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皓埋头专心用他的宝剑刨坑,灵草的根系非常重要,他不能挖坏了。
听见问话,他不假思索道:“那肯定不能让啊。”
沼泽那边魔气和毒气冲天,两位老大打得声势浩大,地面都跟着震动。
江娆蹲下来,掏出把从魔族仓库带出来的兵器跟他一起挖。
“师兄,你是个好人,我不想骗你,我其实根本就不崇拜渚师姐,是奔着血魔草来的鹿乡秘境,而渚师姐也是。”
原皓手里没停:“所以你故意跟着我,是为了找到她?”
“嗯。”
“这就说的通了。”原皓小心翼翼地避开根系,围着一圈挖。
血魔草还在源源不断地吸收远道而来的蜥蜴血液,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大难临头。
江娆问:“假如,我是说假如,我和渚初月站在师兄面前,血魔草只能给我们当中的一个人,你会给谁?”
世界之核明显急了,催动男女主跳关来跟江娆抢重要道具毕竟,没有血魔草,千目罗刹还得当几十年剑灵,剧情会拖延一大截。
男女主来得这么快,江娆逃无可逃,就算她把血魔草藏进画里,千目罗刹也会逼她交出来,她又打不过大魔王。
最好的方式就是把血魔草交给原皓,而她装作与此事无关。
千目罗刹伤势没好的时候绝不会主动在天启府弟子面前露面,而渚初月也不会干出杀了自己的同门夺取宝物的行为。
问题就是,事后江娆再想找原皓要血魔草,不知道还能不能要回来。
原皓不挖了,抬起头,盯着她皎洁如新月一般的侧脸看了会,说:“那要看,从认识到现在,惠惠师妹对我说过多少句实话,多少句假话了。”
江娆不作声,手底血魔草的根部已经露出大半,而原皓的剑就在她视线边缘,只要他想,就可以像对待其他门派弟子那样,将江娆心仪的宝物轻松收入他的囊中。
“仔细想想,你说的话都无依无据,而我基本上都相信了,不知不觉中配合了你来找一颗我根本不需要的灵草。现在你告诉我,我是在和我真正的师妹抢东西。”
原皓自嘲地笑了笑,语调低了下来,带着几分凉意:“你觉得我会选谁?”
江娆没有与他对视,她知道一直撒谎的后果就是“狼来了”的故事重现。
先前他们积攒起来的那点薄弱好感,就如同小孩子用细沙砌就的虚假城堡,看似像模像样,实则一推就散。
原皓的笑渐渐收起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心中说不出是失落更多,还是发现自己被玩弄的气恼更多。
“怎么不说话了,还可以继续甜言蜜语啊,你知道我吃这套。”
江娆叹气:“你已经不信我,我说什么都没用。”
原皓扭过头,看着沼泽的方向,语气生硬道:“没到那个程度,我只想知道一句实话,没有血魔草就命不久矣是真的吗?”
“是的话会改变你的决定吗?”
隐隐有种又要被她拿捏住的感觉,原皓眉头一皱,重新维持好冷漠态度:“你不直接回答,就是又打算骗我了?”
身后的沼泽地里,千目罗刹靠着强大的实力飞快结束战斗,尸王已经不再怒吼,男女主即将赶来,眼看一切都将在世界之核的安排下朝着原剧情继续走下去。
“不,没那个必要再撒谎了。”江娆笑了笑,笑颜依旧如之前那般甜美,双眸里的情绪却平静如水,语气也淡淡地:“你不信我,我也不敢信你。”
她只能依靠自己才能不让这一路白费。
趁原皓没注意,江娆强势未愈的那只手再度抓住血魔草的根部,一把把草拽出来,不管掌心被噬咬的剧痛,视死如归一般胡乱塞进嘴里,飞快嚼碎咽下。
只有把血魔草直接吃了,才能断绝千目罗刹夺走的机会。
原皓惊得宝剑都扔下,双手抓住她肩膀,语无伦次:“疯了是不是,血魔草直接吃会爆体而死的!我只是要一句实话,没有说不给你啊!”
晚了,他解释再多都已经晚了。
从血魔草被咽下的那一刻,她身上大大小小的血管就开始膨胀,皮肤上像沸腾的水面,炸开一个接一个的血泡,美丽的少女瞬间成了可怖的血人。
原皓活了六十多年从未像今天这般难受,自责,愧疚深深笼罩着他,他甚至想拔剑砍了刚刚那个固执地要听实话的自己。
骗也好,哄也好,她一个没学术法,又不带武器,柔弱无力的女子费尽心思想得到的灵草一定对她非常重要,为什么就非得做出一副要跟她抢的姿态逼她赴死呢?
渚初月刚顺着蜥蜴的尸体追过来,就看见自己的师兄抓着一个看不清模样的血人懊悔痛哭。
“原皓?”渚初月惊疑不定:“你怎么在这?”
原皓沉浸在悲痛中,甚至没心情回答她的话。
渚初月也是第一次见到师兄原皓哭,还哭得如此难过。
她不怎么会安慰人,只能硬邦邦地说:“不管你面前的是谁,经历了什么,她这副样子应该是已经死了,你再哭人也不可能复活,还是冷静冷静吧。”
“是我……”原皓的话断断续续,艰难地从悲伤里挤出来拼凑成句子:“害死了她。”
渚初月沉默下来,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来平复他的崩溃情绪,只能独自去周围寻找血魔草,毫无意外是扑了空,四周只有红沙和企图伪装自己是红沙的蜥蜴怪。
只有中间的原皓和不明身份的血人是最令她介意的存在。
最后渚初月回到这两者身边,问:“原皓,你看见血魔草了吗?”
原皓已经从上头的情绪里退离,可以与她冷静对话了。
他没有看渚初月,拿起了自己的剑,抱在怀里,企图将自己恢复成刚进来的模样来伪装心底的伤痕:“见到了,就在你们面前。”
渚初月愣了愣才明白他的意思,却仍然不敢置信。
“你该不是指这个浑身是血的人吧?”
“嗯,在你来之前,她当着我的面吃下了血魔草。”
渚初月气的发抖,她的剑也在抖,像被压制的猛兽,发出了危险的低鸣。
“她不知道吃了会爆体吗?”
“知道。”
渚初月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瞪大眼睛:“知道也还是吃了?她是疯子吗?到底图什么啊,想死的话方法那么多,非得大老远钻进秘境吃一颗不能吃的灵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