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极拆开粗略地看了看,是件披风,看材质和夏渊穿来的那件一样,上面的皮毛来自同一匹狼,只是披风的颜色和花纹更偏向女款,什么做小了,明显是借口。
他面不改色地收好:“你怎么知道我妹妹今天生辰?”
“华壁公主小时候那么有名,都说她是太后向神仙请来的福星,所以太后同天生辰,我知道也不奇怪吧。”
现在想来,他知道确实不奇怪。
全皇宫的人都知道,只有他在当天提起了,并且特意准备了礼物很奇怪,
宋君极猛然醒悟,他就觉得哪里奇怪,夏渊再玩世不恭也不至于拿他妹妹的婚事来和他开玩笑,原来——
这小子从小就惦记着呢!
宫门外,夏渊揉着自己的肩膀,呲牙咧嘴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吐槽。
“宋珠玉真是个小傻子,也不知道拉着她哥,差点打的我起不来身。”
“宋六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废话,把爷都说懵了,管他的,明天再来。”
江娆如愿以偿地留在了皇宫,成了宋君极的小尾巴,光明正大旁听政事,反正他们都觉得她听不懂,让她在一边呆着也没关系。
今年的科考被人泄露了信息,才定好没多久的考题又得改。
北地旱灾需要大笔赈灾款,以国库现有的收入根本供应不了多久。
某前朝重臣和某藩王经常私下会面,目的尚且不明。
新上任没多久的某巡抚忽然沉船身亡,有几个疑似幕后黑手的人选。
……
此类种种,都是迫在眉睫需要皇帝去解决的事情,每一件听起来都很头大,但又不能甩手说不干了。
江娆是可以理解为什么宋君极看起来就像是随时就要砍人脑袋的凶残暴君,换谁在他这个位置坐久了也恨不得世界快点毁灭。
好在也不全是坏消息,偶尔也能看见宋君极展开紧锁的眉头。
“皇上,您下令在贵京设立善事堂后,我们每日都在贵京来回宣告为灾区捐款最多的前二十个商户名字,并将榜单送往每座城,命当地官员贴至城门口的公告牌上,现在大部分商户都在踊跃捐款,以博取美名。”
“现各地已初步建立起通讯司,并在民间中选拔善观察,善书写,踏实诚信的读书人入职,不出半年他们就能将各地要事整理成文书上交至京中总通讯司,让新上任的罗川罗司长审核。”
江娆一听这些与当前时代背景不符的信息就知道是出自于那位现代来客白敏敏的手笔,毫无疑问,有女主光环傍身,即使白敏敏出的点子再不靠谱,也会得到她想要的效果。
而宋君极这个原文中风光一时倒霉一辈子的暴君,也会在她的助力下将一手烂牌逐渐打成顺风。
江娆进宫不光是为了阻拦宋君极走上原文剧情,还有另一个目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段郁离没死透,同样有光环傍身的他不管沦落到哪个地方,都会靠着他的阴险狡诈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在他卷土重来之前,江娆一是要让宋君极的实力变得强大,二是要拔除段郁离在贵京留下的一颗又一颗的暗棋,让他即使回了京也是孤军奋战。
麻烦的就是,这个世界的本体是一本小说,不重要的配角的名字都没出现,而江娆面对的却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着不同面貌,不同经历,像她一样完完整整的人,她得去逐一接触,了解,才能确认他们是不是原文中“段郁离的人”这五个字所囊括的成员。
路漫漫其修远兮,没办法,慢慢熬吧。
夏渊本想再去宫里找心上人,谁知道皇帝一道圣旨下来,说他武力顶撞圣上,言语骚扰公主,大罪不究,但要罚他闭门思过三月以上,不得再进宫。
崇王妃听见圣旨吓坏了,怕皇帝后悔收回旨意,连忙感恩戴德地领了罚,不仅连打带骂地将人锁了起来,还亲自搬到他隔壁院里看管,监督他除了王府哪也不许去。
夏渊在院子里练剑撒气,一边练一边骂骂咧咧:“宋六这人玩不起,自己治不了我就来您这告我的状,行,他是皇帝你最大。”
崇王妃也骂骂咧咧:“你少说两句吧,他幼时那样艰难,现在都成了皇帝,他的本事能耐治你还不容易,不过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放你一马罢了。你同他年纪一般大,人家成了皇帝,你呢?一天天除了仗着你爹的威名惹祸还干过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吗?难怪人家看不上你。”
“娘,你怎么向着外人贬低你的亲儿子?我跟着爹上战场的时候也没输过啊,要不是你们非说要我娶个贵京本地媳妇让皇帝安心,我至于来这无聊的地方呆好几年像个纨绔一样一事无成吗!”
崇王妃想起来更气了,把手里的茶杯扔向自己儿子:“我叫你看贵京姑娘,没让你看最贵的那个姑娘啊!”
夏渊一剑将茶杯劈开,想到宋珠玉,甚至还有点得意:“谁叫您儿子眼光高呢,这贵京的女子来来回回我都看了个遍,就宋珠玉最顺眼。娘,你也别拿她脑子不好的事来劝我,你想想,除了刚落水那年在老皇帝面前出了丑让全天下人耻笑,这些年她有做过什么丢人的事吗?”
崇王妃认真想了想,还真说不出来。
主要是当年华壁公主在群臣面前当场学狗爬,学狗叫让先皇丢了大脸这件事实在传播地太广泛,内容又太震撼,导致人们一看到她就会想起来这件丑事,再加上她哥宋君极的光芒太盛,有关于华壁公主后来的事情人们倒也不太去关注了。
夏渊坐下来,决定好好跟崇王妃聊一聊,既然出不去,就先不管宋君极,专心过了自家母亲这关。
“娘,我真的不是冲着公主那身好皮囊去的,儿子会是那种见色起意的肤浅庸俗之辈吗?如果我是,现在府中肯定妻妾成群了,正因我不是,挑挑选选,才确定了这么一个人而已。”
崇王妃犹豫半晌,问:“那你到底为什么非她不可?”
夏渊背对着桌子,将腿伸直,身体往后靠,像没骨头似的瘫着坐,长舒一口气,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轻轻一笑。
“娘你了解我,我从小就不喜欢被管着束着,做任何事都讲究顺心,我愿意听你和爹的话,是我知道,全天下没有比你们二位更想我好的人了。”
“你也说过,娶妻一辈子的事,所以我得认真选,得耐心选,不能潦草敷衍和将就。所以我就会想啊,我将来每天醒来要看见的,要呵护的,要陪伴到老的女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太文静内向的不行,太活泼吵闹的也不行,矜持的也不行,说句话弯弯绕绕,还得我去猜她的心思,强势的也不行,肯定会管着我,让我去顺她的意。”
“但宋珠玉这个人就很有意思,给她抓几只蚂蚁她能安安静静地看一下午,遇到个什么有趣的事又能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说不喜欢,你对她好她就对你笑,不好她就远离你。”
“世人认为她那是傻,我却觉得,她只是一个不愿意去修饰自己,以最原始最本真的模样活在这肮脏世上的女子罢了。”
夏渊坚定道:“我相信,你只要跟她相处过一阵子,就会喜欢上她。只要你喜欢她,她也同样会喜欢你,不掺一点假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