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萧几人在何家堡中等待了约莫半个时辰,金不移才姗姗来迟,这位何家供奉之首向着顾萧等几人微微点头示意后,行至何魁身旁,附耳低语片刻。
望着何魁目中光芒闪动,顾萧觉得有些奇怪,既然何家派出的这些供奉已向何家堡警示求援,为何自己几人要赶这出发之时,这位何家堡的现任家主,偏要再等片刻,直到金不移暂离后赶回,与何魁交头数言,何魁这才开口出发。
不过顾萧现在一门心思想着尽快抓住狮虎兽,用来换取进入慕容谷的方法,便未将这两位的奇怪举动放在心上,众人听到何魁开口直言出发,一行人便想着何家后山而去。
同样,众人先是抵达了风家旧址,望着这满地的残垣,顾萧蹙眉暗道:“何家堡如此家业,为何还会有如此残败之地。”
又想起何魁与金不移适才那神秘兮兮的摸样,顾萧压低声音向着一旁江凝雪开口道:“江姑娘,我总觉得何家堡诸事总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确有些蹊跷,以何家老祖和那重阳先生在江湖中的名望地位,果真如他们所说,何家堡被狮虎兽袭扰了这么些年,为何一直不曾传出消息,恰是今年水沧澜与宇文拓到来之后,才向他们开口求援,而且我瞧着何堡主与金不移二人的神色,一点也不紧张那些发出穿云箭求救的何家供奉,反倒是…”江凝雪听了顾萧开口,也说出了自己心中疑惑。
“反倒是有些期待,是吗?”顾萧细细想来,自己一直觉得蹊跷的地方正是如此,何魁作为何家堡的现任家主,何家堡苦心多年招募的江湖高手们发出求援信号,不应当是心急如焚,带着自己几人赶去援助才对嘛,而他表现的却是不慌不忙,反让金不移先去准备了一番,这才下令出发。
念及此处,顾萧将目光瞧向神色沉稳,带队前行的何魁身上,这位何家现任家主,一言不发,带着众人在这废墟中疾步前行。
顾萧又发现了些许端倪,自己这群人中,无论是金不移还是水沧澜、宇文拓等人,以这些人的武境内力,若是何魁心切,绝不会脚程如此之慢,看起来,这何堡主,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追上来似的。
虽然心中疑惑,可顾萧毕竟还想要凭着抓住狮虎兽,取到进入慕容谷的方法,想到这,顾萧还是忍住了心中疑惑,默默的跟着何魁与金不移赶路前行。
想到可能会遇到危险,顾萧还是趁众人不注意,将剑匣中惊鸿剑取出,悄悄的递到江凝雪手中,轻声开口道:“何家供奉还有那么多金银铜衣护院前去围捕狮虎兽,还发出了求援的信号,江姑娘,一会若是事有不对,切莫小心。”
惊鸿剑入手,江凝雪忽然发现这柄陪伴了自己多年的神兵,似不像先前那般冰冷入骨了,对上青衫少年那关切的目光,冷眸一丝温度稍稍升起,江凝雪连忙避开少年目光。
将这一切瞧在眼中的宇文拓,若不是顾念着自己逆刀门刀主首徒的名声,只怕早已将怀中,青衫少年想要的那封信函撕碎了,心中不住的可惜,全因这狮虎兽让何家擂台突然中断,自己没有在擂台上堂堂正正的击败这青衫少年。
顾萧确实没有看错,金不移与何魁二人的心思并没有完全放在赶去支援何家供奉们的身上,这二人一边行着,一边不住的回首张望,似在等着什么人。
哪怕水沧澜是个草包,此刻也发现了些许端倪,正要开口询问这二位,却听身后废墟之中,衣袂破空声响起,一个鹰眼塌鼻的男子已是快步而来,追上正在赶路的几人,高声开口唤道。
“且住。”
众人听得此人开口,皆停下脚步,循声望去,来人正是何家堡三堡主,何季。
见到是何季前来,何魁与金不移忽视一眼。
“三弟,你不是照顾父亲起居吗,抓捕狮虎兽,太过危险,你还是快快回去吧。”何魁见状,忙迎上前去,‘关切’开口道。
何季先前在花朝苑内,见父亲安排了何魁等人带着人手前去后山,心中不忿已然到了极点,又被何魁的话挑起了心中多年的怒火,自己的这位‘大哥’话里话外,不正是说自己平日里只配照顾父亲的起居饮食,这些‘大事’自己都不配去做。
想到这,回了自己房中的何季越想越气,终是不顾何家老祖的叮嘱,按捺不住心中那份争强之心,偷偷的离了花朝苑,向着何家擂台北侧的风家旧址追来。
何季轻功本就不弱,终是在顾萧一行人进入后山前追上了他们,可还未等自己开口,何魁这番‘关切’之言,将何季一路赶来才稍稍冷静些的心又添了一把新柴,那股莫名之火顿时又熊熊燃起。
“怎么着,何魁,何家堡还不是你说了算,我此来,就是得了父亲的令,传你回去伺候,抓捕狮虎兽,由我领着大伙前去即可。”
何季知道,自己这位‘大哥’对父亲的话不敢不从,自己贸然赶来,怕是说破了嘴,他也未必能让自己加入到抓捕狮虎兽的队伍中去,不如将计就计,自己就假传了父亲的令,让他老老实实的滚回去,等到自己带人抓住了狮虎兽,父亲就再也不会小瞧了自己。
