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司羽有些奇怪沐闲的表情,问道:“大师的反应有些奇怪,不知是何原由?”
沐闲沉默片刻,说道:“当年,老衲确实曾有幸遇见两位奇女子。当然,以她们二人的聪慧,对于佛法上的造诣,老衲都望尘莫及。”
叶风澈一见沐闲的表现,便觉得之后的事情,必然会出乎二人的意料了。
果然,沐闲继续说道:“二人对于佛法的向往之心,非常合老衲的心意。于是二人提出要拜老衲为师之时,老衲想都没有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她们姐妹二人,姐姐取名婉婷,妹妹取名婉清。都是当时极其出色的人才。”
“老衲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各处游历,多年来一直如此。谁曾想,在两年之后的一日,老衲最后一次云游归来之时,便得到婉清的死讯。”
“老衲对此震惊不已,而她的姐姐婉婷,则是因她之死,心灰意冷,自此直接带着她刚刚出世的孩子回了草原,并且发誓终身不会再回来。”
风司羽奇道:“那么,婉清的孩子,也就是风衔,究竟是谁的呢?当年婉清死后,难道就没有人寻吗?她们之间究竟有何渊源?”
沐闲摇了摇头,回道:“风施主,请恕老衲,实在无法回答。”
风司羽还待再问,叶风澈已经开口:“大师一心向佛,自然对儿女情长之事并不会在意了。”
风司羽一听沐闲的解释,也沉默了下来。
沐闲点头回道:“不错,老衲本就对于这些事,无心理会,只是…”
一听他的话中又有了转机,风司羽连忙问道:“只是什么?”
沐闲轻叹一声,说道:“只是,据老衲所知,她们二人当年,曾与一位公子交好,至于后来如何,老衲为没有再过问。”
“一位公子?哪家的公子?”风司羽有些奇怪沐闲的回答。
沐闲看了他一眼,回道:“贺家大公子:贺步宸。”
直至沐闲大师告辞离去,风司羽也没有自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
叶风澈送走沐闲大师之后,连忙来到他的身边,问道:“司羽,你没有事吧?!”
风司羽的眼睛有些红,他看着叶风澈问道:“二哥,你说这算不算报应不爽呢?贺大哥死于我手,他的儿子又成了我的弟子。”
他摇头轻笑着说道:“这事还真是…”
“司羽!”面对这样的难题,叶风澈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沉默片刻,风司羽忽然高声喊道:“来人,拿酒来!”
楼下几名弟子听到他的话,二话没说便将酒菜送到了他们的房间。
叶风澈来不及阻拦,风司羽已经举起其中一坛酒,大口的喝了起来。
“司羽!你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叶风澈提醒道。
喝了几大口,风司羽这才停住,他放下了酒坛,喘了几口粗气,随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的看向了叶风澈。
“二哥,你说的对,光靠喝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叶风澈皱眉看着他,问道:“你想如何解决?”
风司羽笑了,将另一坛送到了叶风澈的面前,说道:“自然是要告知他一切。”
叶风澈迟疑道:“可是,万一这孩子一时想不通,钻了牛角尖怎么办?”
风司羽笑了,反问道:“难道,他不该钻牛角尖吗?”
叶风澈皱眉问道:“你的打算是?”
“若他想要为父报仇,自然是应该的。而我,也不会闪躲。”
“司羽!”叶风澈“噌”的一声站了起来,看着风司羽一脸认真的模样,他的心也随之一沉。
“你当真打算,一命抵一命?”叶风澈再次试探着问道。
风司羽点头:“大错已经铸成,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弥补吗?”说完,他再次将酒送入了口中。
叶风澈见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知为何,竟也学着他的模样,举起了手中的酒坛大口喝了起来。
“明日,便请二哥替我,将这个消息告知他,如何?”
“届时,我会在今日武林大会的校场等他,他是想与我一战也好,想要取我性命也罢,全都由他。”
风司羽认真的看着叶风澈,等候着他的决定。
“好”叶风澈犹豫片刻,还是轻声应了下来,杀父之仇,又岂是他三言两语便能够化解的。
“好。”风司羽见他答应,也放下了心,他爽快的说道:“来,今日,便不再去想其他,只将这坛酒喝下,如何?”
