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五年十二月,日本和伪满洲国共同设立满洲拓殖株式会社圈占土地。一九三七年九月,日本关东军丶满州国丶满铁丶东拓丶三井丶三菱丶住友财团共同出资,把满洲拓殖株式会社改组为满洲拓殖株公社,从事对中国东北土地的取得丶管理丶出卖。
鲁振邦丶高奉武也被驱赶到集体部落。池震宇和两位兄弟在集体部落里见面。高奉武见到池震宇,气呼呼地说:"日本鬼子也太不是东西了,简直就是一群畜牲。烧杀奸淫,没有一点人性。"
日本鬼子闯入高家围子时,后高家围子老百姓抗拒不搬,日本鬼子祸害了后高家围子,三十多口人被杀,屯子被焚毁。
池震宇说:"日本鬼子惦记中国的土地惦记了上百年,使尽坏了心眼,到底把东北掠去了。现在把我们的土地也抢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日本鬼子把中国人也都赶出东北。"
鲁振邦说:"我们不都是亡国奴了吗?只能老老实实给日本鬼子做奴才。给日本鬼子做苦工,就象桌子底下的狗,等着日本鬼子扔下点残羹剩饭。这种日本我过不了。大哥,我们逃吧。"
池震宇说:"我们只能逃进深山老林。"
高奉武说:"我也忍受不了,我们进大兴安岭,去哈拉哈河,投奔那尔赛老人。"
三兄弟细细商量一回,又联络了孙双喜丶石家富丶韩玉柱丶赵有田丶伯力特古斯丶伯力斯巴古丶留金锁丶孙乾丶呼斯乐都楞。日本人管不过来集体部落,后半夜,只留下一个鬼子守大门,其余十来个鬼子都去睡觉。
池震宇和众人带着家人,偷偷来到集体部落后围墙,拆开木栅栏,钻了出去。跑到山上树林里,翻山越岭向索伦山的大山里跑去。
池震宇又带鲁振邦丶高奉武丶孙双喜丶石家富丶韩玉柱丶赵有田,回到池家围子后山挖出藏在山上的步枪和子弹。藏的步枪还能用,只是太老旧了。池震宇一行追上家人,走进大山。
池震宇带着众人钻进大山,朝山里走去。这一行人里有许多老幼病残,行走的很慢。众人正行进间,突然身后传出枪声。森田少佐和甘珠尓扎布带着鬼子和警察追上来了。
池震宇听见枪声,立即让杨三风带敖吉白拉丶苏拉玛丶孟根仓丶乌特巴拉丶伊莉娜领着众人家属先走。匆忙中池震宇叮嘱杨三风:"无论出什么事都不要停步,沿洮儿河翻过大兴安岭,去哈拉哈河找那尔赛老人。"
杨三风含泪答应,带着敖吉白拉丶苏拉玛丶孟根仓丶乌特巴拉丶伊莉娜,和众人家属向北走去。
池震宇丶鲁振邦丶高奉武丶孙双喜丶石家富丶韩玉柱丶赵有田丶伯力特古斯丶伯力斯巴古丶留金锁丶孙乾丶呼斯乐都楞留了下来,埋伏在山坡上的草丛里。
森田少佐和甘珠尓扎布带着鬼子和警察气喘吁吁地追到山坡下,甘珠尓扎布边跑边叫:"快点,快点,妈的,累死老子了,抓住池震宇非吊死他们,看谁还敢跑。"
鬼子和警察正向前跑,突然山坡上传出一片枪声。几个跑在前面的警察一头栽在地上。鬼子和警察哗啦一声趴下一大片。
森田少佐趴在地上,向前面察看,看见枪声从山坡上传过来,马上用日本刀指向山坡,大叫:"射击。"鬼子和警察的枪是新式步枪,一阵密集的扫射,压制住了山坡上的枪声。森田少佐又挥舞日本刀,鬼子和警察向山坡冲来。
池震宇丶鲁振邦丶高奉武闪身隐藏在后,用枪瞄准冲锋的鬼子和警察。枪虽然老旧,但百发百中。冲在前面的鬼子一个接着一个摔在地上。
鬼子和警察不顾伤亡,仍然继续向山坡上冲。池震宇一挥手,率众人撤退,把鬼子和警察引向另一方向。
池震宇率义军边开枪边撤退,把鬼子和警察引得远离杨三风和众人家属。撤退了两天,杨三风和众人家属走远了,森田少佐和甘珠尓扎布紧紧盯住义军不放。
