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匚剑。”筱筱喃呢的看着眼前的剑又看去那靠着台阶抵住自身的萧圆莲。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你不是想逼她杀你你来动手的吗?现在为什么不动手了。’
筱筱知道现在脑中的这话并不是自己说的,这话是她说给自己听的。
动手?筱筱不是不想动手,即使那人是自己的亲姐姐,可她也知道她们之间早就只剩下鱼死网破了。可即使这样,她筱筱也还是要等对方先动手,这样子她自己的动手才看上去名正言顺。
她拄着紫匚剑站直了身可却又松开了紫匚剑。
桑君的话在她脑中回荡,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以再动用身体里的神力,那神力的一再使用只会加速你的骨碎,可没人想要你死,我们都想让你活。筱筱,在我还没有回来之前,在我还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之前,你一定要记得我的话,坚守着我让你做的事。
那桑君,现在,可算是万不得已了?
她萧圆莲现在的力量可是半神的法术。
萧圆莲可并不给萧圆菂多做遐想,她眼眸的黑亦深,佩镜化作的匕首再次冲着筱筱而来,直冲心脏,法术的力量让廓珅出手去阻止却被反噬的力量深弹出去。
“啊..”廓珅重重落地疼痛的叫出声来,可她再看去筱筱更是大叫,“小心!筱筱!快躲开!”
‘躲不开了。’筱筱脑中那个女子的声音说着这话似乎在笑,是躲不掉了,筱筱心想。一边想一边站直身子,她失去了脸上的颜色,取而代之的是高坠起来的马尾,泛着金光的身子和冷酷无情的面容。
紫匚剑再一次帮她抵挡住了萧圆莲,即使那佩镜再是厉害,在完整力量的神只面前仍旧不够作数,除非匚境的镜子真的全部都在此处。萧圆莲再一次被紫匚的力量反击回去,她重重的摔在台阶上,嘴里止不住的吐了血。
血…
看着萧圆莲吐血的筱筱恢复了原样,她看着伤在台阶下的萧圆莲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想要动手的念想只是觉得心里有着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萧圆莲却一边吐血一边狂笑。
她艰难的撑着身子倚靠着台阶坐起来看着那不远处站着的筱筱咬牙切齿的道,“你倒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厌恶。”
令人厌恶?这是…筱筱疑惑的蹙眉,“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哈哈哈哈哈哈…”萧圆莲哈哈大笑,癫狂的冲筱筱吼道,“说你啊,说你呢!”
眼下,筱筱看着萧圆莲想这疯婆子一样的萧圆莲,就是要来杀也让筱筱都不知道如何来杀。
廓珅看着这番对峙的姐妹俩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才好,若是为了镜子,那萧圆莲手里的佩镜要怎么抢过来呢?当她在想要不要喊过来筱筱商量一下却见对面的萧圆莲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廓珅戒备的看着萧圆莲想问句时就听见别人问了,“你想做什么?”
廓珅看向问了她疑问的筱筱,可此刻的筱筱却有些…不一样?
“杀了我吗?我的,姐姐?”筱筱的语气变得凌厉,她质问的开口,“凭什么?为什么?萧圆莲,你从小到大得到的还不够吗?现在这种处境合该是我对你,不是你对我!”
“哈哈哈哈,从小到大?哈哈哈哈。”萧圆莲从那大笑持续到狂笑,笑到自己停不下来,笑到自己似乎岔了气。“瞧瞧你的模样,是我先放开的那个手,可是是你,是你强行将我拉回来这个关系当中。为了什么?为了父母的爱吗?为了让你代替我成为父母心头的那个孩子?”
“我从没有!是你自己作死!若不是父亲逼我,我也不会去救你。若不救你,这一切,现在的我都不会是这个样子。萧圆莲你到底为何不知足,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见不到祖父最后一面。”
“逼你?到底是逼你还是逼我?我只想和我的丈夫在一起这哪里有错!”
“丈夫?哪里来的丈夫?顾荣泽是你前夫!你们是官府里白纸黑字画押和离的。整个京城,大小世家,街头巷尾,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是你萧圆莲闹到让这场婚姻结束的。可最后,最后人死了你都不放过,你怎么这么自私,怎么能让那为了国家捐躯的大将死不瞑目。死了,都要受到你这样子的污名。”
这样的事情廓珅原本并不清楚的。可这听下来才恍然惊觉,眼前这个姐姐可真不是个好人。
只是…筱筱的话说的愤恨,说的振振有词,那本该暴怒,即使歇斯底里也不为过的的萧圆莲却平静了下去。她露出淡淡的笑容,温和到极致却让人感受不到温度。
不知为何,这个笑容让筱筱和廓珅的脊背汗毛陡立。
萧圆莲淡淡的看了看手里的佩镜喃喃道,“这个佩镜是他出征前送我的,我至今都记得那日雨夜,他专门挑了一个出征前夕的雨夜来找的我。他说,下聘为妻,奔走为妾。我没了名声,他就拿官爵来抵。只肖他回来就会带我走。他让我留好佩镜,只要佩镜在我手上,不论后事如何,我与他都可以相见。”
筱筱听这话愣了片刻嗤笑了一声道,“到了这般田地,你还在犹自幻念,那连泡影都再也不存在的人,那因你让京城耻笑失了子嗣的人。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又怎会想见你这样的人。他出征前也定了亲事,他回来娶得也不是你,也不会与你奔走丢下整个家族不顾!”
