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外面天还刚蒙蒙亮,屋里则有些暗。
刘岚看着眼前陌生但因为属于自己又感到说不出的亲切的房屋,脸上忍不住就露出了笑容。
现在屋里除了张床什么都没有,显得空荡荡的,但说起来冯家那边又有什么?
也就有张结婚时打下的带抽屉的桌子、一个放衣服的床头柜,剩下的地方则放了些篮子、筐子之类的杂物。
这会儿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不仅不觉得孤单,反而感到有种无拘无束的自在。
尤其没有冯全福两口子,她感觉呼吸都透着一种让人心情愉悦的轻快。
动了下胳膊,她就清楚的感到身下除了那张缺了一块的破席子,席子下面都不是床板,而是几根横着的木条。
这种床现在很普遍,正常要睡的话上面一般会铺上稻草编成的苫子,或者别的垫子,但可能心情好,她在上面睡了一夜也不怎么觉得硌得慌,反而浑身轻松,精神也饱满。
不过,尽管她感觉昨天晚上睡觉比在冯家要凉快很多,但身上还是汗津津的。
她忽然就想到前段时间刘平吃了一口就说“有些咸”,一会儿还要洗个澡,现在离轧钢厂近,去厂里也不会怎么出汗。
天热也有好处,昨天晚上洗的衣服都干了。
夏天天亮得快,她感觉只是眨眼的功夫,外面天色就亮了。
她其实也盼着时间快点,毕竟从昨天晚到现在她水米未进,肚子早就饿扁了。
不过,想着离轧钢厂那么近,屋里院里那么多地方又需要收拾,她忍不住把屋里的卫生打扫了一番,才洗了个澡,依依不舍的走出院子去上班。
这一耽搁,到轧钢厂的时间几乎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了,她只来得及喝了两大碗水,就赶紧去了办公楼。
今天刘平提前来的。
刘岚眼睛一亮,她自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过,今天她却是比之前还要开心,说话的声音都比往常温柔了几分,而且更加的亲近:“来了啊。”
又用更低的声音道:“杨厂长他们开会去了,不在。”
刘平则是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好在精神头很好,他很快判断应该是饿的——她和冯全福他们吵架了,昨天晚上没吃饭?
不管什么原因,他自然不能饿着她。
于是,照常抱着亲了亲,他就把手伸进了帆布包里,心念一动,从新房空间里拿出了一块昨天烙的葱花油饼:“我干妈烙的油饼,我给你拿了一块,你尝尝好吃不?”
刘岚这会儿饿得心慌,闻到葱油饼的香气,眼睛像长在上面似的,根本抵挡不住,但还是先忍住一口咬上去的冲动,问刘平道:“你吃了吗?”
她很快反应过来,他干妈肯定是让他吃完早饭才来上班的,紧接着就又问道:“你现在饿得快,这是你干妈烙给你一会儿填肚子的吧?”
刘平直接塞到她手里,道:“刚才不是说了吗,是专门拿来给你吃的。”
刘岚咽了口口水,见刘平不像饿着的模样,手里拿着油饼,她愈发感觉饥饿难耐,也就不再客气,低头咬了一口吃了了起来。
这油饼是刘平自己做的,用的是一半热水和面、一半凉水和面的二合面,刚做出来的油饼稀软,凉了之后难免变硬,但也添了一份嚼劲。
在现在白面本身就是美食,又是用油烙出来的,刘岚又连着两顿没吃东西,她只觉得无比的香甜。
吃着这么好吃的美食,她吃了两口后就把油饼喂到了刘平嘴边:“真好吃!你也吃。”
刘平不饿,又是专门给她吃的,就摇头道:“我在家里吃饱出来的,一点都不饿。”
刘岚不管他说什么,还是撕下一块喂到他嘴里,但第二块刘平说什么都不吃了。
“真是的,你一个大男人,一块饼都吃不下吗?”
“你也别什么都不干,一会儿杨厂长他们该回来了……”
刘平刚想说什么,她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又不耽误……”
已经这么多次了,她早摸了刘平某些反应,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果然不耽误的。
反而那份快乐更增加了食欲,而食物又让她增加了动力,如此她就得到了1+1>2的双倍快乐。
……
许大茂感觉自己明明找到了让傻柱还钱的办法,却因为傻柱说什么都不去见他爹而功亏一篑,他自然不甘心。
今天早上他就又磨着见了傻柱一面。
想着傻柱在他面前向来是要胜他一头,这次他就换了激将法,却换来了傻柱的嘲笑,最后落得双倍的郁闷。
他都要气疯了,但因为去年被劳教的事,不到最后关头,他现在也不太敢用那些邪的歪的法子。
而且,今年也不比去年,老许的钱快被他败干净了,他也舍不得白扔出去一笔钱却只为了出口气——他在傻柱这里受那么多气,本来就是了为了钱。
也因此,他必须让傻柱还钱。
现在什么办法都试过了,看到傻柱油盐不进的扬长而去,他生了一会子闷气,还在太阳底下热了一身汗,想来想去感觉只能去找刘平了。
因为刘平办公的地方紧挨着杨厂长的办公室,听到水房里的流水声,他下意识的想着要不要先洗把脸再去,但想了想,让刘平看到他现在的“惨状”,应该更有利于得到支持,就决定直接过去。
他走过水房后,里面的人也洗完走了出来,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就看到走出来的还是个略微有些特殊的熟人,刘岚——她是厨房的人,早上却会来帮刘平收拾办公室。
此时刘岚气色红润,脸上还带着水,愈发显得娇嫩无比,让他看得愣了一下。
刘岚也看到了他,因为刚才做过的事,她心里也有些发慌,但面上却不显,反而镇定的抢先问道:“许大茂,你怎么上这来了?”
