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平来轧钢厂并不是要躲着阎埠贵,也不是表面说的有厂里的工作,而是派出所那边昨晚突击审问————现在不像后世,即便是罪犯也要重视什么人权,加上有可能涉桉人员被成窝端,囚徒困境下就问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其中就有三个人供出轧钢厂的林良工程师经常让他们给人送信,每人送的地点还不一样。
派出所把这个消息送过来,原本是想让厂里帮着核实的,但刘平看到后却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个词:间谍。
王主任作为战争年代走过来的人,而且这些年也亲自见过和听过不少对面留下的间谍,听他一说就重视起来。
而且林良的行为本身就透着不正常。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不好亲自去轧钢厂,刘平本来就在轧钢厂兼职,就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很显然,当刘平把这个消息带到杨厂长面前,同样也立马受到了重视。
这会儿杨凤山和杨元松正拉着后勤主任李怀德了解调查林良工作和生活的情况。
要说起来,林良今年四十八岁,性格沉默寡言,上班兢兢业业工作,下班就回家看从厂里、部里或者市里图书馆借来的书,几乎不和人交往。
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丧偶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再结婚。
他这种情况平常是并不引人注意的,但眼下的大环境,时常有对面留下的间谍搞破坏,又有找不同人送信的事,再看就显得不正常了!
这也是杨凤山等人共同的观点。
现在的问题接下来该怎么办?
杨凤山看向刘平,问道:“平安,关于这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因为今天的事很敏感,只有厂里的主要领导参加,刘平作为传信人,加上一直受厂领导重视,也参与其中,不过他基本上只听不说,干脆充当了书记员的工作。
此时听杨凤山问到他,他尽管前世看过很多谍战剧,但却深知业余和专业的差距,于是很冷静的回道:“杨厂长,我从未接触过这种事,我也没有什么想法。”
杨凤山之所以问刘平,是因为他之前亮眼的表现,想看他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好办法。
以他对刘平的了解,现在这样的回答就意味着确实没有什么想法了,但还是多问了一句:“没事,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吧。”
刘平想了想,也怕他们自作主张,弄出更大的漏子,就回答道:“这个,我觉得专业的事还是让专业的人做,不如上报给有关部门吧”
厂里出现间谍,这对轧钢厂来说并不是光彩的事,最好的局面自然是人赃并获,他们亲自把林良拿下。
但是,他们并不是专业人士,无法确定会不会因为某些失误做出一锅夹生饭,甚至破坏掉可能的更大战果,那么,上报基本上是他们目前最合适的选择。
随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主动留在轧钢厂,一直等到工作人员来到厂里,他配合着问完话,才在临下班前返回了街道办。
阎埠贵等了一天,等得望眼欲穿,一看到刘平就扑了过去:“平安,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早上他和易中海去了关押的仓库,除了看到阎解成和贾东旭本人,几乎可以说一无所获。
当时他并不着急,因为正好可以让易中海去找刘平了。
易中海也想知道刘平怎么想的,就答应下来,但得到的结果却是仍然在开会。
阎埠贵却开始怀疑易中海在敷衍他,而且他也急着把阎解成捞出来,干脆等了一会儿又找刘海中帮忙。
刘海中很愿意有机会接近领导,但是,杨凤山他们正在讨论间谍的问题,他找过去就被训了一顿。
不只如此,阎埠贵接二连三让人去找刘平,也被抓进去好一顿盘问。
他被吓得不轻,但也觉得有可能是刘平不想帮忙故意演的戏。
他知道刘平会回街道办,就干脆跑回来等着他,没想到一等就等到了临下班了。
刘平对于阎埠贵出现在这里也不感到意外,就正常聊天的道:“三大爷,你怎么在这里?”
阎埠贵生怕一下班什么事都做不了,急忙说道:“平安,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了,你解成哥被抓起来了,我忙了一天了,现在还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事,你看……”
刘平道:“三大爷,你别着急。你是说解成哥被抓了,想让我问问是怎么回事,是吧?”
阎埠贵真正的要求自然不是这个:“弄清楚是一点,更重要的是,他要是没什么大事,你想办法把他放出来吧——这都关了一天一夜了!”
