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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对不起,”秦川进屋后,给躺在病床上的卢菁道歉。

卢菁脸上血迹已经被擦干,看起来精神状态还可以,勉力笑了一笑:“你干嘛说对不起?我讲不动话……手机给我,我打字。”

断了左侧肋骨,卢菁左半边身体不能动弹,她右手握着手机,拇指如飞,输入了很长一段话,放在秦川面前给他看:

“我愿意守住秘密,但有人不肯罢休,暗箭难防,我想我必须马上离开紫田了,等到达落脚的地方后,我就立刻给警局发辞职信,申请退役,我最近做过的事,已经违反了职业操守,不配再继续穿着警服……然后我会把伤养好,可能从此在那个地方生活下去,也可能四海为家,漂泊无定……其实我很不甘心,本该把这身警服再穿一年的,但为了它,我错过了披上婚纱的机会,不过,我并不是一无所有,过往的记忆会充实我的后半生,至少在精神层面,我没有遗憾了。”

念完这段话,秦川把目光停留在她右手的戒指上,哽咽着说不出话。

卢菁是个内心无比坚韧的女人,但上天好像从来没有眷顾过她,她所追求的东西,不论爱情或者事业,最终都半途而废,即便她付出了再多努力。

这一切说到底,除了某些不可控因素,更多的是她自身倔强所导致的,她是秦川所见过脾气最耿最硬的女人,对认定的事情永远一意孤行,听不进任何劝,所以她才会自带疏离感,孤独到令人心疼,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过幸运的是,正由于她强大的内心,以及看待事物所特有的态度,让她在精神世界里得到圆满,这比许多浑浑噩噩活着的人要幸运太多,幸福太多。

因此,秦川都说不清是该恭喜她,还是替她感到惋惜。

见他不出声,卢菁又打了一段字:“我今天终于知道了,你的手是被卢苇弄伤的,我在圣诞节时候见过她,她对此好像根本不知情,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刻意隐藏,不过,我必须对你说一声谢谢,你又挽救了卢苇一次。”

秦川想了想说道:“她应该是不知情的,你也别和她提,更别对我说什么谢谢,就当这事没发生过,让她用心念书。”

卢菁写道:“她现在功课很好,再过不了几年,金禾就要改朝换代了,卢苇,赵小苗,还有江浩然,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江浩然本打算回国创业,卢苇找他谈过,请他到时候加入金禾管理层,他已经答应了。”

“挺好,真的挺好……”

秦川欣慰地笑。

卢苇和江浩然,也是一对青梅竹马,能共同打拼事业,同时组建家庭,彼此扶持,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而且他们俩之间纯粹且干净,不存在任何牵绊的其他人与事,江浩然眼里只有卢苇,卢苇同样如此,那个叫秦川的混蛋给她留下的糟心记忆,肯定会通过时间来抹平,再被江浩然的温柔所彻底覆盖。

卢菁继续写道:“我爷爷说了,金禾以后不能跟鹏实有业务往来,我认为爷爷是对的,杨甜甜心思复杂,手段太狠,普通人根本斗不过她……但你必须用心去爱她,为了女儿,你们不能散,你回去之后,跟她好好谈一次,要心平气和地说,同时告诉她,我已经把该忘记的都忘了,也离开了紫田,你们之间不会再有困扰。”

秦川无声地叹息。

卢菁嫉恶如仇,同时又是最善良的,她从一开始就想法坚定,不揭发杨甜甜的罪行,说到底,都是看在他秦川的面子上。

甚至直到现在,她一字不提身上的伤,忍着疼,用苍白的脸撑起微笑,只希望秦川不要有心理包袱,把生活继续过下去,好好地,用心地过……

门被推开,传来护士的声音:“骨科医生已经来了,先生请你出去。”

把手机还给卢菁,秦川说道:“你先疗伤,我在外面……”

卢菁用微弱的气声,打断道:“不,你别再来了,我今晚就自己出院。”

医生不悦地说:“你不能随便出院,接完骨,要在这里住几天,才可以回家静养。”

