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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历史军事 > 一剑吞鸿 > 第358章 陆起方寸,平地惊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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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陆起方寸,平地惊雷(上)

江瑞生口中提到的偃山山脉,百年前又名燕山山脉。

说起“偃山”的由来,那可是一段趣事。

时光追溯到百年前,当时曹魏、东吴、南蛮相继被蜀汉攻灭,三国一统,天下初定,为了恢复国力、减少杀戮,孝仁帝刘禅与一干忠臣商议后,仍许雄踞北方的公孙渊继位燕王,哦,公孙渊就是上文提到的彰武郡公孙乔木的老祖宗。

可为了强化中央集权、防止公孙氏做大,丞相诸葛亮还是派遣武亭侯邓芝作为天子说客,前往帝国东北,要求公孙渊缩减封地,并适当交出辖区郡县的官员任免权。

那个时候,汉庭中央才济济,姜维、邓艾、陆抗、文鸯、毋丘俭、魏延、杜预等一干武将不仅皆为上境武夫,且个个熟读兵法、能征善战、所向披靡,大势所趋之下,公孙渊纵然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也只得奉诏献出凌源山脉以南的土地,老老实实窝在帝国东北做他的看门狗。

公孙家族的这件事情,无意间带出了另外一件事情。

当时,孝仁帝刘禅第五子刘谌为人纯良,常有大忠大义之举,甚合圣心,文武百官对聪慧至极、仁心孝致的刘谌也是满意非常,就连当时的丞相诸葛亮、大将军姜维,都对刘谌的品德和操守盛赞不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于是,刘禅便有意让刘谌继承帝位。

孝仁帝刘禅自知:倘若自己让刘谌继承帝位,则犯了‘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贤’的大忌讳,细数古事,有多少王朝毁在了“立太子”这件事上啊!

为了避免自己百年之后兄弟反目,孝仁帝刘禅索性自作主张,借战后大封刘氏宗亲之由,将自己的几个儿子都封了出去:儿子刘恂封在了宣怀、方谷之地,做了宣怀王;儿子刘甘封在仪州桂林、夜郎之地,做了南平王;儿子刘祺封在沧州陇南、天水之地,做了镇西王;儿子刘瑶,则封在了凌源以北、丰毅都源以南的燕山之地。

在他认为:天下枢要在两京(长安、洛阳),两京安稳,天下无忧,只要把其余的儿子们都分封出去,不就没人有实力去抢夺太子帝位了?

其余的儿子都好说,事情办的顺风顺水,就是这刘瑶的王号,一时间有些难以定夺,毕竟人家公孙渊已是燕王,朝廷再封刘瑶为燕王,那不是明摆着要公孙渊叛汉么。

诸葛亮极少干预王族内事,对孝仁帝刘禅此举虽然时常暗自扼腕叹息,但并没有公开反对,当孝仁帝刘禅为刘瑶封号想他请教时,这位“卧龙”神来之笔,颠鸾倒凤,当即奏请刘禅,将燕山更名为偃山,这下子,刘瑶顺理成章地受封偃王,两面都不耽误啦。

做完了这件事,孝仁帝刘禅认为成功地处理了自己的身后之事,便开始将主要精力放在治理国家上。

百年之后、身已入土的孝仁帝刘禅怎会想到,当年大肆分封刘姓子嗣,直接导致了他这几个儿子不服刘谌、拥兵自重,成为四十多年前诸王叛乱导致内忧外患、大汉濒临灭国的导火索。当然,这都是本章的题外话、书中事了!

书归正传,整个偃山山脉山势陡峭。地势西北高,东南低。北缓南陡,沟谷狭窄,地表破碎,荆棘丛生,雨裂冲沟众多。

偃山山脉横贯在丰毅县、都源县北,顶在凌源县西南,在薄州、牧州没有纳入大汉版图前,偃山山脉是东北和北方游牧民族南下中原的最后一道屏障,常常是兵家必争之地,分寸不可失也。

所以,天下每有动荡,偃山山脉必掀起腥风血雨,日积月累,埋葬了数以万计、以十万计算,乃至百万计的汉家忠魂。

汉历343年,七月十五,在这里安睡百年的烈士英魂,再次被隆隆战鼓之声叨扰,刘懿和江瑞生会师偃山山脉的一个名为伏灵山处,准备大开杀戒。

凌源刘氏家族内部的恩仇宿怨,今日,必将要有个了结。

......

