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游嗤率领鸠鹰战队从伊侬神庙撤回寇链山时,奎连黑祭司已经在营地里等候了。他看到游嗤从鸠鹰下来,连忙迎了上去。
“主司,事情还顺利吧?”
“嗯,凝界神石已经拿到了。”
“恭喜主司大获全胜!有了凝界神石,统一两界就指日可待了!”奎连黑祭司裂开了大嘴,又瞥了一眼跟随身后的鸠鹰勇士,皱起了眉头,“圣女艾琪可呢?您不是和她一起回来吗?”
“我把她留在了伊侬神庙。”游嗤淡淡地说,转身向营帐走去。
“什么——”奎连黑祭司瞪大了眼睛,升起了不安的感觉,随后转身追了上去,“这……主司您这又是什么打算呢?”
“既然她不愿意,我又何必勉强呢?我必须要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
“主司,您不可以意气用事呀——”奎连黑祭司焦急万分地说,“虽然我们现在取得了凝界神石,但将来要解除娄枭的结界,也必须利用圣女艾琪可的力量才可以使两界稳定下来呀!”
“我知道。”游嗤依然表现冷淡,撩起门帘进入了营帐,“你放心,待我破除结界,那时大局已定,斐嫣她为了两个世界的生灵免受劫难,就算是一万个不愿意,也一定会帮我的……”
他说着却突然眼前一黑,摇晃了一下就要倒下来。奎连黑祭司吓了一跳,慌忙把他扶住,然后从手心探他的气象,脸却因为惊怕而微微抽动。
“主司……你……你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没事。”游嗤稍微凝气,挣脱了他的手,扶在了桌子上。
“主司,你没有利用圣女艾琪可的气息去冲破凝界神石的结界吗?”奎连黑祭司的眼睛充满了恐惧,压着声音问。
“我不是说过,我不需要她的帮助吗?”
“可是冲破结界是何等凶险,万一你出事了,这让黑骁团的战士怎么办啊!”
“我不会让自己有事!如果斐嫣醒来知道是由于自己才失去凝界神石,这又让她怎么去面对自己,怎么去面对娄枭族人?”
“主司,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护着她?!难道你就半点都没有为自己想过吗?!”
“我说过,宁愿自己伤一百遍,也绝不会让她受半点伤害!”
“可是……”
“不说了!”
游嗤举起一只手止住了他的话头,同时一块血红的圆形晶石从他的腰封里飞到了奎连黑祭司的跟前。
“这块凝界神石,你暂时替我保管。三个月之后,青獒星会再次出现,到时我就可以打破凝界神石的封印。这段时间我需要好好疗伤,其它事情不要再说了。”
奎连黑祭司还想再坚持,但游嗤已经转身坐了下来。看着他虚弱无力的背影,奎连黑祭司只好咬了咬牙,接过凝界神石。
“好的,奎连知道了。您好好休息,等会儿我再过来为您疗伤。”
“小曦!小曦!”
在迷迷糊糊之中,凌小曦听到好像有人在呼唤她,她想睁开眼睛,但眼皮却沉得好像挂满了铅块。
“小曦!”
她又听到了焦急的喊声,眼前却突然出现了游嗤在闪电下苍白冷酷的脸。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胜利的笑意,从手指的缝隙中突然迸射出耀眼的红色光芒。
“游嗤,不要!”她猛然惊醒过来,瞪着恐惧的眼睛抓住了他的衣服。
“小曦,是我!不用怕,我在这里!”
凌小曦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却没有焦点。成越紧紧地扶着她的肩膀,好让她可以看清楚自己。
“成越……”
凌小曦慢慢恢复过来,放开了被她攥紧的衣服。她本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但当她的目光移到遍地的碎石时,马上又想起了全部的事情,惊恐再次淹没了她的眼睛。
“游嗤呢?他……他是不是已经拿到凝界神石了?”