“哦?父亲从不会临时更改主意,三弟这话,还请恕大哥,不能从命呐。”何魁深知自己这位‘三弟’冲动易怒的性子,最是不能受激,自己与风、金二人商议之对付何之道那老贼的计划之一,便是要引开何季而不能引起他的怀疑,做戏做全套,当下装出一副为难的摸样,开口回道。
“何魁,平日里父亲让你做些差事,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何家做主的人了吗,说了是父亲命我前来的,你只需听命就好,若是不信,你且回花朝苑内问一问父亲便知。”何季既打定了主意,要从何魁手里抢过这抓捕狮虎兽的差事,咬了咬牙,摆出了一副我就是听命前来的架势。
不易察觉的笑容在何魁唇角一闪而过,随后用力一叹道:“既如此,诸位稍候,且容我回花朝苑请示父亲后,再…”
“不必,你且回去好生伺候父亲,等我抓到狮虎兽的消息便好。”不等何魁说完,何季就开口打断了何魁。
虽说一行人中,水沧澜和宇文拓都算的上是名门弟子,可也知道别人的家务事,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见到何家兄弟如此不睦,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暂离,等着这两‘兄弟’自行处理好带队抓捕狮虎兽之事。
眼见何季已踏入自己布好的圈套,何魁不再执着,当即‘关切’道:“既如此,那大哥就暂回花朝苑,静候三弟的好消息。”
言罢,正要离开的何魁似又想起什么,转身叮嘱金不移道:“金供奉,还请护好我三弟,那狮虎兽凶猛,切莫让那畜生伤了我三弟。”
还未等金不移开口回应,何季又恨恨道:“金供奉,你也随我大哥一同回花朝苑去,护好我父,等我顺利抓到那狮虎兽,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何季听到大哥吩咐金不移要好好保护自己,心中那争强好胜的冲动性子又起,暗自想着,没有金不移这等高手助阵,要是自己顺利抓住了狮虎兽,父亲一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想到此处,连连开口让让金不移一同回花朝苑去。
可何季哪里知道,他这么做,正中何魁的下怀,金不移可不用在何季面前推三阻四的演戏,听到何季吩咐,当即抱拳退开。
立在原地的何魁,望着带着众人渐渐远去的何季背影消失在夜幕中,眸中复仇的火焰已是升腾而起。
“金兄,风姑娘那边…”
“放心,出发之前,我已暗中通知了她,咱们这一路又拖了不少时辰,她应当先一步,到了后山了。”
“今夜,就是我和风姑娘大仇得报的日子。”
黑夜稍稍遮住了何魁的面容,但却遮挡不住他那双充满恨意的眸子。
风起,云聚,暂遮皎月,月黑风高杀人夜。
——
花朝苑内,何家老祖已是回到了正厅中,剧烈的咳嗽让他从何季的房间回到这,似都耗费了不少的体力,好不容易将那貌似苍老的身躯挪到了太师椅上,缓缓坐下,和家老祖习惯性的开口呼唤道:“季儿,给爹弄杯参茶来。”
“季儿…”见无人应答,何老祖再度开口之时,这才想起,自己的儿子今夜不再苑中。
浑浊双眸中透出一股担忧之色,何家老祖心中暗道,自己违背了主人之命,连那最后的杀手锏都派了出去,只为护着何家最后的血脉,此去可千万别处什么差错才是。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后,何家老祖捂着嘴的手间已满是鲜血。
“看来,这伤是没的治了,每次运功,这肺里就像是火灼一般,风家的独门功法,果然不一般呐,看来这齐云武林真的是卧虎藏龙。”老祖呢喃着,可剧烈的咳嗽,让他口渴难耐,寻常的茶水又无法止住他这内伤引起的旧疾。
“老祖可还安好。”一声问候,重阳先生的身影响起。
何家老祖这才想起,何魁与金不移等人带着援手出发之后,重阳笔尚在花朝苑内,此时自己旧疾复发,也顾不得许多,开口吩咐重阳笔道:“重阳先生,你去吩咐老魏,给我煮一碗茶前来。”
重阳笔轻挥着手中羽扇,死死盯着何家老祖那朽迈摸样,心中不禁动起了念头,此时花朝苑内已无旁人,若是自己此时出手制住这老东西,逼着他交出福寿丸的药方,自己就不用再因那猩红之毒入体,每年都要求着何家老祖赐下福寿丸才能缓解痛楚,也不用再因这福寿丸,在受他胁迫,做些见不得光的事了。
念及此处,重阳笔目中的狠辣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