“家族~”萧圆莲正了正衣襟。廓珅看去她忽觉这正衣襟的样态很是恭谨端正,可这个时候又为何要做这些事情。
“我的礼义廉耻,我的家教都是萧家教出来的。你说我不让你见祖父,我只是不让你回来奔丧,他倒下的急,去的也急。那信是盖了朱罗雀要送去仙山的,信也是被我毁的。人病了,人没了,人奔丧的日子,后话里的交待,一连四封信盖了朱罗雀,是祖父最后殉葬的老仆亲手盖得。程家老太爷也有一封信,总共有五封。”
五封信…筱筱忽觉哪里不对,她信收到是三月后,那封信是程家来的却是出自阿骁之手。
“你也察觉奇怪了。”萧圆莲很满意萧圆菂的表情,“我这么聪明的妹妹怎么没发现呢?我萧圆莲就是再受父亲的疼宠,就算是父亲得了家主的位置,拿着朱罗雀的印,可你到底是萧家的子嗣是他的嫡女。就算没有父亲,还有庶出的二叔,嫡出的三叔,二房三房的叔伯族老们。我这么做,为什么没人来问?”
“因为父亲默许了你的做法。他已经是家主,谁又能违逆了家主的意思。”
可萧圆莲却当即反驳,“一个羁傲不逊的三叔就足够违逆我们的父亲了。”
“是!”萧圆菂应着,“所以三叔现在除了姓萧参加萧家的祭祀外可还与萧家有多少联系?连陛下都要劝一句三叔不要忘本。”
“陛下都要劝一句的可还有你啊~”萧圆莲慢慢悠悠的这话让萧圆菂愈发的听不明白。
“你不懂?我是毁了信,可程老太爷是我们父亲劝得住的吗?”
这样一句牵扯句的推脱之词,筱筱很是不屑,“你想信口开河些什么?”
可萧圆莲却并不在意筱筱的态度只是自顾自的在说,“为什么我身为嫡长女却只能配一个三辈靠疆场拼命的武将,一个靠着自己和祖辈的功勋刚在京城有一席之地的草莽之家。而你,就应当去做程家的主母。”
“我与阿骁的婚事本就是为了救我出萧家才有的,明眼人都清楚这婚事怎么来的,将来我们解除这婚事也没什么关系。”
筱筱的解释好似就是这事发生的因果可…“当真如此吗?”萧圆莲如是而问。
当真是如此,吗?
“为什么你是那个天赋极高可以做大仙师之徒的人?为什么国师之徒和仙师大弟子争下一任国师之位你就可以在国师不在之时替代国师之职去做皇家祭祀筹备的大主祭?为什么你是皇家席面上可做上宾主位的客卿,而我却是任人谩骂的骄纵之女?”
“萧圆莲,你当真是不要脸面之人,这些结果都是你自己一步步走下来的。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怪不得别人。”
萧圆莲的目光聚拢在妹妹身上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气后道,“怪得了~”
“怪得了?”廓珅小声喃呢筱筱却没有说话。
“在世家之中挑选可以入仙门的子弟需要怎么选?这孩子不能是家里嫡长但又要是嫡出,因为身份要够尊贵。世家的男孩子长大了可以承袭荫封,所以哪怕再不济,大世家也不愿把自家的男孩子送去那要受罪的仙门,那女孩子便可以挑一挑了。”
筱筱忽然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她不信,她心里一遍遍的对自己讲着不信但手心却撰住一层层的薄汗。
“萧家与程家开国的功勋,萧家三代享太庙之位,我们的祖父是第四位。程家世代为官,五位祖上享太庙,出过一位皇后,一位贵妃,降过一位公主,到今日程家老太爷若亡故也是太庙之尊,这样的世家要好好挑一位当家的主母。若这位主母同样出身簪缨世家,嫡长女的身份本该配得上。”
“所以你做了什么?”廓珅赶紧问出这话。
“廓珅!”
廓珅看向筱筱,筱筱示意她不要多问可话问出来萧圆莲也听见了,而她,真的回答了廓珅。
“那年我十岁,但我却很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责任。我恰巧听见祖父与程老太爷在家祠前的话,‘选你家嫡出的一个孙女做我家孙子的媳妇,你好好养着,将来我拿重聘替我孙儿求娶。’‘那你觉得我家哪个丫头合适’‘你真让我说’‘你家要的孙媳妇自然要你选。’‘我觉得你三子的长女很是合适。’‘那丫头是合适,但…我们再想想吧,到底也不急。’”
“所以你祖父选了你三叔叔家的女儿?那也不对啊,现在定下亲的是筱筱你啊?”
“我毛遂自荐说我嫡长女应该替萧家替祖父替父亲分忧,应该成为程家的宗妇继续荣耀两家的门楣。但祖父骂了我,说我身为萧家嫡长女有家主要求的责任,不是自己来求责任的。他罚我跪祠堂,任凭娘亲和父亲怎么去求情都无用,任我在那里跪了十三日,或者说是罚我在祠堂住了十三日。住到大仙师挑了好人,挑了我自己的妹妹做那白蜃宗的女首徒。”
“你胡说!明明是因为父亲母亲怪我。因为我害得母亲不能再生。不!那不是我害得,生我连累她,那她本可以不生我,那样我就不用受你的欺辱,从小要在祖父的庇护下才能好好活。父亲可以娶妾!是他自己不愿意,凭什么要怪我,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