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凌小曦和成越回到屋子里的时候,炎旭已经把睡袋卷好堆在长椅旁边了,正坐在窗口前玩弄一条黑色的绳子。
当他听说凌小曦已经感应到塞木司部落的方向时,兴奋得扔下绳子就要下楼梯出发,却又好像突然醒悟到什么,跑到阁楼下面高声喊珋霏。而珋霏只是在上面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一声,却久久不露面。炎旭等不耐烦了,爬上了木梯,结果爬了没几步,“啪”的一声,木梯的横木应声折断,这个时候珋霏刚好钻出头来,她先愣了愣,然后就笑得在阁楼上前仰后合了。
能够看到希望的日子总是特别快乐。
虽然这几天醒着的时候大部分都在车上,但大家都没有因此而觉得烦闷。炎旭不时哼些奇怪的小曲,还用手指在方向盘上打节奏,又或者用夸张的语气说起他以前在人类世界碰到的一些懵事,珋霏则乘机挖苦他一番,炎旭却毫不介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炎旭总爱挑起事端若珋霏生气,不过经过那天木梯的事,珋霏显得更加矜持了,她更喜欢聊的是他们三个人小时候的事情——
“成大哥,你还记得我九岁那年在耄鞭林的事吗?”
“当然记得,那次你差点儿就被刺麟兽叼走了……”成越在前面微笑着说。
“珋霏,你还好说呀——”炎旭激动起来了,“那次本来只有我跟大哥去的,结果不知怎么被你发现了,硬缠着要我们带上你。本来带你去也就罢了,结果你到了林子里面也不好好听话,叽叽喳喳硬是把刺麟兽给惹怒了,如果不是我们冒死救你的话,你早变成刺麟兽的美味大餐了,还连累大哥为你受伤……”
“我不是已经道歉了……”珋霏不好意思地说着,却是一脸的幸福。
“哎,大哥!我说白达枭也太偏心了,你说是不是?”炎旭不服气地说,“明明是我们三个人一起闯入禁林的,怎么就只有我们被罚去芮涧雪山一个月,而珋霏会没事呢?真是太不公平了……”
成越还没来得及回答,珋霏就抢着说:“我也受罚了呀!父亲不是罚我去依侬神庙一个月不能回家吗?!”
“哇,这也叫罚?!”炎旭的声音更大了,“你去了依侬神庙,还不是经常跑去天灵祭司那里,那日子可是比家里面还好呢!”
凌小曦羡慕地听着他们回忆着各种的往事,看着他们开心地笑着闹着,总是忍不住在想,如果不是她出现的话,成越是不是最后还是会选择珋霏呢?
已经是出发的第三天了,他们在路上看到的山越来越少,地势也越来越平缓。穿过一片雨云,暖烘烘的太阳照在平坦的高速公路上,北海的名字也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路牌上了。
“大哥,看来今天下午我们就可以到北海了——”炎旭瞥了一下前方的路牌,懒洋洋地靠在窗上,只把一只手挂在方向盘的下面。
这句话使珋霏一下子兴奋起来,“炎旭,真的吗?我们今天下午就可以看到大海了吗?”她紧紧地抱着背囊,眼里充满着憧憬——实际上自从在酒店遭袭以后,凌小曦和珋霏就再也不敢把背包离开身边了。
“是呀!”炎旭似乎也被珋霏的兴奋感染了,“说不定我们还可以找个面对大海的房子住下来,然后到海里面捉些奇怪的小鱼——”
“真的——我们是坐船出去吗?”珋霏更加兴奋了。
“是的,不过……”炎旭突然换了一种低沉的声音,“珋霏,你别开心得太早,你还记得电视上看到的鲨鱼吗?”
“鲨鱼?”