“好。”叶风澈想都没有想,举起酒坛,与风司羽的酒坛相碰。
第二日,叶风澈酒醒之时,风司羽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思索片刻,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将风衔叫到了身边。
“衔儿,我接下来所言,对你来说,或许是一种打击,但这也是我跟你师父思虑再三得到的结果。我们都认为,还是让你知道真相为好。”叶风澈郑重说道。
风衔对着叶风澈一施礼,说道:“还请师伯直言!”
叶风澈略一斟酌,便把昨日见到沐闲大师之时,几人交谈的结果告知。
这其中,风衔只是低头聆听,皱眉不语。
随后,叶风澈又将风司羽的决定告知风衔:“衔儿,你师父已经决定,若你想要与他一战,或是寻仇,他都不会阻拦。此时他已在昨日的校场等你。即便是…”
叶风澈的话没有说完,他直接看向风衔,问道:“衔儿,你是做何想法?”
风衔一直低头聆听,见他问话,马上起身,对着叶风澈拱手说道:“多谢师伯告知。但,衔儿有几个疑问未解。”
叶风澈点头,问道:“什么问题?”
“其一,我母亲与姨母是沐闲大师的弟子不假,但沐闲大师对于她们二人的私事,并不了解。更何况他时常不在,那么这其中究竟是否有变,谁都不知。”
“其二,姨母曾言,我是在中原出生的,那么,若我的父亲当真是您说的那人,那么他为何要放弃我?在我出世之后也不肯接我回去呢?”
“其三,自中原回去之后,姨母对于这里发生过的事情讳莫如深,若当真如沐闲大师所言如此明了,只是我母亲父亲间的纠葛,她又有何不能对外人言的理由?”
“所以,关于我的身世,我自会亲自调查清楚,若我的父亲当真是那人,他又确为师父所杀,那么到时再行决断也不迟!”
“无论如何,一日为终身为父,衔儿决不会单单只凭借外人的三言两语便断定是师父所为。所以,还请师伯转告师父,徒儿并不会因为这样的流言便会对他有所误解的。”
看着风衔郑重的将这件事一一剖析清楚,叶风澈恍然间,觉得这孩子与贺步宸还真的是如出一辙啊。
只不过,这一切,怕是只有他自己亲自查证过之后才能知道的了。
昨天初听得这样的消息时,叶风澈便一心在担心着风司羽,担心他会与自己徒儿生了嫌隙,又担心这孩子会一怒之下与他起了冲突…
等等!
风衔的性格,风司羽必然会比他更为清楚的,那么他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反应,也应当是在他的意料之内的,那么为何?
叶风澈想到此处,忽然起身冲出了房间之内,风衔奇怪的看着他的表现,问道:“师伯,您这是?”
跑出了两步,叶风澈又停了下来,他转身问道:“你们师父呢?”
风衔连忙随着他出了房间,来到他身边的时候回道:“师父他,一早便出去了。”
“他可有提到,要去哪里?或者说,他向哪个方向走了?”叶风澈急急的问道。
见他如此表现,风衔也紧张了起来,他马上回道:“他没有说过要去哪里。”
呼延钰雁恰巧路过此处,见这二人的奇怪举动,插口道:“师父他向着东南的方向走了。”
叶风澈心下一惊:东南方,贺家!
叶风澈一路心急如焚的来到了贺家,紧随他身后的,是风衔呼延钰雁等人。几人来到贺家时,见到的,却只有守在其中的洛宁远等人。
洛宁远本就与几人相识,一见他们前来,奇怪问道:“风兄,江兄,你们这是?”
来不及向他解释什么,叶风澈马上开口问道:“你们师父呢?”
洛宁远一愣,回道:“师父他,一早便出去了。”
“去了哪里了?”呼延钰雁急急的问道。
看着几人焦急的表情,洛宁远也有些蒙了,但他依然如实回道:“师父未曾交代过。但我见他向着西南的方向走了。”
西南,西南方…
叶风澈思索半晌,忽然想起了一个地方,正是在西南方向:那是他们当年的居所,也是三人时常在此相聚的地方。
贺家的一所别院之内。
叶风澈心乱如麻,一边向外走一边吩咐道:“大家分头去找。”之后,便独自一人向着别院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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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司羽稳稳坐在湖边亭中,随手举起手边的酒壶,向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示意。
贺步瑜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拐角,他也已经看到了亭边的风司羽。
风司羽稳座亭中的一角,如同当年那般,悠闲、惬意的看着湖中的景色,同时,又在等候二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