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地区,自古就一直是抗击游牧民族入侵的第一线。春秋战国时的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抗击北面的林胡、娄烦,后面有秦汉对抗北方强大的匈奴,再到五胡乱华,契丹崛起,河北的人民一直面临着来自北方铁蹄的威胁,所以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性格坚韧,爱国热情很高,到金国灭北宋之后,河北地区农民起义军此起彼伏,到了岳飞北进的时候,河北地区的起义军也纷纷相应。
苑逍和扈婉枫一路向河北行进,后面再没有遇到追兵。原来那张腾带人赶到之时,看到孙立已经带着自己的兵马赶回登州去了,只有几十个青州的士兵将事情的经过给张腾说了一遍,张腾听后也无可奈何,他又带人装模作样的追击一阵之后便返回寿光县。高永听后勃然大怒,大骂孙立无能,但是孙立是他哥哥高飞从登州请来的援军,自己无权处置他,只能恨恨罢了。
苑逍和扈婉枫一路风尘仆仆,一连快速行进十余日,终于到达了河北地界。他们感觉暂时安全,逐渐放慢了行进速度。这时候已经三月底,进入春季,路边的树木都吐出了绿芽,许多花朵也纷纷盛开,燕子从南方飞来,也忙碌着开始筑巢,好一派春意黯然的情景。
在河北路边的一家驴肉汤的摊子上,苑逍和扈婉枫正在用餐,这个摊子虽然不大,但是驴肉汤做的确实不错,加上打的火烧外面金黄酥脆,里面面团柔软可口,两人大快朵颐。在这奔逃的一路上,两个人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的,这一碗驴肉汤下肚,顿时觉得浑身舒坦。摆摊的老板问道:“两位客官,见你们风尘仆仆的,是外地来的吧?”
苑逍面带微笑的说道:“正是,我们是从山东过来的,也是第一次到河北来,不知道这河北情况如何啊?”
那老板哈哈一笑说道:“这河北的老百姓,只要是和辽国一打仗就是死伤无数,自从和辽国议和之后,咱们总算是过上了安生的日子。可是现在官府对我们可是越来越压榨的厉害,种个地的收成刨除叫各种苛捐杂税,剩下的部分图个温饱就不错了。我这只能做个小本买卖来贴补下家里,不然这日子没法过咯!”
这时候旁边有个十五六的青年也正在老板的摊位上吃饭,他听了老板说的话之后,听下筷子,擦了下嘴,大声说道:“哈哈,当今的天子,就只知道摆弄书画文字,整个朝政被那蔡京之流把持,昏天暗地,若非那辽国皇帝耶律延禧也是个昏庸无能之辈,我河北之地恐怕早就被那辽国给占据去。”
苑逍听得眼前一亮,没想到这人竟然将天下形势看的如此通透,此人绝非常人啊。
店老板听了大惊,看了下左右没有旁人,压低声朝着那年轻人说道:“这位小哥,你说话声音倒是小点啊,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你性命不保也就算了,可不要连累我啊!”
那人摇了摇头,冷笑几声,不再多说,继续喝碗中剩余不多的驴肉汤。
苑逍有心结交此人,便遥遥朝他一拱手说道:“这位兄弟,我听你言语不凡,可否告知阁下大名。”
那人将剩下的牛肉汤一饮而尽,打了个饱嗝儿,他扭过头看了一眼苑逍,自嘲的一笑,说道:“只是乱说几句胡话,你切莫当真。我没有什么高姓大名,只是一个穷酸书生罢了。”说完他给店家付了铜钱,然后朝着远处走去了。
苑逍见他不想和自己有过多纠缠,便不再多说,只能再遥遥抱拳致意。
扈婉枫有些不满得说道:“这人好生无趣,一点都不爽快。”
苑逍笑道:“我们萍水相逢,贸然结交,人家还以为我们有所图谋,有所防备也是理所当然。”
两人都吃完之后,苑逍和扈婉枫结账后,翻身上马,朝着一条大道走去。两人此次逃到河北也是没有个确定想去的地方,路上苑逍思索片刻,突然想到自己的师兄卢俊义,不就是在河北大名府吗?自己何不去看望下他,这一晃三年了,不知道卢俊义现在如何了。想到这里,苑逍就和扈婉枫商量了一下,扈婉枫只是想跟着苑逍,所以也是欣然同意。两人在路上向路人打听了一下大名府的方向,便顺着路朝那里而去。
两人赶路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就听到前面有皮鞭抽打人的声音,还伴随着人的哀嚎声。在转过一个弯之后,苑逍和扈婉枫看到一只大约四五百人的队伍在运送巨木和石块。监督押运的是几十人的士兵,他们手中拿着武器和长鞭,刚刚正是为首的一个人在抽打苦力民夫。这个满脸横肉的士兵头领骂道:“你们这些个刁民,在这里偷奸耍滑,出工不出力。我告诉你们,要是耽误了皇上的道殿工期,你们一个也活不了,不光你们要死,你们的家人也要为奴为婢。”
一个年纪稍大的民夫朝着士兵头子跪下求饶道:“军大爷,我们已经不吃不喝赶路大半日时间了,就是铁人也抗住不了啊,你就让我们吃点东西,喝点水,暂时休息一下吧。我们真是走不动了啊。”
那士兵军官听了大怒,眼睛一瞪,举起皮鞭朝着那老者就劈头盖脸的打去。“啪啪啪”,鞭子打在那老者身上,一道道血痕马上出现在那老者单薄的衣服上。几个年轻的民夫一下子扔下手中的东西,怒气冲冲的朝着那士兵头子冲去。
那满脸横肉的士兵军官,见几人冲来,停下手中的鞭子,大声喝道:“你们几个刁民还要造反吗?来人,给我拿下!”