奔跑中高奉武过来对池震宇说:"大哥,鬼子甩不掉,前面就是黑风山。我们上黑风山吧。"
池震宇看看周围的人,已经快弹尽粮绝了。点头说:"上山吧。"众人向黑风山跑去。
韩飞虎丶洪大壮丶宋登科丶苏吾英守在山上。看见高奉武和众人走到山下,连忙下山迎接。众人爬上山。
韩飞虎在黑风山经营几年,重修了黑风寨,又修筑了许多堡垒。日本鬼子一进高家围子,高奉武就让洪大壮丶宋登科丶苏吾英拉着粮食财物上了黑风山。
池震宇回头向后看,后面又跟上来一个人影。池震宇站下,这个人影气喘吁吁地爬到跟前,池震宇看清是隋知吾。
池震宇见隋知吾上山,责备他:"你上来干什么?快下山。"隋知吾固执地梗脖颈:"大哥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管。不讲义字还算人吗?"池震宇见撵不走隋知吾,带着他一起上山。
森田少佐和甘珠尓扎布带着鬼子和警察很快追到黑风山,封锁了通向黑风山的所有要道。
到了晚上,鬼子在山下点燃了篝火。一堆堆的篝火包围了黑风山。池震宇望着山下点点篝火密密层层,沉默不语。
鲁振邦丶高奉武围拢过来,池震宇凝重地对鲁振邦,高奉武说:"我们兄弟一起闯过多少沟沟壑壑,这次凶多吉少了。"
鲁振邦慨然地说:"人早晚得死,无非少活二十年。和大哥一起上路,不孤单。到那边,还跟着大哥。"
高奉武一腔激奋:"我和两位哥哥同年同月同日死,值了。"
黑风山上,六十多名义军守在阵地上,他们有五十多人是韩飞虎带的绺子,都是流离失所的贫苦农民。人们静静地望着山下,等待着天亮后的撕杀。
黑风山下,森田少佐和甘珠尓扎布调集重兵包围了黑风山。一千多名鬼子和五十多名警察蹲在在篝火旁养精蓄锐。
东方天空渐渐泛白,星光稀疏,晨风料峭,森田少佐催促鬼子排出冲锋阵形。十门大炮在山下排开。森田少佐一声令下,大炮轰击山顶,一排炮弹在山顶上爆炸,山顶上炸成火海。
半个小时后,森田少佐命令鬼子猪突式冲锋。鬼子蜂爬上山坡,冲进峡谷。池震宇手持机枪向峡谷内扫射,冲到峡谷口的鬼子纷纷中弹,尸体堆积在峡谷口。池震宇封锁住了峡谷口。
鬼子爬上峡谷壁,从峡谷顶上扑了过来。站在峡谷顶居高临下向峡谷口外的义军乱石滩阵地射击。
孙双喜丶石家富丶韩玉柱丶赵有田丶伯力特古斯丶伯力斯巴古丶留金锁丶孙乾丶呼斯乐都楞,和五十多名义军守在乱石滩。堵住鬼子冲向乱石滩的路径。几名鬼子试图爬下峡谷壁,刚爬一半,就被子弹射中,滚落下来。
森田少佐气急败坏,命令鬼子把大炮拉上峡谷顶。鬼子连扛带拖,把大炮拉上峡谷顶。在峡谷顶上架起了大炮。对着乱石滩轰击,炮弹从峡谷顶飞到乱石滩,义军死伤惨重。鬼子趁机爬下峡谷壁,向乱石滩冲来。
一百多名鬼子爬下峡谷壁,冲上向乱石滩,鬼子们围住高奉武。五个鬼子呀呀怪叫,挺着刺刀从四面向高奉武冲来。
高奉武蔑视一笑,持刀而立,站在阵地中央。冲在最前面的鬼子一刀刺了过来,高奉武侧身一闪,刺刀贴身穿过,划破高奉武的衣襟。高奉武闪身的同时,手中刀已经撩起,风一样扫向鬼子喉咙。"嗤"的一声,鲜血喷射出来。
另外四个鬼子同时扑上来,高奉武腾空跃起,越过鬼子头顶,空中挥刀反劈,劈向一个鬼子。鬼子从肩膀到前胸被劈开。
高奉武落地转身,三个鬼子也转过身子又扑了上来。高奉武格开刺刀,反手劈回,一个鬼子脑袋掉在地上乱转。高奉武又一个斤头翻越到鬼子身后,回手一刀刺进鬼子腹部,肠子流了一地。
高奉武挥刀扑向最后一个鬼子,鬼子吓得脸色煞白,挺着打颤的刺刀刺过来。高奉武闪开刺刀,反手夺过鬼子的枪,顺手刺进鬼子胸膛。
鬼子在峡谷口扔下一堆尸体也没有冲上来。小野气急败坏,命令鬼子把大炮都拉到峡谷顶,轰击乱石滩。义军阵地被炸毁,被迫后撤到乱石滩上面的第二道防线。