“对,就是那种尖尖头,长着满嘴尖牙的大鱼……你出海了可要小心,千万别掉到海里面,要不然它就会马上游过来,然后张开大嘴把你撕成碎片,吞到肚子里面去!”他说完还舔了一下嘴巴,“味道太好了……”
“你胡说!”珋霏的脸上却露出了惧怕的神情。
“什么胡说?还有,还有,你不是很喜欢那些海浪吗?那些海浪呀,时高时低,高的时候可以有几十个人那么高,当你站在岸边看风景的时候,它就趁你不注意突然扑过来,然后把你卷进大海,你又可以成为鲨鱼的美味大餐了……”
“我才不信呢!”珋霏撇着嘴说,明显知道炎旭在吓唬她了,“你老是装成什么都知道,我看你连大海都没去过呢……”
“哎呦——”炎旭突然怪叫了一声,凌小曦和珋霏都吓了一跳,他却苦着脸说:“珋霏,你为什么要提我的伤心事呢?这次的确是我离开娄枭最远的一次了……”他说着表情突然凝固了,眼睛盯着前方,“哎,大哥你看,前面路边怎么排了那么多车……”
成越的眼睛一直望着窗外,也早就注意到了,他低声说:“这么大一支车队停在高速公路,居然没有一辆开应急灯……炎旭,我们要留意一点。”
“是,大哥!”炎旭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把两只手放回方向盘上,同时把车速提高了。
车飞驰着从停靠路边的十多台车经过,凌小曦根本看不清车里的情况,只从飞快拖动的模糊影像中看到里面好像坐满了人。
他们没走多远,突然从后面传来连续而尖锐的刹车声,跟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凌小曦和珋霏被猛吓一跳,连忙扭过头去,发现刚才跟在他们后面的两辆小轿车已经撞在了一块。在猛烈的冲击下,蓝色轿车直撞上路基,车头几乎完全凹陷进去,而另外一辆黑色轿车伴随惯性快速滑开,发出刺耳的“嘎——”的声音,终于横卧在路的中央,车头也变形得几乎辨认不出来了。
就在黑色轿车停下的那刻,同样飞速行驶的小客车也从后面过来了,它想躲避,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又是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客车想扭开从轿车旁边的空隙穿过,却“砰”地猛撞在黑色轿车的车尾上,黑色轿车又被撞开了十多米,而客车则被反弹滑开,擦着围栏停住了,后面的车全部被截停了下来。
凌小曦和珋霏都被这一幕吓得说不出话来,眼睛仍然紧紧地盯着后方,却发现刚才还停在路边的车队,现在却同时启动了,并迅速驶出公路排开跟在他们后面。
凌小曦和珋霏不约而同地马上背起放在膝盖上的背包,意识到危险再次出现了。
“炎旭,快!摆脱后面的车队!”成越望着车外的后视镜快速地说。
随着加大油门的声音,车直向前冲去。不过后面的车队却并急于超越上来,只是加快了速度继续保持着队形紧跟其后。飞快地拐过一个弯角,在路的前方居然也有另外一支车队,横挡在整条公路上。
“可恶!”炎旭骂了一声,随着“嘎”的尖厉的刹车声音,炎旭在车撞上车队之前停住了。后面的车队也停了下来,把他们包抄在中间。
“快!下来!”成越跳下车,凌小曦和珋霏从车上钻出来时,前后两支车队的车门纷纷打开,他们被百个身材魁梧的人包围住了。成越和炎旭站在凌小曦和珋霏两旁,把她们护在了中间。
对峙了片刻,一个颧骨突出、穿着黑色夹克的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打量着他们,用礼貌的语气说:“白骁弈,真抱歉,打扰你们上路了。”他的声音居然非常圆润好听。
“哦,原来是黑骁团的朋友。”成越显得十分镇定,微笑着环顾了一下车队,“想不到黑骁团也看得上这个世界的东西,真是难得。”
那黑衣男子不屑地一笑,说:“这些玩意算什么,这个世界迟早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说着目光突然转向了凌小曦,“当然,还包括这位阿卡……”他对凌小曦和善地笑了笑,凌小曦却觉得一股冷意从脊梁里直冲上来。
随后他又把目光转回成越身上,不紧不慢地说:“白骁弈,你是个聪明人,你的本领我很佩服。可是再大的本领,要带上这两位小阿卡的话——”他说着向旁边瞥了一眼,“你认为可以逃走的机会有多大呢?要不你先把后面这位阿卡交出来,免得等会打斗的时候把她弄伤了,只要你把她交出来了,或者我还可以考虑把你们三个人放走,你说呢?”
成越笑着摇了摇头,好像听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我还以为黑骁团的勇士野心勃勃呢,想不到为了区区一个女子居然劳师动众,如果这事传出去的话,那岂不是惹人笑话吗?”