几十人的监工士兵手持长矛呼啦一下将那几个民夫包围起来,其余民夫看到之后纷纷低下头站在原处,不敢掺和这种场面,生怕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那冲过来的有个大汉昂首朝着那军官说道:“大人,你们手中没有一物,我们却是运送这千斤的巨木,大半天的滴水未进,我们哪还有力气再走。若是都将我们打死,你们照样无法完成这押运任务,到时候你们恐怕也是罪责难逃。不如让我们暂时休息一下,这样兄弟们接下来也有力气继续赶路。”
那军官又看了看其余的民夫,大都也是有气无力,他眼珠一转,满脸坏笑地说道:“哼,让你们休息也行,但是需要有一人来领取五十鞭子。要是有人愿意受这顿鞭子,那么所有人便可以休息两刻钟。”
一下子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被包围的十来人面面相觑。五十鞭子挨下来,就是不死,恐怕半条命就没了。那满脸横肉的军官见到此景,哈哈大笑,笑声突然止住后厉声喝道:“没人敢吃这顿鞭子,还不快点给我赶路。”
这时候那个为首发声的民夫突然往前一步,眼神坚毅盯着那军官说道:“大人,我愿意领这五十鞭,还请大人你信守承诺!”
一下子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这个民夫,有敬佩、有怜悯、有嘲讽、有愧疚、有愤怒,各种各样的情绪酝酿其中。那满脸横肉的军官满脸惊诧,问道:“你真愿意为了其他人受这五十鞭之罪?你可知道吃了这顿鞭子的后果?我劝你不要逞强!”
边上也有两三个民夫纷纷上来劝说他不要这样做,但是那民夫,看了看倒在旁边浑身还在颤抖的老者,又看到默不作声但其实已经实在走不动的几百民夫,他决然说道:“大人,还请成全。”
那军官看他居然悍不畏死,心中也起了敬佩之意,但是如果不打这顿鞭子,他唯恐以后民夫再闹哗变,于是他说道:“好!我就成全你的义气!来人给我打他五十鞭子,所有人原地可以休息两刻钟。”
旁边走过去一个士兵,手中拿着马鞭,那为首的民夫傲然而立,旁边的人都纷纷散开,士兵的鞭子抡起来,朝着他身上就是一鞭子,瞬间一条鞭痕就出现在了他身上,鲜血也慢慢的浸出。那士兵抡起鞭子就要再打,这时候突然远处飞来一只铁箭,正中那飞舞在空中的皮鞭,鞭子一下被射断为两截,士兵大惊失色,大喊:“有人偷袭!”众士兵纷纷举起武器,朝着飞箭来的方向看去。
就在两百步开外的地方,有两匹马,马上年经轻轻的一男一女,那男子身形高大威武,其中那男子正拿着一张铁弓,显然刚那只铁箭就是他所为。这二人正是苑逍和扈婉枫,苑逍见那男子若是真被打上五十鞭子,恐怕就要命丧于此,所以才出手相救。
那为首的军官见此翻身上马,取下挂在马鞍上的大刀,催马朝着苑逍走来。在距离苑逍大约两丈的地方,那军官停下马,朝苑逍高喊:“你是何人?居然阻挠我们运送物资!”
苑逍朝那军官一笑说道:“阻挠运送物资的不是我,恐怕是你才对。你今天打死一人,明天打死一人,最后所有民夫都被拒累死,到时候谁来运送这千斤巨木!”
那军官大怒:“小子,牙尖齿利,强词夺理,你来给我这大刀讲讲道理吧!”说完他拍马舞刀朝着苑逍冲来。
扈婉枫在一旁对苑逍说道:“这种货色交给我吧!”说完她一催战马,舞日月双刀就朝那冲来的军官而去。那军官显然没想到旁边那漂亮的女子居然会出来应战,心中不由得起了轻敌之心。他挥舞着大刀朝着扈婉枫劈去,扈婉枫左手刀往上一架,一下子架住那军官的长刀。军官心中大惊,这女子居然一只手就能挡住自己这一刀,好大的力气。这时候扈婉枫右手刀一下朝那军官心口刺去,那军官心中大惊,长刀撤回,想到挡开这刀。谁知这一刀却是虚招,扈婉枫一下撤回看起来必然要刺到的一刀,战马一催,到了这军官侧面,左手一刀朝那军官脖子砍去,那军官只吓得往马上一趴,堪堪躲过这一刀,但是头上的盔樱被扈婉枫一下砍掉,吓得他肝胆俱裂,催马就要逃走。扈婉枫那里肯让他轻易逃走,战马提前就一催,到了那军官马匹的右边,双刀都交到右手,左臂轻舒,一下抓住那军官的腰间裤带,往下一拽,就将这军官摔落马下,他手中长刀握的不稳,摔落出去一丈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