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遥等人在史家庄住了两月有余,这时已入初冬,天气已经开始转冷。史家庄派出打探消息的人也都回来,他们将在外面打探到的消息一一说与了范遥。听到大宋朝廷由于辽国的调停而决定暂停对西夏的战争,范遥心中叹了一口气,这次战斗取得的成果远小于当初的预期,宋朝方面虽然采取了逐渐蚕食西夏的策略,但是这对于那巨大的投入而言确是微不足道。此外范遥心中清楚,留给宋朝的时间不多了,北方的女真已经开始觉醒,十年后就会开始灭亡辽国的战争。并且宋朝的国力也会快速衰落,接下来的农民起义也会此起彼伏。范遥和王进的“死亡”朝堂之上没有给出任何说法,只是说范遥与王进在归京途中遇到山匪,不幸被杀身亡,没有给出其它声音。范遥心中暗笑,宋朝文官治天下,一个不入流的武将的死亡不会引起任何浪花,加上现在朝堂被奸臣把持,即使是有人有异议也不敢提出,看来这大宋真的是烂到根里了,即使再多的爱国仁人志士,在如今的朝局之下也难以阻挡大宋灭亡的命运。
史太公对范遥、王进等人的生活照顾周全,但是范遥心中却知道此处并非久留之地,如今天下局势看似平稳,但是其实已经大厦将倾,他要尽早做好准备,至少也要让大宋的子民少受那铁蹄践踏之苦。于是范遥在和众人商量之后,次日对史太公辞行,史太公再三挽留不住,只得让范遥等人离去,临行之时,史太公赠送不少钱财与路上必须之物,史太公一直目送范遥等人消失在视野中才回到史家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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郓城县管下东门外有两个村坊,一个东溪村,一个西溪村,只隔着一条大溪。一日晚上,村里有几个年轻人从外面回来的晚了,他们几人搭着伴儿赶着夜路往村里匆匆走去。平日里只需要半个时辰的路程,这几个人确是怎么也走不到尽头了,开始他们也没有留意,半夜天黑,也不好判断时间,但是几人最后都走的腿肚子转筋,然而村子的灯火还是在远处闪烁。这时候有一位稍微上了年纪的人叫张麦,他说道:“大家伙儿先停停,我们怎么走了也有两个时辰了,怎么这路还是走不到头,这不正常啊!”
另一人也说道:“确实如此,这里面有古怪啊。莫非……”另外有一个叫王五的人天生胆子大,他说道:“你们两个少来咋呼我等,说不定是天色昏暗我们绕了远路,大惊小怪的。你们要是害怕就自己留下,我自己走!”这时也有三五个人附和,他们就继续朝着村子走去。张麦和两外两人害怕这是鬼打墙,走下去有危险,他们就留在了远地,不再前行。
不远处的大溪哗哗的留着,到了半夜天气开始寒冷,三人冻得也睡不着觉,只能聚在一起取暖。他们隐隐约约听到有类似于女人哭泣的嘤嘤之声回荡在树林中,三人吓得抖成一团,半点困意都没了。就这样一直到了天色大量,三人看到道路明朗,这才仗着胆子回到村里。
这时候村里面已经炸开了锅,原来他们七八个人彻夜未归,村里以为他们遭遇了不测,众人打着火把四处寻找却也没有找到他们。一直到了天亮时分,有眼尖之人看到似乎有什么飘在大溪之上,众人到了溪水边上,这才看到居然是四具尸体飘在上面,尸体都脸朝下趴在水上。村民用挠钩绳索将这四具尸体拉到岸边,翻过尸身一看,正是失踪的那些人,他们的家人已经在尸首旁边哭作一团,其余未找到尸首的人家里也是万分焦急,坐立不安。此事张麦三人进了村子,他们的家人自然是喜不自禁,村里的其余人则纷纷询问他们昨晚之事,并将王五等人尸体在河中发现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张麦三人听到之后吓得脸色发白,其中一人顿时昏厥过去,他的家人赶忙拍拍打打,半天功夫,他才回过气来。张麦三人就将昨晚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村中之人,村里有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说道:“哎呀,你们怕是遇到了鬼打墙了啊,多亏你们没有继续走下去,否则你们也是性命难保啊!”张麦三人心中庆幸不已。