那黑衣男子冷笑了一声,“她又怎么能和一般女子相比呢?”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很阴森,直勾勾地看着凌小曦,好像要随时向她扑过来,“引路者,对吧——”
突然的惊恐让凌小曦瞪大了眼睛,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周围就响起了连续不断地“嘭嘭嘭”爆裂的声音,几乎就在同时,伴随着浓烈而呛鼻的汽油味,很多黑骁团的人身上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前排的汽车也突然烧起来了。伴随着惨烈的叫声,黑骁团乱成了一团,周围变成了一片火海。
在炽热的气浪中,越野车的尾箱自动打开了。
“快,炎旭,带小曦和珋霏离开!我来垫后!”成越喊着把灭火器抛给了炎旭。
“是,大哥!”炎旭接过灭火器,“小曦,珋霏,这边!”他马上向着前方跑去。
“成越!”凌小曦看着猛烈燃烧的大火,却不想留下他独自一人。
“小曦,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和你们会合的。”成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消失在了火海之中。
“小曦,快!这边!”炎旭紧张地喊道,他拿着灭火器已经在前面开了一条通道。凌小曦看着成越消失的地方咬了咬唇,猛一转身,跟在珋霏后面冲了进去。
从火海出来,炎旭带着她们向着一辆小车飞奔过去。突然,三个身影在他们前面出现了,一个人的眉毛好像被烧过,没了一大截。这三个人拦在他们和小车之间,愤怒的脸上还熏有黑烟。
炎旭猛地停下,路边的一个护栏突然向着那三个人直飞过去,三个男子连忙闪开。
“快!向前面跑!”炎旭喊道,同时听到了后面的火海里发出了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一股炽热的气浪翻滚而来。
凌小曦已经顾不上火是不是已经烧到身上了,和珋霏拼命地往前面的小车跑去。就在炎旭准备打开车门的时候,一块大石猛然砸到车门上,炎旭一闪身避开,两个男子随即在他旁边出现,其中一人要拉凌小曦,炎旭猛地把他打开,随后便和两人激烈地打斗起来,路旁的树枝“噼噼啪啪”地纷纷折断,朝着他们的方向像箭一般地飞去。
“啊——”一声惨叫,一个男子好像被击中了倒在了地上,却仍然在地上挣扎,但又有两个男子突然出现了。
“珋霏,这边!”这时凌小曦已经拉着珋霏半蹲下来,躲开在路面上盘旋乱飞的树枝,朝着路边的草丛跑去了。刚跑到护栏边,突然,一个袒露着上身的男子在她们前面出现了。
“你还想逃去哪?”那个男子脸上露出狰狞的胜利表情。凌小曦和珋霏退后一步,正想往回跑,男子却突然出现在凌小曦旁边,一手把她拎住。
“放开我!”凌小曦惊慌得大叫起来。
“小曦!”珋霏也吓坏了,要拉她的手,却被那男子一手甩开跌倒在地上。
“放开我!”凌小曦拼命地挣扎,但这个男子的手却好像钳子一样把她固定在手里。
突然,景物晃了一下,凌小曦以为要被他带走了,却听到男子凄厉的一声惨叫,自己又掉在了地上,同时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凌小曦惊魂未定地扭过头,发现那个男子的后背烧了起来,正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
“小曦,快走!”炎旭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向小车奔去。
凌小曦看到刚才那几个男子已经躺在路上不动了,一个人的后背上还深深地插着一根树枝,鲜血不断地从身体里涌出来。她吓得不敢再看,只觉得胃一阵翻滚。钻上车的时候珋霏已经坐在里面了,正大口大口地喘气,本来红润的脸上现在也一片苍白。
突然,后面又传来连续几声巨大的爆炸声。
“成越!”凌小曦一惊,猛地回头望去,发现冒着黑烟的大火已经窜到了半空,火势更加猛烈了,两个巨大的火球翻滚着冲到了山头之上。
凌小曦紧紧地盯着后面的火海,却突然听到汽车打火的声音。
不,我不能独自一人离开!凌小曦愤怒地扑到驾驶座的椅背,大喊:“成越还没走!我们要等他!”
炎旭根本不理睬她,猛一踩油门车窜了出去,凌小曦被抛到了椅子上。
“小曦!”炎旭大声喊道,“你在这里只会成为大哥的负担!”
“但他一个人怎么能对付这么多人呢?!快!你快停下来!”凌小曦竭斯底里叫道。
“我只听大哥的命令!”炎旭的脚仍然深深地踩在油门上,时速表急速地往上窜,“小曦,大哥说过很快会跟我们会合的!”
