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张杨氏又唾了一口,整个人好似神功护体:
“就那破家烂人下三滥的?当俺要饭的呢?还有脸说贵英她大伯还是官呢,就那样的货色也拿的出手?还好意思当着一家人的面表功?脸咋那么大呢?”
张申氏气的浑身直打哆嗦。
张知壮兄弟妯娌四个一脸大骇,都要被这不识时务拖后腿的老娘气死了。
张老五眼瞅着三个哥哥脸色不好,二话没说跨到她面前,一巴掌狠狠的就抡过去了。
房里立时清净了,张杨氏的脸顿时被打肿了。
张家善等人好生郁闷。
本来张申氏打算跟张杨氏草是草料是料的掰扯清楚的。
得了,如此情形谁还能继续‘追根究底’,她们只能吃这哑巴亏了?
说起来,对张老五总是有本事把旁人弄的不上不下,如鲠在喉的样子,他们也是无力回天了。
一边,看着事情的发展也逐渐恼火的张赵氏和张陈氏妯娌不禁感同身受,难得一致劝解大嫂张申氏。
“跟那种混人有啥好说的?”
张陈氏指桑骂槐。
“是啊,不值当!咱不早知道他是啥人了?”
张赵氏也意有所指。
就在这时,张杨氏终于回过神来,顿时就怒不可遏,一边嘴上大骂道:
“好你个张老五,你个老不死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为了旁不相干的人你竟然敢打老娘?”
一边整个人朝张老五撞去,兼手抓脚踢的朝对方不客气的招呼。
张老五没防备,一时吃了亏,又不想白白挨打,当然只能被迫还手,一时间竟手忙脚乱的很。
而且打架嘛,大家都知道,没也不会待在一个地方,再加上村里的房子普遍不大,很快便殃及了屋内其他地方。
孙月月机灵,早在张杨氏动手的一刹那,就最早手脚灵活的抱着肚子跑到边角处躲着了。
刘二女就差了一些。
好久没有经历张杨氏的‘疾风暴雨’了,猛不丁的吓得她跑也不敢跑,只能不由自主得护住肚子,直到张知劲不动声色的档在她前面。
张家元兄弟妯娌也赶紧站起来躲。
毕竟他们也是年过半百左右的老人了,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他们这个年龄也算高寿的人了。
而老人最怕的就是摔到。
只是人还能跑动,所以险险的躲开了,可桌椅板凳茶碗摆设这些死物件就遭殃了——不是被推倒,便是被打碎。
“住手!”
却是张家元气极败坏,严厉呵斥的声音。
可惜张杨氏一来气头上,二来也是为了气走张家元他们,如此就没人追究她的过错了,理所当然的就硬着头皮不听话了。
她如此,张老五怕打当然也不敢轻易收手。
张知壮兄弟察言观色,赶紧站出来上前去阻拦那对让他们颜面扫地的父母。
宋氏也有眼色的装模装样的上去帮忙。
张知壮兄弟到底年轻,正是大好年纪,又不怕误打误撞,很快就将张老五夫妻分开了。
张杨氏身子不能动,嘴上却还不饶人,待要破口大骂,早被眼疾手快的张知劲从地上一堆废墟里捡了一块抹布堵上嘴了。
顿时,屋内清净了。
“你们带她去旁的屋去!”
却是张家元吩咐张知壮兄弟,口气很是有些冲。
但是没办法。
泼皮无懒不可怕,可张杨氏这种打不的骂不得屡教不改脸皮比锅底灰还厚的泼妇,除了口气不好之外,还能如何?
经过这一遭,张申氏缓过劲儿来了。
这时眼见屋里暂时太平了,正好两个妯娌赵陈两人也不情愿管小五房的事,吃力不讨好不说,还尽惹一身骚,三人便默契的想要离开。
也是惹不起你躲得起你的意思。
张知劲见机给刘二女使了个眼色,刘二女犹豫片刻,带着一脸的担心也跟着离开了。
顿时,屋里只剩下他们四兄弟和张知劲,张家元这才终于能够不要风度的破口大骂:
“你看看你,每天干啥吃的?儿子儿子不成器就不说了,好懒娶妻生子,也算给家里添了后立了功。
统共就两个闺女,那个值得让人说嘴的?
就算不说为家里争光啥的,老老实实的听话这总不难吧。
有我在,总不会让她们吃亏。
可现在呢?
看看她们做的事!
真是败光了一家人的颜面!
