内一行人只听得身后有人冷哼一声,他们连忙回头一看,就见一个左边脸上有一块巨大的青色胎记的年轻汉子手持一把钢刀已经堵住了去路。高衙内心中一惊,知道中计,命令自己手下去拿下那人,他自己则朝着菜园深处逃去。就在逃的路上,就听到自己手下不断有苦喊之声传来,利刃切割血肉的声音犹如地狱传出一般,只吓得高衙内尿了一裤子。忽然高衙内一下绊倒,一下摔倒在地,这一下摔得他好半天没喘过气。等他回过神来,就见一个手持利刃的身影拦在前面,之间那人一脚踢到高衙内头上,高衙内眼前一黑,便如死猪般似得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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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秉彝带着几十人的队伍押运着装着林冲的囚车继续朝着西郊前进。车队还有三五里就要到了西城门之时,突然路边的草丛中蹦出一人,这人一身黑衣,黑布覆面,手中擒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此人哈哈大笑,手持钢刀拦住了车队的去路。只听得那黑衣人说道:“奸臣贼子,识相的放了囚车中的好汉,然后放下武器,俯首叩头一百个,爷爷考虑饶了汝等狗命。”
吴秉彝听后一阵冷笑,他一勒缰绳,见只有一人出来拦路,心知对方还有后手,便没有轻举妄动,他一挥手,身后的一名将士手中已经搭上弦的响箭又收了回去。吴秉彝看了看那黑衣人然后说道:“哪里来的毛贼,胆敢阻拦朝廷官军做事,快快束手就缚,也许还能全条小命。如今在这里口出狂言,一会儿落得个身首异处,可别怪我方天戟下不留情。”
这黑衣蒙面人正是史进,只听他仰天一笑,然后用手指朝着吴秉彝勾了勾,做出挑衅的手势,吴秉彝大怒,吩咐了一声手下看好囚车,便拍马舞方天画戟朝着史进刺来,史进也舞动手中长刀与其斗在一起。吴秉彝使用的长武器,且有战马辅助,因此初时占得上风,他心中顿时对史进心生了怠慢,哪知十几个回合后,史进欺身上前,就在其战马附近进行交手,使得吴秉彝长兵器的优势不得施展,两人逐渐战成平手。吴秉彝心中暗暗心惊,这是哪里来的猛将,居然在步下与自己斗了个旗鼓相当,谁知道后面还有多少人,难道人人都像此人一样厉害,想到自己若是负了童贯与高俅的嘱托,事后恐怕少不了责罚,心中顿时有些焦急起来。他正在焦急之时,远处飞驰来一匹战马,马上一员武将,手持一柄大杆刀,正是郑州兵马督监陈翥。他也受童贯之命来助高俅,埋伏在附近的他见吴秉彝不能取胜,唯恐事情有失,他便飞马出来相助。
两匹马,一把方天戟,一柄大杆刀将史进困在战圈之内,史进抖擞精神,左挡右拨,眼见就要落入下风。这时忽然一直冷箭犹如流星一般从一旁草丛中射出,正向陈翥射去,陈翥只能下意识的闪躲,但此箭速度太快,还是射中了他的左肩,陈翥吃痛拍马出了战圈。吴秉彝大惊,一个不妨,手中方天戟被史进抓住夹在左臂腋下,吴秉彝往回一抽,竟然抽不出来,史进一步欺上马来,手起刀落正中其脖颈,人头滚落马下,鲜血犹如喷泉一般涌出尸身。这一连串事情就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周围的兵士一时呆在原地。陈翥最先反应过来,他喊道:“快放响箭!”那名兵士这才回过神来,将那只早就准备好的响箭搭在弓弦上,朝着天上就要射出。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一只暗黑色箭犹如幽灵一般竟然已经游到了那名士兵身边,噗嗤一声将其射翻在地,响箭一下落在地上。一旁另一名士兵连忙捡起那只响箭搭在弓弦又要射出,一草丛之中又有一只暗箭射了出来,然后一块飞石在千钧一发之时正打中在这只箭身之上,将其击飞,这只响箭在空中拉出一声长鸣。一时间周围顿时涌出数百军马,这些军马乃是拱卫京师的京禁军,武器装备精良,乃是大宋的王牌力量。带队的分别是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许州兵马都监李明、邓州兵马都监王义、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京北弘农节度使王文德、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一共七员大将每人带了几十名精锐军马将这附近包围了个密不透风。