凌小曦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泪水已经流下来了。他很快就会跟我们回合?我的父母曾经也说过这样的话……她好像失去了灵魂一样,无力地靠在了椅子上。
珋霏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不敢回头面对刚才惨烈的一幕。过了一段时间,泪水终于涌出来了,她一声不吭地用手紧紧抓着衣角,目光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然后变成了小声的呜咽。
“成大哥……”她的口里不停地低声念叨,最后车里面又变成死一般的沉静。
车在路上一直狂奔,然后从匝道下来,停在了不远处的路边,炎旭一言不发地下了车,靠在了车门上。他把裤兜里的手机掏了出来,然后又放进去,然后又掏出来……
凌小曦和珋霏则坐在车上,心事重重地看着窗外的景物,眼睛因为哭泣而变得通红。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凌小曦的心被揪得越来越紧,她从来都没有觉得时间会这么漫长,等待时间的流逝可以这么的痛苦。
熊熊的烈火、难闻烧焦的味道、潺潺流出的鲜血,这些现在已经不能引起她的恐惧了,与成越独自一人面对危险相比,所有的这些现在都已经不算什么了……
突然,传来了手机的响声,炎旭有点慌乱地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然后按通了电话。“喂……”凌小曦听到车外的声音,才发现自己的心原来还在跳动。
“大哥!”炎旭惊喜地喊道。
“真的是成大哥吗?!”珋霏马上推开车门从里面钻了出来,跑到炎旭旁边,踮着脚扶着炎旭的手臂,耳朵几乎贴在了手机上。
凌小曦也从车里出来,忐忑不安地注意着炎旭脸上的表情。
“……嗯,我们都没事……大哥,你呢?……”炎旭紧紧地握着电话,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他特有的笑容又出现在脸上,凌小曦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我们从陶邓出口出来了,在路边……嗯,好……知道了……”炎旭笑着挂了线。
“炎旭,成大哥有没有受伤?他现在过来吗?”
“嗯!”炎旭开心地点了点头,“大哥没事,他很快就过来和我们会合了。”他说着又伸长脖子向凌小曦瞧过来,“小曦,你看,我没有骗你吧!大哥马上就到了!”
“嗯!”想到刚才的失态,凌小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无意地瞥向车窗玻璃,才发现自己的脸色原来和珋霏一样苍白。
“你们俩到车里面休息吧,你们现在这样子不把大哥吓坏才怪呢。”他把手机放回裤兜里,朝凌小曦挤了挤眉头。
但焦灼兴奋的心情让凌小曦根本不想在车上呆着,她站在车后面,举目张望驶过来的每一辆车。炎旭托着头坐在路边一个废弃的石墩上,珋霏则在炎旭前面一个个来回地踱着,炎旭有好几次想抗议,嘴巴刚张开最终却又忍住了。
他们紧张地等待着,每一辆汽车的出现都会使凌小曦的呼吸突然变得困难起来,等待的时间依然是很漫长。
跟在一辆黑色的小货车后面,凌小曦发现一辆银白色的吉普车远远地就打起右转方向灯。
这会是他吗?凌小曦站直了身体,看着吉普车速度慢了下来。
炎旭笑着从石墩站了起来,吉普车停在了他们那辆车的后面。车门被推开了,成越低头从里面走出来,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笑眯眯地站在了车门的旁边。他轻松地看着他们,身上的t恤已经被汗水浸透,如果不是牛仔裤上还附着些黑烟的话,谁也看不出他刚刚冒死从火场里出来。
凌小曦想飞快地跑过去,但却忍住了,她只是在笑,开心地笑着,努力地忍着泪水,然而泪水却不断地从她的眼里面流出来。
“成大哥!”珋霏笑着跑上去,扑到了他的身上,“成大哥,你担心死我了,你没事吧?”珋霏仰头望着他问道。
“没事。我来迟了,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成越笑着说,瞥了凌小曦一眼,又有点尴尬地笑了笑。珋霏看见炎旭走上来,羞涩地放开了成越,擦掉眼角的泪水站在了他的身边。
“大哥!你终于来了!”炎旭用力地拥抱了一下成越,“大哥,你怎么会这么迟呢?”
“我来之前把原来的车子处理了一下,我们不能因为这次的意外把墨裕拖下水,而且刚才那场车祸把路都堵了,找车子又浪费了一点时间……”他说着望向了仍然站在后面的凌小曦,“小曦,你刚才逃出来的时候没事吧?”
凌小曦连忙擦掉脸上的泪痕,笑着说:“没事……”
“没事?!她差点就被黑骁团的人抓走了!”炎旭斜眼看着她,脸上却笑嘻嘻的。
“什么?!”成越吓了一跳,两步就走到她的跟前,想抓住她的手,却又生硬地缩开了,最后紧张地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你看我这样子像受伤吗?”凌小曦笑着说,假装不经意地退后一步,和他又拉开了距离,“黑骁团的人是想把我带走,但炎旭马上就把我救回来了……”
成越用验证的眼神望向炎旭,炎旭咕哝道:“大哥,你是不相信我救了小曦,还是不相信小曦没有受伤啊——”
成越愣了愣,就笑着摇了摇头,“好,你们两个我都相信……”然后又看了凌小曦一眼,转身向吉普车走去。
“走吧,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他愉快地说。
“大哥,我们是继续去北海吗?”炎旭打开了旁边的车门。
“不,我们现在要向东走,先往梧州的方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