这一日,天暖阳盛,隶属偃山的伏灵山下,平田军率先出场,只见周抚一马当先,扛刀衔草横在阵前,一副桀骜不驯模样。他率领本部八百骑兵,一字马列阵在前,八百骑兵个个手持长矛,背挎环首刀,札甲铁盔加身,视死如归。

先锋之后,柴荣领中军一千人拱卫刘懿,李二牛分布鼓角,率三百监军压阵,在柴荣的调教下,整个中军军容严整,中规中矩。

柴岭、张虘、桑祗三人各领兵马四百,以做后军、左军、右军,这些士兵均为步卒,统一执圆盾、拿环首刀、背弓弩,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拼杀。

整支平田军分布散落又不失严整,三千人马往那一站,肃杀的气氛自然随来,隐约中,已经有了精兵良将的势头。

刘懿玉树临风,少年坐马观天,握着缰绳的手,已经渗出了汗,喉咙也干渴的要命,他深知将军之心便是士卒之心,所以,刘懿强忍着故作微笑,没有显得特别紧张,但若凑近,可见他额头淡淡的水珠,顺着鬓角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只有并立在侧的乔妙卿,注意到了刘懿的焦虑与不安,小娇娘用胳膊轻轻碰了碰刘懿,眼中深情,对他低声道,“小应龙,你爹教没教过你‘为将者,每逢大事当有静气’,你若这般,一会怎能应对战场风云?放松点儿,咱放松点儿,这么多人陪着你呢。没事儿,输了的话,随我回都源县,做我的压寨夫君,也是不错的呢!”

刘懿听罢,对乔妙卿洒脱一笑,一脸欠揍表情,抿嘴道,“看来,你的美梦是无法成真了!”

小娇娘撅了噘嘴,不再说话,心却想到:希望你赢,又希望你输,哎呀呀,这可叫我如何是好呢!

刘懿也不再说话,他十分专注,紧盯着伏灵山上那一片猎猎旌旗,除了战马时不时的嘶鸣,整个平田军中,再无声响。

少年抬头,天空仍旧如此浩瀚,白云苍狗在刘懿脑海中一一闪过。北出宣怀县前,刘懿作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说了个遍,他不求军中有多少悍不畏死、以谋百姓福祉为己任的勇士,只求一会开战之后,大伙儿别跑就行。

毕竟,李二牛的监军可不会手下留情,这一点,来的时候,他便说过了!

未开战前,平田军士卒可随时退军,只要战端一开,敢言撤退者,哪怕是自己,也要斩!

刘懿想闭上眼睛,又怕闭上了就再也打不开了;他想关上耳朵,又怕从此听不见巧妙卿美妙如灵鸟的呼吸声,日华在天空渐涨了颜色,阳光终于展开双臂将刘懿完全抱住,万里无云。

都说夫妻没有隔夜气,血肉没有隔代仇,可那是常理,人间的许多事情,终究事与愿违。

二叔,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今天,侄儿陪你做个了结吧!

......

伏灵山上,被江瑞生用计从嘉福山调出的三千重骑兵,银鹰金甲、铁马铜枪,寂寞无声,三千铁骑的先锋大将江意阑横刀立马在前,居高蔑视山下周抚军阵,在他眼中,平田军这群初上战场的泥腿子,连江家铁骑的一个冲锋都难以熬过。

至于江瑞生为什么无端将自己从战略要冲中调出,那不是自己该考虑的事儿,自己既见兵符,自然要按令行事,今天,我江意阑只管杀得尽兴,提头领赏!

宣怀县长张游霞、卫尉张游辰两兄弟引县兵八百做右军。大当家黄千翠、二当家黄千帆聚集了宣斧门一半儿门徒,自做左军,这群人虽然装束各异,队形散乱,可个个肌肉隆起,长的那叫一个人高马大,若真的进行肉搏厮杀,定是好手。

至于没来的另一半儿宣斧门弟子,估计不想参与官家争斗或是另有所图吧!

张氏兄弟和黄家兄弟经此一事,彻底绑在了江家的庞大战车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想要追求最大的利益,就要冒最大的危险。

当初江瑞生千挑万选的那名卸甲境副将程开甲,则带领江锋给予的五百兵马拱卫在江瑞生周围,作为江瑞生最得力的、为数不多的亲信,程开甲声扬方阵,映日军旗飞舞,把军阵布置得似铜墙如铁壁。

江瑞生与司徒象天并肩而站、立于山顶,山风拂过,微微凌乱了两名翩翩公子的发髻,吹乱了短暂的祥和。

司徒象天身披黑袍、口戴黑罩,有一搭没一搭地自言自语。司徒象天修习的是操纵傀儡之术,那本《血祭》对他的用处自是不大,可自从他的攀附上了江瑞生后,一车车尸体排成长龙往他的山洞里运,好的不好的、境界高的低的,只要四肢完整,全部被司徒象天做成了傀儡。

司徒象天嗜血般抿了抿嘴唇:去了那肢体不全、留之无用的,今日这三千颗人头怎么也能炼出三百傀儡,若中原再来几场旷世大战,是不是自己也能建一支军队,谋个异姓王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