毕竟是村中出了人命,郓城县衙门也来了人,正是“插翅虎”雷横带着几个衙役来处理此事。雷横将张麦三人叫到近前,然后细细询问那晚之事,有人记好之后,三人画押完毕。雷横有带人仔细查看了尸体,经过仵作检验确实都是被淹死无疑,但是诡异的是,几具尸体的脸上都带着微笑的表情,似乎死之前非常开心一般,而正常被淹死之人死前都会在水中挣扎,表情都会狰狞无比。另一件奇怪之事就是王五几人都是在溪水边长大,都是熟悉水性之人,按理说不会被轻易淹死。雷横也基本排除了是凶杀的可能性,然后就带着衙役回县衙复命去了。
可是事情却没有就此结束。接下来,张麦三人都离奇的死在了家中,死状和那些人差不多,仿佛死前经受了无比快乐之事。西溪村顿时人人恐慌,天色稍暗就家家闭户,不再出门。但是就是如此接下来还是陆续有人被发现死在溪水中。甚至后来西溪村中,大白日阴风阵阵,鬼哭狼嚎,污秽之物迷人下水在溪里,官府也束手无策,无可奈何,以至于有门路的纷纷投奔亲戚不敢继续在村中居住。
忽一日,有个僧人云游经过西溪村,村中人向他细说知此事,僧人哈哈一笑说道:“此时不难,你们只需按我说的做了就会让你们村子风平浪静。”村民听了之后半信半疑,此前他们也请了不少道士僧人,作法超度、画符布阵,可是却毫无作用。那道人带众人到了这条大溪的一个桥边,然后用手指了个地方说道:“你们只需在此处用青石凿个宝塔,放于所在,镇住溪边,自然就会让贵村安然无恙!”众人半信半疑,就找了个工匠依照那僧人所言用一块青石雕刻了一座六尺多高的宝塔放在那里。宝塔成的那日,顿时间西溪村中的阴霾戾气尽去,村中恢复了平静。
可是这时候一溪之隔的东溪村却遭了殃,原来那宝塔将西溪村的鬼魅,都赶过东溪村来。东溪村几日之内也折了好几个人。这东溪村中的保正姓晁,名盖,今年二十五六岁,他祖上是本县本乡富户,平生仗义疏财,专爱结识天下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不论好歹,便留在庄上住。若要去时,又将银两资助他起身。晁盖平日里喜欢舞枪弄棒,他的身体也很强壮,力气很大。他不娶妻室,终日只是打熬筋骨。晁盖得知此事之后,勃然大怒。
他单枪匹马的到了西溪村,看了看那溪水边上的青石宝塔,他双手将青石宝塔牢牢抓住住,大喝一声,那足有六百多斤的宝塔竟被他拽了起来。西溪村的人早已经知道晁盖过来,但是他们见到晁盖的勇武,也不敢上前,就这样晁盖独自夺了宝塔过来在东溪村放下。说来也是奇怪,自从晁盖将宝塔挪到了东溪村这边,不光东溪村这边不再闹鬼,连西溪村也没有了鬼怪害人之事,原本西溪村还打算再请人做个宝塔,见日久无碍也就作罢了。
从此之后附近就有了个传言,说东溪村保正晁盖,将青石宝塔单掌托在手中,将妖魔鬼怪就吓得纷纷跑了,所以众人皆称他做“托塔天王”,从此之后江湖中晁盖也声名鹊起。
郓城县的押司宋江听说了晁盖的事情之后,心中暗暗称赞,于是趁着闲暇之时便带着雷横、朱仝买了些礼物到了东溪村晁盖家中拜访。晁盖也早就听过宋江的“及时雨”的大名,早有结交之心,今日宋江上门,自然也是盛情款待。宋江举起酒杯,满脸带笑地说道:“如今江湖之中谁不知道托塔天王的大名,都说是天王一到,神鬼避让啊!”
晁盖也是豪爽之人,哈哈一笑,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说道:“这都是江湖中的兄弟抬爱,我晁盖哪里有那个本事啊。只是当初那西溪村树了一座石塔将他们村子中的邪祟驱赶到我们东溪村,身为保正,自然要保一方平安,我这才气不过去将那石塔挪到我东溪村中。”
晁盖又说道:“我也早就听闻兄弟及时雨的大名,孝义双全,江湖好汉受兄弟恩泽者不及其数,哥哥我早就想结识兄弟,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宋江摆手一笑,说道:“也都是靠江湖兄弟的吹捧,都是虚名。这二位都头想必你也都认识,插翅虎雷横、美髯公朱仝,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汉。”
晁盖与雷横、朱仝也都见过,众人欢声笑语,觥筹交错。酒足饭饱之后,宋江才带着雷横与朱仝离开东溪村,临行之时,晁盖拿出二十两银子分给了宋江等人,众人自是开心,心中也都感激晁盖的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