池震宇丶鲁振邦丶高奉武都退到乱石滩上面的第二道防线。鬼子从峡谷口石缝钻出来,占领了乱石滩。又从乱石滩向第二道防线冲锋。
鲁振邦丶孙双喜丶石家富丶韩玉柱丶赵有田丶留金锁伏在第二道防线,架起五杆大抬杆。
鬼子冲到阵地前,众人点燃引信,五杆大抬杆轰响,喷出一片迷雾,裹挟铅砂向鬼子袭去。鬼子脸上身上镶嵌了无数铅砂。疼得哇哇惨叫。
鲁振邦抱起机枪向鬼子扫射。乱石滩上又倒下一片鬼子尸体。鲁振邦封死了乱石滩,森田少佐叙命令鬼子背着机枪爬上峡谷顶,在崖顶排开五挺机枪,居高临下向第二道防线射击。
子弹象暴雨一般掠过乱石滩,第二道防线血肉横飞。孙双喜丶石家富丶韩玉柱丶赵有田丶留金锁相继倒地。鬼子又从乱石滩爬起来,嚎叫着向鲁振邦冲来。
鲁振邦愤怒站起,端起机枪猛烈扫射。崖顶上的鬼子机枪一起扫向鲁振邦。鲁振邦身上中了几十发子弹,被打成马蜂窝。
甘珠尓扎布率一百多名鬼子和二十多名警察包围了高奉武。高奉武持刀站了起来,韩飞虎丶洪大壮丶宋登科丶苏吾英紧紧跟在他后面。
高奉武大吼一声,舞刀冲进鬼子人群。韩飞虎丶洪大壮丶宋登科丶苏吾英紧跟着也冲进鬼子人群,鬼子和警察紧紧包围了高奉武丶韩飞虎丶洪大壮丶宋登科丶苏吾英。
高奉武跃步上前,闪身躲开刺刀,挥起一刀砍死鬼子。挥刀又砍向另一鬼子。
韩飞虎丶洪大壮丶宋登科丶苏吾英逐渐被鬼子隔离开,分别包围。韩飞虎丶洪大壮丶宋登科丶苏吾英杀得浑身是血,陆续倒下。高奉武腾身跃出鬼子人群,又用脚尖点了一下石头砬子,向包围圈外跃去。
刚落地,又一群鬼子嚎叫着围上来。高奉武挥刀劈向鬼子,冲开一条血路向山上爬去。
爬到一半,气力耗竭。靠在石头砬子上。鬼子围了上来,十几把刺刀刺进高奉武的身体。高奉武犹屹立不倒,怒视群寇。
森田少佐带着二百多鬼子围住了池震宇,森田少佐喝退鬼子,持刀上前,要和池震宇决斗。池震宇轻蔑一笑,举起了刀。森田少佐劈头一刀,池震宇闪身躲过,反手一刀,森田少佐架开,池震宇和森田少佐拼杀在一起。
池震宇边劈边引鬼子来到阵地中央,阵地中央堆了一堆炸药箱。池震宇把森田少佐引到炸药箱,发力一刀,劈飞森田少佐的日本刀,回刀劈掉森田少佐的脑袋。
二百多鬼子围上来,池震宇退到阵地中央的炸药堆,点燃了炸药。轰隆隆一声巨响,黑风山上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鬼子的断肢残块漫天飞舞,地面渗透了血浆。
夜晚,硝烟仍没有散尽,鬼子抬起自己人的尸体撤到山下,向远方走去。黑风寨大厅被大炮轰塌,到处是残椽断梁,残火在黑暗中闪烁,空中飘浮着焦糊味道。
山上寂静无声,皎洁的月光下,从峡谷到山顶,一路上尸横遍野,小径上流淌的鲜血已经凝固成黑紫色。高震宇兀自靠在石壁上站立,手中攥紧大刀,怒目圆睁。
鲁振邦身上布满弹孔,已经被烧得焦黑。池震宇化为缕缕青烟,随硝烟在黑风山上飘荡。
一个人影推开身上压的尸体,爬起来,逐个扒拉着尸体,找不到一个活人,他伏地痛哭。他是隋知吾。隋知吾把尸体都拖到山下的山凹处,挖了一个大坑,把尸体都埋进去,堆成一座大坟。
隋知吾满脸泪痕,坐在坟前,弹起了土琴,含泪唱起一首歌。歌未唱完,早已泪涕滂沱。
"有人告诉我,你没有离去,已经化为天上的星辰。满天星斗,那颗最亮的星,就是你不舍的灵魂。"
"仰望灿烂的星空,我在寻找,那一颗是你注视的眼睛?从此我不再孤单,天上有你身影,黑暗也变得一片光明。"
"如果有双翼,我想飞升乘风,去抚摸天上的星星。抹去你脸上的泪水,让所有的思念,搭建一座彩虹。"
"踏上那座彩虹,奔向彼岸光明,亲人们就能见到你的笑容。和你在天上相逢,愿时光不再流动,这一瞬间变成永恒。"