刘平了解阎埠贵的性格为人,不意外他会找他帮忙并把这件事说得那么轻松。
正好有林良的事——这种事放在轧钢厂可能算是大事,但放在国家层面,却只是一件小事,他丝毫不怀疑有关部门会解决它,但现在正好拿来应付阎埠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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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一正,然后压低声音道:“三大爷你小声一点。”
阎埠贵不知道他要来哪一出,但也只能压制住心中的着急,问道:“怎么了?”
刘平道:“有些事回家后再说。现在我就去问问解成哥的事,但要放人,三大爷,说实话,不要说是我了,我们主任估计都不敢那样做!”
“这……”
阎埠贵脸色一变,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刘平摇了摇头,伸手往街道办院里一指,道:“三大爷,你先回去,我问完情况回家咱们再说吧。”
阎埠贵被他说的话震惊住了,没有再拦他。
进了街道办,刘平和同事打完招呼,就去了王主任的办公室。
王主任肯定也知道了林良,这次行动不仅抓获了不少犯罪分子,还抓出一名间谍,很是很振奋,看到刘平进来,就指了指茶缸,道:“来了。喝点水吧,刚沏上的。”
刘平在轧钢厂等人的时候喝了一肚子水,这会儿一点不渴,就摆了摆手,道:“主任,您喝吧,我不渴——今天在轧钢厂光喝水了。”
王主任不由一笑:“这次你又立了一功。”
刘平忙道:“主任,您可别这样说,我就是提了个建议,整个行动都是您和派出所的同志指挥的,人也是大家伙抓到的。”
王主任笑道:“你别谦虚了,这会儿你不去制衣间,跑我面前,不就是想让我夸你吗?”
刘平笑道:“主任,我是咱们街道办的人,那边忙完肯定得回来一趟啊。”
王主任摆了摆手:“你不用来那些形式主义,这会儿也快下班的点了,没事儿你就去制衣间吧。”
刘平道:“还真有件事,就是,仓库关着的那些人,审问的情况出来了吗?”
阎埠贵不只是跑到街道办外面等他,下午时还找过王主任,所以,她马上就把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以为是他得了阎埠贵的托请。
她也想知道刘平会怎样处理这件事,就点头道:“有一部分的初步结果已经出来了,你看看吧。”
说着话,她就从抽屉里取出文件递给了他。
刘平接过文件低头看去。
这些并不是审问记录,而是结果统计,一共四页张。
他很快就在第一页的前面找到了阎解成和贾东旭。
贾东旭的情况和他想的一样,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阎解成竟然和贾东旭一起的……
他俩的记录这么靠前,如果不是特意整理过的话,很可能是一审问就交待了问题。
不过,老阎家一家人都擅长算计,估计审问阎解成的人一开口,说主动交待算立功表现,估计马上就会把贾东旭供出来。
至于贾东旭,也是一个自私的人,只要审问的人说出同样的话,估计他同样不会为阎解成保守什么秘密。
看完了这两人,他又继续往下看去,结果又在第二页看到了许大茂的名字——有小混混交待,他曾经花钱找他们殴打过傻柱。
那件事大家其实认为是许大茂干的,现在则算是实锤了。
他又继续往下看去,四页纸没一会儿就浏览了一遍。
王主任等他看完就问道:“看完了?”
刘平点了点头,然后把文件放到王主任面前,指着上面一个名字道:“主任,这个范金有是正阳门街道的干部,您别忘了通知梁主任。”
王主任没想到他竟然首先关注的竟然是一个“外人”,就看着他说道:“我以为你会先说你们院那仨呢。”
刘平摇了摇头,解释道:“那个范金有作为干部,心术不正,为达到个人目的不择手段,竟然要胁迫群众,我感觉性质恶劣程度更高、危害也会更大,所以先说他。”
“至于许大茂他们仨。”
“他们没什么好说的,做错了事、犯了法就该受到教训和法律的制裁!”
王主任很满意他分得清轻重、站得住立场,但还是问道:“你真是这样想的?”
刘平点了点头,又指着贾东旭的名字道:“主任,就是有一点,这个贾东旭,他的家庭条件您也知道,有个生病不能干活还要天天吃药的母亲,还有个四岁的儿子,虽然秦淮茹在制衣间上班,但养家主要靠他。”
“您看,他的事咱们依法办理,但能不能保住他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