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安德烈烤好蛋糕的香味把我隔壁的玛丽绍尔又给招来了。
她一敲门,安德烈就和我嘟囔着说,他去取蛋糕就看到玛丽家的门是开着的,这个人肯定是她。
我们和玛丽住得最近,我们两家就隔一堵墙,门和门还不到一米远,我们家吃什么还真不容易躲着她。
我说算了,你去开门吧。玛丽也怪可怜的,就她一个人在咱们学院也是连一个同胞都没有。
安德烈说,不是一点都不给她吃,关键是每次她吃的都比我吃的多,这让安德烈感觉自己好像总在给玛丽做蛋糕。他心里不舒服。
我笑着说,算了!你别和她计较了。玛丽喜欢吃,说明你蛋糕好吃呗!我今天也多吃一点。
安德烈去开门把玛丽放进来。
我让安德烈给玛丽也准备一杯柠檬茶,安德烈看了看玛丽,不太情愿地去给她弄了。
玛丽似乎压根就没看见安德烈的态度,她高兴地吃着我切给她的蛋糕问我:想好哪天去画廊了吗?
我说,新年后吧。这几天不就开联欢会了嘛!
玛丽说,她倒是哪天都行。
玛丽吃着蛋糕,她看着蛋糕,头也不抬地对安德烈说:
——“安德烈,你今天做的蛋糕换了种口味,不过也挺好吃的。”
安德烈在一旁看也不看玛丽,不满意地应承了一声:——“嗯哼!”
看着他俩,突然觉得,人和人原来差别还真是蛮大的。
玛丽和安德烈,他们之间感觉也都很不适应吧?
玛丽的个性真的带有拉汀人那种热情和奔放的特点。可是,有着意大利血统的安德烈似乎还是更忠实于他那日耳曼的基因。总是严肃有余,热情不足。
作风严谨的安德烈也确实受不了玛丽的言而无信。
我问玛丽你们南美人都你这样吗?有安德烈那样的人吗?
玛丽说,在南美有不少德国人真的挺像安德烈的,不过她是比较典型的南美人,血统比较混杂。
我说,说起来呀,我觉得咱们学院里就咱们三个最特殊了。你看其他人都比我们血统纯正。
玛丽和安德烈听我这么说倒是非常认可。
安德烈说:
——“琳娜,你不说这个,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玛丽说,还真是这样的。我问玛丽你能觉得我血统不纯吗?
玛丽说;
——“琳娜,你长的更像俄罗斯人,其实,你性格也有些像,不过。你喜欢和中国人在一起。”
我告诉玛丽我就是中国人,当然喜欢和中国人在一起了。
我问你玛丽,你怎么看安德烈呢?
玛丽说她其实分不太清瑞士人和德国人。
我说我也分不清,我们之前还都以为他就是德国人呢!
安德烈说他其实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的瑞士人。
玛丽说她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秘鲁人。秘鲁最起码有一半人都有她的外貌和血统。
现在,似乎最纠结的是我了。
我们三个好像同时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安德烈问我:
——“亲爱的,你自己觉得和中国人有很大的区别吧?”
我说,我自己还真不觉得和中国人有什么不一样的。我心里认同自己就是一个中国人。
玛丽说:
——“可是,琳娜,你的外表还是很像俄国人的。”
我说,你为什么一定认准我像俄国人,难道不会像德国人或者西班牙人吗?玛丽说你不像西班牙人,也不像德国人,就像安德烈像德国人一样,你身上的俄国特质特别明显。
我问她,那中国特质呢?
玛丽说,也特别明显。
我说:“安德烈问我自己感觉和中国人区别大吗?怎么说呢。我还是有的,我小的时候觉得自己长的怪,大家都不喜欢我,所以挺自卑的!”
“怎么会?”玛丽惊讶地说。
“这不可能吧?”安德烈也非常好奇。
——“真的。我真的这样感觉,而且。我小的时候还真没人说我长的好看。我们那时也常听到别人夸哪个小女孩好看,可是都不是长我这样子的。我当时的感觉,我并不想让别人说我多好看,但也不希望别人认为我长的太怪了。我真想长成普普通通的样子,那倒是我小时候对自己外表最大的期望!”
——“是中国人不喜欢混血人吧?”安德烈问。
——“我觉得,不是喜欢和不喜欢混血人的原因。可能像我这样的人太少了,也许大家都不适应。”我说道。
——“可是,我们大家都觉得你挺漂亮的。你看罗莎,巴沙他们不也认为你很美吗?”玛丽说道。
——“我觉得中国人也觉得你挺漂亮的呀,你看李白玲,子梅他们不也说你好看吗?”安德烈说道。
——“也许是我长大了,变好看了,或者中国人的审美标准也变了吧?这几年我倒是常听到有人夸我了。起初。我还有点不适应呢,觉得自己遇到这么有品味的人了。”我笑着说——“还有就是,呵呵,也许这里是莫斯科的原因,大家习惯看俄罗斯人了,就不那么感觉我怪了吧!”
玛丽绍尔说,琳娜反正我和你打交道就觉得你既像俄国人又像中国人。她问安德烈是不是也这样感觉,安德烈说:
——“我对琳娜的感觉和你正相反,我觉得琳娜既不是中国人,也不是俄国人。她就是她自己她和谁都不一样。”
我问安德烈那你觉得中国人什么样?俄国人又什么样呢?
安德烈说,中国人就像秋思,张云鹏那样。俄国人嘛,你看看丹妮娅,娜塔莉亚,还有我们周围的那些同学,老师不就那个样子吗!
安德烈说,也许因为他们家人虽然混血,可是并未跨种族,所以他的混血困扰并不多。
玛丽说,她的血统应该是我们三个当中最复杂的,可是她觉得她并不属于另类,因为她周围和她一样的混血儿太多了,所以她也没什么困扰。
我说:看来人们混居也有好处的,最起码,会习惯见怪不怪了。
我问安德烈你们瑞士人,如果两个语区的人见面,他们都习惯说哪种语言呢?总不能你说一句意大利语,我说一句法语吧,那多别扭呀!
安德烈笑着说。你们没想到吧,绝大多数情况下两个语区的人都不说对方的语言,他们之间说英语!
哦哦,我说,这回我有点明白了,你的祖父为什么会在瑞士定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