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手扶栏杆眺望远方,调整了一下情绪后说道:“过去这一年多,我国内国外两边跑,甜甜刚被任命为执行总裁,根基还不稳,董事会里刁难她的人不少,她外公扶植甜甜上位后,就开始不闻不问,让甜甜自己在曲折中成长,但我不能把她一个人长时间留在那里,必须和她一起去扛,同时我们还要设计鹏实接下来的具体发展方案,凭此向董事局筹集资金,我们做过推测,等把一切阻力趟平,准备工作全部办妥,资金全部到位,是在今年七月。”
“今年七月……”秦川琢磨了一下,问道:“张总,你所谓的七月给我们答案,其实答案除了贝贝,还有另一部分,就是甜甜会在七月正式回国,扩大发展国内业务,是不是?”
张清冷冷地回道:“我再过两个月就要回英国去了,以后留在总部工作,鹏实的策划书是甜甜亲自做的,她本打算以裴氏集团执行总裁的身份,兼任中国区总裁,全力开拓新市场,不过她这么做还有个前提,就是为了你!”
“我不值一提。”
“矫情!你是在去年夏天毕业回国的,比甜甜的工作计划表早了一整年,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希望你别那么快找女朋友,给她留个机会,只要熬过这一年,就能来紫田跟你见面了,她做梦都想你们一家三口能在一起!但谁知道,你刚回国就有了对象,感情还非常好,甜甜不愿插足进来,她跟我说,只要秦川能幸福,和谁在一起都是一样的。”
心里突然掀起了波澜,秦川知道,能说出这种话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爱到极致的不得不放手,二是虚情假意。
杨甜甜当然属于前者,这一点毋庸置疑。
唐嘉韵插嘴问道:“但是秦川和卢菁分手后,又回到了单身,甜甜也没想过来找秦川,把真相告诉他?”
“时机还不成熟,就是我刚才说的,甜甜在裴氏的根基不稳,外公又不肯帮她,她必须全力埋头工作,儿女情长只能先放一边,所以她没法来找秦川,也没法立即接走贝贝。”
“哦,是这样。”
“其实在上个春节前,甜甜回国了一次,主要是来对鹏实进行调研考察,同时陪陪女儿,还想找机会看一看多年不见的秦川,以解相思之苦,但不巧的是,就在那几天里,秦川被卢苇当街撞伤……当秦川半昏迷的时候,甜甜来医院看过他。”
秦川想起了什么,低声喃喃着说:“在那个似梦非梦的瞬间,病房里不知名的女人,还真是甜甜啊……”
事后,他偷偷回忆分析过,为何这个女人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他也确实想过是不是杨甜甜,但这念头很快就被推翻了,他十分固执地认为,要真是甜甜的话,绝不可能半遮半掩,肯定会用她如水的温柔,为他抚平一切伤口,再带他离开那个寒冷难熬的冬季。
彼时重伤的秦川脆弱感性至极,只要杨甜甜来探望他,他必定不放她走,会千方百计将她留在身边,并彻底忘掉她曾狠心离开过,从此往后的每一天每一秒,只记她的好。
可事实就是如此乖张,当杨甜甜真的回来了,时间却也跟着倒退了,秦川依然停留在那个满身是伤的冬天,没有人能将他救赎。
唐嘉韵吃惊不已:“甜甜当时来都来了,竟然还那么沉得住气!”
“甜甜是瞒着所有人来紫田的,不方便声张,”张清解释道,然后告诉秦川:“甜甜有好几年没见你了,乍一相逢,你却重伤不起,她为你掉了不少眼泪,但她没法在国内多待,第二天就返回总部处理工作……在你出院当天,她又悄悄回来过,这次连贝贝都顾不上去找,只想亲眼看看你恢复地怎么样,可没料到,你在出院头一天晚上,就把自己喝的烂醉。”
“那晚的咖啡馆门口,给我送水的那个人,难道也是甜甜?”秦川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对张清提问。
“是的,你应该还记得,那天我们在老韩家里吃晚饭,当时我有事先走了,就是甜甜约我去谈工作上的急事,谈完之后她要连夜坐飞机回英国,临走之前,她特意想来看一看你,可那时出现在你身边的女孩子,是陈知南……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你都和陈知南出双入对,和情侣没什么两样。”
“小南……”
耀眼的阳光裹着哀伤,来回痛击着秦川本就凌乱的心。
如果小南知道了他眼下的境地,会是何种感想?肯定是庆幸没有和他这个肮脏的家伙在一起……哪怕小南曾经说过,她可以放下骄傲,迁就她喜欢的人,但这种事,越是迁就只会越痛!想来,聪明的小南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想念陈知南了?”张清带着揶揄问道。
“我不配想她。”
“呵呵,够清醒,不错,”张清意味深长地笑。
唐嘉韵看看秦川,见他面色黯淡,便拍拍他,示意他镇定,然后问张清:“接下来呢?”
张清说:“甜甜回了英国,带着项目小组日赶夜赶,完善鹏实的方案规划书,每周跟董事会汇报进度,忙得脚不沾地,就为了能早点回紫田来见秦川,别再等到什么七月,后来我干脆也回总部跟她一起忙,终于在这个月初,方案快进入尾声了,董事会那里也基本已经认可,甜甜开始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回趟紫田,可就在同一时候,秦川突然了去了澳洲,说是要和陈知南结婚……那几天里,甜甜连笑脸都没一个,谁都看得出,她心情有多糟糕。”
唐嘉韵叹了口气:“身为女人,我能理解她这种心情。”
张清话锋一转:“可谁晓得,秦川又回了紫田,还打算带着卢苇私奔!我就去找甜甜,问她的想法,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震惊了半天,最后说抽个时间,去紫田去见一见秦川,我就先动身回国,还找秦川打了个赌。”
秦川忍不住问:“张总,你那时候为什么如此自信,说一定会赢?”
“全世界都反对你和卢苇,我根本没理由看好你们,按照当时的形势,卢苇不在国外结完婚,生完孩子,就不放她回国,你这一腔热血最后还是要冷却下来,而且还有贝贝这张王牌,你想不输都不行!”
心突然被刺了一下,卢苇俏丽可爱的模样瞬间浮现,但秦川不敢让这画面在脑中停留,用力抓了把头发,视网膜里小丫头的容颜终于逐渐消失,可心中的愁与痛却久久不歇。
接着,张清的声音里多了些许无奈:“但当甜甜到了紫田,我才算看明白了,她所谓的见你,只是找机会再看你最后一眼,她确实看到了,就是你在医院里晕倒的那个傍晚,她来过,然后就给贝贝办理了出国手续......我问她为什么放弃,她说,如果不是因为爱的太深,你绝不会走到私奔这一步,就让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吧,她真不忍心拆散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最后,她带着贝贝去了海棠街,给蒙奶奶和蒙宾磕头,打算从此往后,带着女儿永远在你的生命中消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