"我们不再流泪,到处是微笑的眼睛,世上不再有伤害苦痛。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沐浴在阳光下,在爱的海洋中度过一生。"
"等到那一天,告别滚滚红尘,我们也化为天上的星星。孩子不要忘记,夜空中有许多,注视你的眼睛。"
"你不会孤独,到处是呼唤你的声音,为你指引航程。不再有泪水,人与人不再有战争,愿你们一生和平。"
"每一朵鲜花,都会如期盛开,再也不会凋零。每一艘帆船,都能驶出港湾,向着彼岸航行。"
隋知吾转过身,痛哭一场,蹒跚下山,向草原深外走去。
杨三风带着敖吉白拉丶苏拉玛丶孟根仓丶乌特巴拉丶伊莉娜,和众人家属翻山越岭走向大兴安岭。他们到达索伦山,苏日勒合克带着牧民接上他们,送他们到大兴安岭山下。
杨三风和众人爬上大兴安岭,那尔赛带着色勒乌特和阿格迪在岭顶接应他们。伊莉娜又见到了爸爸,紧紧搂住爸爸。那尔赛带着他们来到哈拉哈河,沿哈拉哈河溯源而上,找到深山里的一条隐秘的山沟,这条叫桑都尔。
几年后,草厡上出现了一位流浪歌手,一头杂乱的白发在空中飘荡,脸上刻满深深的皱褶,身披一件宽大的蒙古袍,他是隋知吾,在草原上踽踽独行。隋知吾四处流浪,走乡串屯,随处说唱。
隋知吾流浪到桑都尔,他爬上一座高山,眼前敞开一片山谷。摇曳的树枝里散布着一座座撮罗子。隋知吾向山下走去,走到在山坡上,背靠一棵大树,弹起了土琴,开始唱歌。
杨三风在树林里听到有人唱歌,驻足细听,觉得无限感伤。她让乌特巴拉把歌手请过来。
乌特巴拉爬上山坡,见是隋知吾。隋知吾跟随乌特巴拉来到撮罗子,杨三风和众人家属知道了他们的亲人已经魂归故里。
夜晚,杨三风和众人搭起祭坛,摆上亲人牌位。杨三风和众人哭拜在地。隋知吾面对祭坛,唱起了祭祀曲。一曲百年离殇,幽咽惨恸,凄惋苍凉。
山林里空旷幽深,星稀月隐,暮色苍茫。哈拉哈河水拍打河岸,阵阵波涛声传出很远。森林里不知名的鸟儿不倦的鸣叫。众人默然,伤感,怅然若失。不经意间,已经泪流满面。
百年后,又有游人来到草原尽头的黑风寨。这时已经叫做鹰栖峰。鹰栖峰山势嵯峨,怪石嶙峋,狼牙耸立,曲径幽深,雾霭飘渺,云海蒸腾,暮色中格外雄浑苍凉。
石头砬子山依然险峻,石头上布满风刻雨侵的印记。苔藓水痕,斑斑驳驳,就象历经苍桑的老人。
空中常有金雕盘旋,不时落在鹰栖峰。传说草原上的英雄离世后,灵魂久久不愿离去。化作神鹰,在鹰栖峰上空徜徉。
游人不胜唏嘘,坐在石头砬子上,眼前百年风云激荡纷至沓来。神移智迷,不胜困倦,朦胧睡去。
迷离中见一人踏云而来,年近花甲,宽额准隆,眉宇疏朗,精神矍铄。口中唱着一首歌,歌声苍凉,充满忧伤。
"当我告别那条长长的河,落日的余晖染红了波浪,马车奔跑在长满芦苇河岸上,眼前飘浮来时的景像。"
"再也不见山顶上那座王爷庙,再也不见山坡下的茅草房,我突然觉得命运前面的无奈,心里流淌悲伤。"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一生飘零?谁能告诉我将飘落在何方?"
"这里曾经是陌生的土地,这里曾经是温暖的故乡,回首望不见那条长长的河,才知道我多爱这个地方。"
"揣一把岸上的泥土,藏在我身上,心就能紧贴那片跳动的土地,仿佛仍然依偎在你的胸膛。"
"那里能让我无忧无虑,那里就是我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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