这幸好是没传出去,不然让大家伙儿跟着你们丢人败兴。”
张老五陪着笑,左右都是错,他也不知道说啥好,最后只唯唯诺诺的辩解:
“子不教,父之过……女不教……母之过。”
张家善立马怼回去:
“你还是一家之主呢。”
闻言,张家元更是气的暴跳如雷,狠瞪了对方一眼:
“你还笑的出来?你好好看看,左邻右舍的谁家有你们家的烂事多?”
他看着张老五的举止言谈,一目了然的问:
“你不会以为贵英跟着七房就是好事了吧?”
语气中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
竟然还有这种傻子?
要不是对方好歹是他亲弟弟,他恨不能一脚把人踹死。
活着简直就是抛费米面粮食。
张老五摸摸头,谨慎又期寄的问:
“难道不是?”
张家次再也看不过去了。他这个平时不能生气、要不然会犯病的人也忍不住难得插言一回:
“要真有好事,人家不会给他们家贵语?那才是人家亲生的。”
张家善也谴责他:
“七房的人是啥人,你跟他们打了几十年交道,还没看明白?
别的且不说,连共患难的发妻都能说抛弃就抛弃的人,你竟然还信他们?
外人常说七房的人无利不起早,要我看你也差不到哪里去,怪不得别人家都没事,就你家烂事特别多呢。”
张家元冷哼一声,冷嘲热讽:
“鬼迷了心窍,脑子里进水了的人,你们跟他说那么多干啥?他还以为咱们害他呢,也不想想咱们是谁?明明是亲兄弟,到头来在人家心中还不如个外三路的旁人。”
骂着骂着,对着张老五那傻样儿,张家元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不是早知道他这五弟是啥人?
他就这脾气。
说好听点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难听点那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你说,他也是活该,他费那口水干嘛?
还能把人骂醒?
说来说去,还是他养气的功夫没修炼到家啊!
“你只说怎么办吧,找还是不找?”
找的话,就趁人还没走远,外人不知道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带回来。
然后赶紧找个婆家把人嫁了。或者不想害人,就先送到庙里去清修两年。
不找的话,也对好口,省的大家伙儿对外说的不一样,平白惹人怀疑。
现在也只有这件事能让他拿出来说一说了,奈何张老五没感觉到他的心意。
要说张贵英没音讯之前,他是又急又恨不得她死在外面。
知道人在哪儿,开始自然是生气。
可耽搁了这么一大会儿,那股子气早消了大半,他现在反而另有心思了。
在他心里,长兄张家元虽然很有本事——要不然也不能从白身做到县里的辅官,但他再有本事,能给贵英找的女婿也不过就是县里的大户人家,出了县就不行了。
就这穷乡僻县的,能有啥大出息的人?
而七房不一样。
他早就听说了,张知言的府邸是在京城边上。
京城那是啥地儿?
那是天下最富贵官最多的地方。
以张知言的为人他不相信他跟京里的大人物没有牵扯。
到时候,贵英岂不是就能趁势嫁到那些人家了?
是,人都有私心,也许七房让贵英嫁的没有贵语好,但再不好也比嫁给他们县里的人好吧。
一家女百家求,他想自家闺女嫁的好这没错吧?
有个京里的富贵女婿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当然,真到那时候彩礼只要按规矩来就好,他也不多要。
而且都是骨肉至亲,他平时也不会上门打秋风去。毕竟他为难人家不是相当于为难闺女?
不过人家到底是大户人家,到底是亲家,他们要是有心,手里随便扔过来点东西也够他们以后过活儿了吧。
越想心里越火热,遂吞吞吐吐的道:
“怕是不好办?贵英那丫头是个犟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她要不听话,闹腾起来,不是反倒把脸丢外面了……咱们耗不起那气。”
闻弦而知雅意。
这是心动了呀!
得了,好心当了驴肝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张家元几人觉得没啥可说的了,很快便纷纷告辞。
张老五心里有鬼,也不敢多留几人,只得起身相送。
出的门来,走到一个避风处,见没外人在场,张家善再也忍不住感慨万千:
“不怕聪明人,就怕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糊涂人。”
说完,满满的都是佩服:
”大哥这么些年辛苦了!”
张家次应声附和:
“是啊!就这糊涂蛋,亏得大哥帮衬。”
张家元摆摆手,示意张知劲扶着他,默不吭声的先走了。
其他两人赶紧跟上。
这边不知道几个哥哥对他看法的张老五,眼见四人转过弯看不见了,正要回去,却见张赵氏从另一边转回来了。
“二嫂?”
张赵氏点点头,和气的应声:
“嗯,俺来看看五弟妹,难得回来一遭,俺们妯娌说说私房话。”
张老五高兴不已:
“行,那俺就不陪着你了。”
说完,他自去找地儿待着,张赵氏熟门熟路的去了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