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婉和梁雨菲母女与顾雪晴照面之后一句多余的话没说,还在后者离开之后紧跟着就进了另一部电梯。虽说她们在盛煌集团只剩下是挂名的职位,但办公室还是有那么一间,每周有专人打扫一次,保证她们不定期出现时屋子里不会积灰。
嘭!
梁雨菲重重甩上了门,脚上的高跟鞋跺得地面咚咚作响。
“妈,你搞什么嘛!刚才那么好的机会,教训她啊!”
方婉靠在沙发上,打量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呵斥道:“你看看你,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像什么样子。”
“我这不是生气嘛!你看看刚才那个狐狸精目中无人的样子,有爸撑腰了不起是嘛!”
“那你想怎么教训她?是像个泼妇似的骂她一顿还是学街边无赖甩她一记耳光?不管做什么,丢的都是你自己的脸,白白给别人看了热闹。”
“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跟你说过多少次,沉住气。”
梁雨菲心有不甘:“我就纳闷儿了,那个狐狸精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皓栩和我爸怎么就鬼迷心窍看上她了呢?”
方婉白了她一眼,对自己这个女儿无语至极:“你想想自己说的话,谁家的狐狸精能对应得上?”
“我……”梁雨菲琢磨着方婉的话,好像的确有点道理,“是哦,她哪里配得上狐狸精三个字,搞得我在抬举她似的。”
这么一来,她就更不理解了。
相比之下,听说了公司的流言蜚语后没当回事的方婉却突然信了那些毫无根据的内容。
“她那双眼睛,跟死了的顾梦一模一样,你爸的魂儿不被勾去才是见鬼了。”
“顾梦?谁啊?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一个死了二十多年依旧让你爸念念不忘的贱人……”
梁雨菲追问下,方婉与她简单说起了有关顾梦的过往。
当然,她所言皆是她自以为的故事,作为后来者的她根本无从得知全貌。
就在他们母女俩为着同一个人忌惮和烦忧时,还有人正拿着顾雪晴堪比教材厚度的一沓资料仔细研究。
“程帆,怎么现在保洁都穿着高跟鞋上班?”梁盛煌被楼上传来的咚咚声吵得更加心烦。
“可能是雨菲走路的动静大了点。”
“她最近的工作很闲么?跑这来做甚?”
“她是陪方总来的。”
“方婉?她们母女搞什么?”
“多半是因为顾小姐的缘故。”
“雪晴?”昨日墓园一见,梁盛煌对她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跟她有什么关系?”
程帆将最近公司内的各种传闻汇报给了梁盛煌,什么秘密情人逼退正宫,什么挑拨父子关系,什么以色事人求上位,那叫一个热闹。
梁盛煌听过后并没有生气,冷冷淡淡说了句:“有扯犊子的心思放在工作上不是更好。”
程帆解释道:“她和禹辰走得近,刚来不久就进了跟清漪合作的项目,难免有人看不惯要议论两句。等过些日子有了别的话题就过去了。”
“嗯……”
梁盛煌手里的资料是昨天从墓园回来后特意找了人去搜集的,囊括了顾雪晴从小到大各个阶段的经历,他认认真真看着,只字片语都没有遗漏。他的部分推测在这份内容极尽详实的资料里得到了证实,而同时他还收获了一份“意外之喜”。
他知道顾梦是死于意外车祸,也知道程帆的母亲因肇事入狱,可他却到今天才注意到,这原来是同一场意外。
写着事故调查结果的纸被他捏的面目全非,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办公室的空气里弥漫着浓厚的硝烟味道,平平整整的一页页纸,都变成了一个个被扔在地上的纸团。
程帆感觉出氛围的压抑,不禁问了句:“梁董,这……”
他不开口便罢,一出声就点燃了梁盛煌竭力扼制的满腔怒火。
“滚出去!”
一声呵斥,响彻这一层楼。
二十五年前的程帆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大人们的恩怨与他无关,梁盛煌自知不该将挚爱的仇恨迁怒在他的身上,可此时此刻他的理智已被愤恨蚕食,丧失殆尽。
可怜程帆退出去之后拼命反思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他还没想明白,梁盛煌朝着他发火的消息却已经传遍公司各个部门,从高层到基层。
众所周知,梁盛煌喜怒从不形于色,就算有不满都从来不会如此直接爆发出来,以至于从上到下都在好奇程帆到底做了什么才会令他一反常态。
八卦月月有,八月特别多,员工们忙碌的工作中多了些管理者们的花边新闻作为谈资,辛苦依旧,就是心情偶尔不同。
“梁少,梁董发这么大的火,连上午的会都取消了,你还不去劝劝?”
虽说项目组是刚成立的,但是同组的人似乎带着自来熟的特性,就算之前是点头之交,现在都成了能凑在一起聊天的朋友。
“关我什么事。”梁禹辰对着数据焦头烂额,没心情管别人的闲事。
“小顾,你跟梁董那么熟,要不你去劝劝?”
“不熟,谢谢。”顾雪晴全神贯注在制作报表上,对与之不相干的内容提不起任何兴趣。
“你们两个工作狂,真的是……”
吃瓜群众兴致满满而来,兴致扫光而去,扫兴的两个人倒也不是完全没兴趣,至少别人送来的瓜他们是听进去了。
梁禹辰低头在纸上画着模型草稿,想着这事儿也是稀奇:“他会骂程帆,太阳简直打西边出来了。”
顾雪晴起初单纯以为是梁盛煌受昨天还有今天的事影响情绪暂时性失控,直到她回复完司凯的消息,看着他的名字想起了他们在医院的对话。
她昨天就该意识到的。
“太阳照常升起,就是这顿脾气迟到了二十五年罢了。”
“你好像知道点什么?”
“我只知道今天要交表。”思绪游离片刻,现下重新归位。报表面前,顾雪晴眼中只有数。
梁禹辰不再打扰,注意力回到自己的屏幕上。
小小的办公室恢复了安静,一直到午休时间,他们都没有多一句的交流。
欲言又止,梁禹辰几次想开口缓和忙碌的气氛,缓和两个人之间略显尴尬的关系,可不知怎的,哪怕无伤大雅的玩笑他都如鲠在喉说不出口。
一个满心想找话,一个无心接话茬。
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就是彼此的角色对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