她在这里说话也能提醒还在屋里的刘平一下。
许大茂听到她的问话,注意力又转移到了他最关心的事上了,想到她应该刚从刘平办公室出来,就问道:“我有事找刘平——他现在来上班了吗?”
刘岚害怕许大茂进屋后会发现什么——她们刚结束不久,她担心会有遗留下的某些气味没有散干净,就想着拖延一会儿:“你们不是住在一个院里吗?怎么上班还要找他?”
许大茂虽然想找刘平帮忙让傻柱还钱,但他本来就好勾搭女人,刘岚本来就长得白净,这会儿又特别有女人味,主动和他说话,他也愿意多说几句,反正刘平如果在这里又不会凭空消失。
“啊,我们是住在一个院里,不过我昨天去的我爹妈家里,没有回去住。”
刘岚笑道:“我说呢,你们住在一个院里,有什么事回去说多方便?”
或许是收到了她的信号,明白了她的用意,刘平这时候拿着本记事本从屋里走了出来,并向她微微点了点头。
她顿时有种会心的甜蜜,但怕许大茂看出来,只好强忍住留下的念头,冲许大茂道:“喏,刘干部出来了。”
然后在许大茂转过头后,示意了一下,道:“你们聊吧,厨房还有很多活,我得回去了。”
见刘平再次微微点头回应,她转身下了楼,同时心里想着:像今天这种情况太危险,反正她们已经有了“爱巢”,以后还换到“爱巢”吧,在那里她们想怎样就怎样……
刘平也不知道许大茂来找他干什么,就问道:“是你们朱科长让你过来的吗?”
许大茂忙道:“不是,那个,是傻柱的事。”
刘平往楼下一指,道:“领导都在办公,咱们下去说吧。”
许大茂一直想当领导,对领导也发自心底的敬畏,闻言自然没有异议,但他对傻柱满腹怨气,还是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刘平听得直摇头:“我得先说明啊,你们之间的私事,我们外人不方便插手的。”
“但是,咱们打个比方,猴子吃桃子,并不是说非得见了桃树才吃桃子,而是因为它喜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许大茂瞬间如醍醐灌顶般想明白过来:傻柱如果想还钱,见不见他爹都会还,如果不愿意还,又怎么可能愿意去见他爹?
刘平指了指对面的车间,道:“我得去车间一趟,先过去了。”
因为他刚才就说了他们之间的私事外人不方便插手的话,许大茂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看着他走远了。
“艹!”
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会儿,他恨恨的骂了一声,尽管心里不甘,但他出来已经很长时间了,也只能转身回了放映科。
转眼间一天时间过去了,这次有了经验,刘岚中午多打了一份饭,晚饭也就有着落了。
冯家。
冯全福两口子则比昨天还提前了半个多小时就关了门了,以免刘岚提前回来,那样就能进家了。
结果自然是做了无用功。
不过,一直没有听到刘岚敲门的动静,他们俩反而更加愤怒了:今天就算她敲门哀求,他们也不会让她进,为的就是想让她难看,他们好出口气。
但是,今天竟然连回来都没回来,怎么着,这是要和他们对着干?
“看看!你看她张狂的样!她眼里还有这个家吗?还把我们当老的吗?”
“她眼里要是有我们,能叫公安把我抓派出所去?”
“我怎么早没看出来呢,这个丧门星,方了海涛又方我们!要早知道是这样的东西,就是跪着求我们,把腿跪折了,也绝对不会娶进我们冯家的!”
“行了!别说了!她不是狂吗?你一会儿把她的东西收拾一下,明天就找人给她送厂里去——既然不把这个家当家,以后就别回来了!”
次日,刘岚看到冯家把自己的衣服打包送来了,虽然都是些旧的破的,好的都留下了,却还是再次感到了正中下怀!
要知道,她前天只身上穿着的衣服,晚上洗了就没穿的了。
包括昨天早上也是怕弄脏了衣服,所以才只打扫了屋子里的卫生。
现在至少有换洗的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