卢菁不理睬医生,对秦川伸出右手。

秦川没有犹豫,跟着伸出双手,与她紧紧握住。

“秦川,快回去吧,天大地大,以后我们有缘再见。”

卢菁的手颤抖且冰凉,那枚戒指散发着丝丝银光,秦川心里早已被伤感填满,将戒指往外拔了拔,退到指关节以上的部位,再缓慢地推回去,为她重新戴好,戴紧。

他终于有机会能亲手给她戴一回戒指。

刹那间,卢菁泪流满面地笑:“我愿意。”

……

当走出医院时,雨已经停了,雪却下了起来,不算很密,零零落落飘在秦川脸上,很快转化成了温热的泪水。

每年冬天,紫田都会下场雪,让整座城市短暂地银装素裹一回,给人们带来惊喜的同时,也使多愁善感的人触景生情,产生遐想与追思。

风从天边刮来,雪花无规律地四处飞舞,在路灯照射下变得飘渺,虚幻,秦川恍惚间觉得,它们肯定穿越了时空,来自于上一个冬天,片片银色凝结汇聚起来,就是他欠卢菁的那一身洁白婚纱……

今天一别,等于是跟卢菁彻底永别了,她将去往某个陌生的城市,开始和过去截然不同的生活,秦川不可能问她,你打算去哪里,也知道永远不可能再有机会,对她说一句“我也愿意”,便只能把这份遗憾藏在心间,然后幻想着有另一个自己,从此追随陪伴着卢菁,开始了两个人的浪迹天涯。

……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时分。

屋里寂静无声,与过去的每个深夜仿佛无异,在门口的鞋架上,摆放着杨甜甜今天穿过的皮靴。

保姆朱阿姨已经在白天走了,回她的老家过年,正月十五以后再回来,此时家里应该只有甜甜母女俩,秦川摸着黑,来到贝贝的房间,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床上,杨甜甜抱着女儿,静静安睡。

她睡觉的样子非常安然,秦川在黑暗中看了她一会儿,关门离开,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这场雪,如果下一整夜的话,不知道明天杨甜甜的飞机是否能准时起飞,但秦川知道,她的行程只会推迟,不会取消,存在于彼此之间的矛盾,可能要等十几天之后,杨甜甜再回到紫田,才有机会坐下来谈上一谈……

到那时,也仅仅是谈一谈而已,和解的机会其实非常小,几近于零……秦川对此非常明白。

棉拖鞋的声音轻缓平稳,秦川一个转头,发现杨甜甜站在卫生间门口。

“回来了?”

“嗯。”

秦川匆匆漱几下口,把牙刷杯子放好,说道:“对不起,吵醒你了。”

“没事,我根本没睡着,聊一聊可以吗?”

“好。”

对话地点是杨甜甜的书房。

面对面坐下,秦川望着她,默默思考该怎么开口,说些什么。

以前和杨甜甜说话,从来用不着多想,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这是他们多年来的约定,只有彼此不藏着秘密,充分交流,感情才能持久稳定。

此刻,尽管相距只有一米多一点,但好似间隔了数百个光年,秦川完全琢磨不透她的心思,眼镜片后那双美眸,在这幽暗书房里变得冰冷。

紧张气氛充斥在空气里,杨甜甜突然说道:“我和贝贝讲过了,爸爸妈妈要分开,她必须到国外念书,等过两年,我完成国内的工作,再过去陪她一起生活……贝贝哭了很久,刚被我哄着睡着。”

秦川浑身一阵抽搐。

他根本想不到,杨甜甜会如此迅速,把这事直接告诉了女儿。

温柔的心一旦冷却了,就会瞬间变硬,犹如一块冰冷的铁板,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铁了心。

“贝贝没有问为什么吗?”

面对秦川的提问,杨甜甜十分冷淡地摇头:“这个理由,你自己去想,想好后自己告诉贝贝……其他人那里,也由你去说,我不想费口舌一个个去通知,等我回来后,必须所有人都知道,包括虹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