这些人中领头的乃是节度使王焕,如今他四十多岁年纪,手中一杆长枪,胯下乌骓马,虽上年纪但仍旧生的风流无双。只听得他大声喝道:“草丛中的鼠辈,何必躲躲藏藏,如今已经被困在垓心,还不出来束手就擒。”
这时从草丛中走出一人,身材高大,手持一杆长枪,肩上挎着一张长弓,身侧挂着箭壶,正是范遥。他缓步走到史进一旁,说道:“史兄弟,今日让你冒险了。”
史进笑道:“跟着将军,龙潭虎穴亦不避。”
范遥点了点头,然后朝着王焕说道:“朝廷奸佞横行,汝等为高俅童贯之流所用,煞费苦心在这里埋伏,不就是为了在下。今日我且看你们有多大本事能将我拿下!哈哈——”说完,范遥仰天长啸。
王焕心中钦佩范遥的豪气,他说道:“想必这位就是西北军中赫赫有名的范遥将军了,在下王焕,早有耳闻,却是无缘相见。但是你公然违抗圣旨,藐视国法军令,还与我京禁军的一桩血案难脱干系。今日在下就不得不将你拿下,送给朝廷处置了。”
范遥心道:“此人就是水浒中能与林冲斗个旗鼓相当的王焕吗?看来今日阵仗不小,不知八督监,十节度来了多少人,另外刚刚那块飞石也端的厉害,居然能挡开我的一箭。今日看来是一场血战了。”想到这里,范遥道:“王焕将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童贯贼人,三番五次害我不成,今日又利用我的兄弟摆了如此大的阵仗,真是煞费苦心了!废话无需多说,你们谁先来受死,做了我枪下亡魂,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这话可气坏了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他晃动手中长刀,催马朝着范遥而杀来,口中喝道:“贼子休得猖狂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来取你性命!”
范遥盯着荆忠胯下的那匹良驹,心道: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啊。他将铁枪插到地上,弯弓朝着荆忠心口就是一箭,荆忠笑道:“刚刚是你偷袭才能得手,如今正面对敌还敢用此雕虫小技。”说完艺高人胆大的他竟然朝着来箭就是一刀,竟然想要将来箭斩飞。眼见他的长刀就要砍到铁箭上,然而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金铁交击之感,荆忠一愣神,忽然感觉心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竟然有一只铁箭竟然穿透了他的铠甲和护心镜,铁箭上有一丝淡青色的光芒一闪而逝。荆忠竟然被范遥当面一箭给射死在了马上!王焕等人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以往听闻西北军范遥箭术无双,以为只是军中吹捧,今日见到如此神乎其技的箭术方知名不虚传。王焕看的清楚,那只箭犹如一道流星一般,荆忠却十分得意的在箭未至之时就用兵器格挡,然后铁箭才射入了他的心窝。那箭上淡青色的光芒显然是有古怪,王焕忙向其余人提醒,小心提防范遥的弓箭。范遥一笑,这荆忠竟然托大到想格挡自己的符箭,这只符箭上附上了“疾速”、“破甲”、“幻化”三道符箓,那荆忠看到的那只箭其实乃是幻象,因此才一击就被击杀。
范遥将弓重新挎在身上,拿起铁枪到了荆忠马前,荆忠的尸身还在战马之上,范遥朝其说道:“如今你死在我箭下,总比被呼延灼打的脑浆迸裂好。”说完范遥上前将荆忠一枪挑于马下,然后从他心口拔出了那只符箭,然后翻身上马。一旁的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喊道:“对乱臣贼子用不着将江湖道义,咱们一起上将其拿下,为荆忠报仇!”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许州兵马都监李明、邓州兵马都监王义,应了一声,四人四匹马一齐朝着范遥冲去。京北弘农节度使王文德也催马舞枪朝史进杀去。七个人就刀枪并举,战作一团。
王焕远远观战,见范遥战四人竟然毫不落下风,那条大枪上下翻飞,竟然还隐隐将那四人压制了一筹,明显是游刃有余。而王文德也与史进一时也难分上下,王焕心中哀叹,若是这些人都能为朝廷所用,那该多好啊,如今端地都是英雄人物,却在此处厮杀,斗个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