成越神色凝重,点了点头,“对不起,小曦,我没能阻止他……”
凌小曦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脑子轰轰作响,随后就被强烈的负罪感紧紧地包裹。
“身为圣女艾琪可,我没有保护好凝界神石……要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
“小曦,只要凝界神石的封印还没有解除,我们就还可以想办法。”
“可是你知道吗?游嗤单凭青獒星的力量就冲破了凝结神石的结界……”凌小曦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焦躁和恐惧,“青獒星的力量远超于我们的想象,万一青獒星再出现,他说不定就可以解开凝结神石的封印了……“
成越虽然对游嗤会得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事情真的发生,一向遇事镇定的他还是感到焦虑和烦乱。他咬了咬牙,无意地一瞥,看到了从诺尼石旁边露出了天灵祭司的权杖。他倒吸一口冷气,猛然清醒过来。
“小曦,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先救天灵祭司!”
“天灵祭司?”凌小曦也突然想起来了,马上顺着成越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天灵祭司的权杖被压在一根倒地的断石下面。她心一慌,挣扎着站起来,成越立刻把她扶住,绕到断石的后面。
天灵祭司脸朝下躺在地上,断石差一点点就压在了她的身上。成越推开断石,小心地把她翻过身来。凌小曦急促地呼唤她,见她没有反应,马上把手按在她手心,随后心猛地抽紧。
“天灵祭司她怎么样了?”成越紧张地问道。
“她受了很重的伤,只剩下一点元气了……”凌小曦说着,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如果她不是为了救我,就不会被我的力量反噬,如果她没有按我的话去布盘雀阵,也不会受到青獒星力量的冲击……都是我不好……”
“好了,不要想这么多了。”成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即使不是你,以青獒星的力量天灵祭司一样会被击倒,而且你的羲灵权杖不也保护了她吗?座前祭司很快就到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护好天灵祭司的元气,座前祭司一定把她救回来的。来吧,我们先回去吧!”
成越说着,把天灵祭司从地上抱了起来,弯腰的时候撕裂的勇士服隐约露出了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凌小曦的心一惊,正要开口,成越却已经站起转过身去了。
凌小曦慢慢地站起来,看着成越向台阶走去。那个坚强挺立得好像永远都不会倒下的背影,现在却全身上下都染满了血污。
她的脑海突然浮现出一个个为她伤、为她亡的人:为护送她被鸠鹰所伤而牺牲的傅盛、为助她打开墓室而放弃自己生命的夏木爷爷、为救她独闯敌营现在依然昏迷的沛麟,还有战场上一张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她的心底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惧,冰凉刺骨的感觉从头部沿着脊椎一直蔓延到脚尖,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心中突然有了决定。
安顿好天灵祭司后,当凌小曦提着篮子从药库出来的时候,门楣上的椠石已经亮起了第五颗了。
黑夜很快就会过去。经过深夜一役,伊侬神庙依然没有从恐惧中恢复过来,到处都是漆黑和死寂,连天空都被不透明的黑色罩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走向成越休息的房间,门虚掩着,从门缝里透出的一线柔和的灯光让她感到格外温暖。
他果然没睡……
她想着,轻轻走过去,从门缝里看到成越正站在窗前,出神地看着天空,居然连她的到来都没有察觉。
她凝望着他的背影,好想一直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但她知道不可能了,因为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她咬了咬唇,把门推开,成越同时也转过身来。
“小曦,怎么是你?”他显得有些意外,但马上就被温柔的笑意取代了,“你这么晚了不去休息是因为担心我吗?”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只是睡不着觉,想找个人聊聊天。”
凌小曦装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走进房间时随手把门关上了。突然,她感到手上的重量减轻了,篮子向桌子上飘去。她转过头,发现成越正看着她,微微地笑着,一副看穿她的样子,她连忙避开他的目光。
“嗯……你刚才在看什么呢?今天应该不会再有星星了吧?”她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走到了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