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工作了二十多年的片区迷路,这种事情,恐怕是闻所未闻。
半夜三更的,马德海老婆找来了,说他还没回家,也没说加班,过来看看是不是临时有事,送个晚饭来。
所里值班的同事,顿时心急如焚,安抚住马德海老婆后,就立刻给所长打电话。
然后,惊动了所里所有人,立刻出去寻找。
最后,在辖区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了还在原地转圈儿的马德海。
大家吓坏了,赶紧把人带回来,第二天还专门派人陪他去医院做检查。
他们都担心是不是马德海年纪大了,身体出现问题了。
体检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什么毛病都没有,就连三高都很正常。
可马德海自己都说不清楚头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他就说:“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那条巷子走了千八百回了,不就是长了点儿,偏了点儿吗?看看你们搞的,好像我跟三岁小孩儿似的,能走丢?”
话虽这么说,大家依旧非常担心,下班后,每个人换着班地找借口跟他同路,直到把他送到家为止。
只是,这件事情过去一段时间也就算了。
马德海表面上不在意,也感激同事对他的照顾,可内心里却对那天夜里的事情耿耿于怀。
他清楚那天的事情不正常,只是不想让大家担心而已。
所以,就在一个多星期前,他和往常一样,和一个同事有说有笑地骑着自行车回了家。
吃过晚饭后,他出来遛弯
。
他老婆也担心,每天都会跟他一起出去,但是那天有人喊她去社区,说是要举行春节汇演,以社区为单位,让她也去报名。
结果,马德海自己出门了。
他直接就往老巷子里走去,丝毫没有犹豫就去了那天要去的老人家的方向。
重新站在了那条偏僻的小巷子口。
他打量着这条巷子,和路过的认识他的居民打着招呼。
天色也不算晚,所以,他并没有多少担忧,迈步走了进去。
他是有目的的。
走得很慢,就跟平时散步一样。
走着走着,他就感觉周围的一切似乎变得陌生起来。
原本旁边有一家屋顶上,总会晒一些蔬菜瓜果干之类的。
但是他看到屋顶的东西,蔬菜变成了野草,在屋顶茂密地生长着。
这种情况,在晋省这里极为罕见。
他多看了两眼,又发现是自己看错了,还是蔬菜,不是野草。
他自嘲地笑了下,认为自己年纪真大了,眼神儿都有问题了。
接下来,他继续朝前走。
一家门口停着一辆车,新出来的国产新能源车。
大大的车灯,就像卡通片里动物的眼睛,圆溜溜的,旁边一个充电桩。
这辆车买了有段时间了,他也看过几次,是那家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的姑娘买的。
车身是草绿色的,很漂亮,小姑娘开着还挺好看。
只是,车轱辘怎么是实心儿的?
连轮毂都没有,就像是一个实心儿胶皮就那么贴在上面的。
他有些好奇,这
又是什么新鲜玩意?
他走过去,弯腰看过去。
轮子还是轮子,并不是实心的,轮毂上还有这辆车的标志,车门上被小姑娘贴了几张漂亮的花卉贴纸。
马德海又忍不住自嘲了一下,同时也有些担忧。
自己是不是真的老花眼了?
要不要明天去检查一下,配个眼镜什么的。
不然,看东西总看错,会耽误事的。
马德明打定主意后,就朝前面看去,眉头就是一皱。
前面那堵墙是哪家砌起来的?
这条巷子本来就窄,再从大山墙旁边砌堵墙出来,挡住了半条路,这让人怎么走?
别说刚才面前这辆小车了,就连一个人骑个自行车带点儿东西,都会磕磕绊绊的。
违建属于市场部门管,但是他们看到后,也会过去说一声。
他朝前面走去,记得那家似乎姓李,两口子一个儿子,儿子上大学不在家。
这边大多数都是平房,一家挨着一家,四四方方的院子,多出来这一块儿是干什么的?
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老李!”还没走到跟前,马德海就喊了起来,“在家吗?有事儿找你!”
可就在他走到老李家门口的时候,摸了摸那堵墙,就三块砖的宽度,搞这东西出来,难看不说,一点儿作用都没有,除了挡路。
“老李!在家不?我是派出所的马德海!”他拍了拍门,一扭头,他猛然发现,那堵墙,不见了!
老李开门出来,笑着跟他打招呼说话,马德海是
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双眼紧紧盯着刚刚看到的那堵墙出现的地方。
这次,他肯定自己不是眼花看错了。
因为刚刚他还用手拍了,那种厚实的触感不会出错。
但是,那堵墙的确不见了!
房檐边上的大山墙,和周围一模一样,根本没有砌过墙的痕迹,就连地上有人丢掉的酸奶盒子还在。
“老马?马副所?”老李连连叫了好几声,马德海才回过神来。
他都不知道,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啊!我来看看,最近这边治安怎么样?看你家亮着灯,就过来问问!”马德海赶紧说道。
老李的笑容淡了一些,眼底略带担忧,“老马,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这边没事就好,我就到处转转,好了,走了!”
看着马德海离开的背影,老李有些不放心,可一想,人家是片警,过来问问情况也正常,就没在意,关门回去了。
马德海站在巷子里,又看了一会儿老李家那堵墙,很正常,什么都没有。
要是他只是看到了,没有去摸,肯定还会认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可他不仅看到了,还摸到了。
这就说明,他的眼睛没有问题。
那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马德海内心里,已经提高了警惕。
虽然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个地方一定有问题。
他按照计划,继续朝那位老人家走去。
老人家就住在巷子最里头,院子很大,在这片都是难得一
见的。
是老人家的祖产,住了几辈子了,到了他这辈儿,只剩下他一个人,无儿无女,平时都靠社区和派出所照顾。
老人也不爱到处溜达,就喜欢搬个躺椅放在院子里晒太阳,听广播。
闲来没事,在院子里搭了个鸡窝,养了几只鸡,鸡蛋和鸡肉都省了。
城里不让养家禽,但是这是老城区,人家院子又大,不妨碍别人,也就没有人真的来管。
马德海敲门,“张大爷,我是马德海!”
“进来吧!”一个苍老的声音答道,
马德海推门进去,就是一愣。
明明天色才擦黑,院子里怎么这么暗?
就好像是哪里着火了,黑烟弥漫出来了的样子。
坏了!
“张大爷?张大爷!”马德海拔腿就往里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