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就像卢菁说过的,秦川与卢苇有代沟,毕竟八岁的年龄差距就摆在那里,他当然猜不透小丫头的心思,于是也不想再去打桌球了,便继续一个人留在咖啡馆里,悠哉悠哉地消磨时间。
一下午的时光匆匆,就这么不知不觉过去了,晚上六点半,卢菁下班过来了。
秦川右手拎着公文包,左手胳膊被卢菁很亲热地挽起。
“你怎么去这家餐厅吃饭?价格很贵的!”在餐厅门口,卢菁颇为吃惊地问道。
“江浩然选的地方,他说他请客,下午我看到他和卢苇在一块儿,玩的还挺开心的。”
卢菁有点不信:“你骗我吧?”
“过会儿你去见了,不就知道了?”
“嗯,赶紧去找他们……不过要不要换一家餐厅?”
“不换了,今天我们吃大户去!”
当秦川和卢菁跟着服务员,走进曼达李斯顿餐厅的落地景观窗前时,江浩然卢苇早就坐在那里了。
江浩然热情地站起来,同他们打招呼:“秦大哥,卢菁姐,快坐,上次在费城一别,又有半个月没见了!今晚我请大家吃饭,别客气!”
卢菁笑了笑,又对一直懒洋洋坐在椅子上,没有挪动屁股的卢苇说道:“不会是你故意让浩然大出血的吧?这顿饭可是老贵了。”
江浩然赶忙说:“一顿饭而已,真的没什么,大家只要吃好喝好就行了。”
卢苇明显不是很开心,她趴在桌上,手握一把小勺子,在一杯西瓜汁里来回搅拌了十来圈,这才对卢菁翻个白眼,又直接把秦川当成了空气,依旧不说话。
卢菁觉得奇怪,对秦川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你不是说他们俩下午玩的挺好的吗?
秦川明白卢菁的意思,他也对此很纳闷,低声问江浩然:“你跟卢苇吵架了?”
“没有啊,怎么会呢,”江浩然赶忙摇头否认。
秦川心想也对,江浩然追卢苇追的很紧,事事都会顺着她,哪怕卢苇吱一声:你去给我把月亮摘下来,江浩然也肯定会想办法去找梯子。
分别落座后,江浩然说:“秦大哥,卢菁姐,下午我和卢苇去打斯诺克了,你都不知道,卢苇她很厉害,我算是玩的不错的,但完全打不过她。”
卢菁揶揄道:“只要是和玩儿有关的事情,卢苇全都是一把好手。”
秦川悄悄看了看卢苇,见她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一时更猜不透她在生哪门子闷气。
江浩然又乐呵呵地说:“后来旁边有人过来跟我们比赛,一局斯诺克一千块,我们最后还赢了他们两千,不过几个关键球都是卢苇打中的。”
卢菁笑着调侃:“你们这是赌博啊,不怕我把你们抓起来?”
江浩然脸一红:“卢菁姐,我们就是玩玩,下次不会了。”
卢苇突然不阴不阳地插嘴:“前天晚上我还飙车去了呢,赢了三万块,也没见你把我逮进局里去嘛!”
“你少说两句,”卢菁瞪了她一眼。
卢苇毫不示弱地和姐姐对视,又伸出双手:“我没瞎说啊,你干嘛不抓我?来,把我抓起来嘛! mAdAm,你的手铐呢?是不是生锈了!”
卢菁一拍桌子:“你发什么神经!”
“对啊,我就是发神经,你不抓我进局里,那把我扔进精神病院也行啊!”
秦川低声劝她:“卢苇,别闹了,别人都在看着你呢。”
“看就看吧,”卢苇沉下头,泪水在眼眶里悄悄打着转,她用力忍住后,抓起秦川放在桌上的手机,捣鼓了起来。
“卢苇,放下,干嘛随便动别人的东西!”卢菁伸手要去拿,被卢苇闪身躲过。
秦川的手机里没秘密,给心情不好的卢苇随便翻翻也没什么,便轻轻拉了拉卢菁的胳膊:“菁,算了,让她去吧,小孩子发脾气,过会儿就好了。”
接下来,一桌四人分成了两派,卢苇独自低头玩手机,另外三人就聊起了天。
“秦大哥,昨晚你托我打听那个叫张清的人,我让我爸的秘书去查了一下,结果没有任何发现。”
秦川思索着说道:“查不到可以理解,张清带女儿出去旅游,不一定要买机票火车票,她可以自驾游,到周边去玩儿……住宿的话,也能住到某个朋友家里,用不着去住酒店。”
江浩然马上说:“这的确有可能,但还有种更极端的可能性,张清她没有在我国办理过银行卡,相关的信息资料也就无从查起。”
秦川和卢菁都是很惊讶:“一个成年人没有银行卡,这不可能!”
“她可以手持别国的银行卡,在我们境内取款消费。”
说着,江浩然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黑色卡片:“花旗银行借记卡,在美国开的户,国内任意取款机上都能使用,但开户记录在国内是查不到的。”
“这个我也有,以前在国外读书时,在当地办过一张这样的银行卡,”秦川认可江浩然的说法,又对卢菁说道:“先把张清放一边吧,一时半会儿估计是查不出什么了。”
卢菁轻轻点头:“嗯,也只能这样了。”
江浩然继续说道:“秦大哥,卢菁姐,如果还需要我帮着查什么,请不用客气。”
“不用了,你已经很帮忙了,”秦川不好意思再麻烦江浩然,就扯开话题:“给你们讲讲我今天面试的事情吧,真是一言难尽……”
听他说完后,卢菁冷冷一哼:“四院真够黑的,居然敢对你提这种要求!”
秦川有些生气地说:“我也觉得不可理喻,反正不管怎么样,金禾都不能答应这种事,大不了我不在这破医院做了。”
江浩然笑着说:“秦大哥,四院就是想在你身上碰碰运气,你根本不用去理会,而且延后三个月付款,明摆着是强人所难,但换个角度去看,他们其实也是给了金禾讨价还价的余地,哪怕最后还到了延期付款一个月,他们还是赚的。”
秦川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板一眼地说:“这是白纸黑色签了合同的,不能拿来讨价还价,但我就怕金副院长又死皮赖脸,不断地来纠缠我。”
“秦大哥,我教你几招,他们对你提条件,你也可以反过来见招拆招!”
秦川马上来了兴趣:“你赶紧教教我!”
“第一种方法,你就这样回答他们,延期付款也行,但是院方必须交出这幢楼前三年的所有权,抵押给金禾,这等于未来三年这幢楼是金禾集团的,金禾可以凭手里的这个抵押,做太多的事情了。第二种方法,未来十年医院无论大小工程建设,统统给金禾来做,且院方必须垫资百分之多少以上,具体的可以让他们去跟金禾详谈。第三种方法,他们要延期三个月是吧,我答应你,但是医院即日起收入利润中的百分之多少得给我拿出来,作为利息交给金禾,直到你付完了这笔欠款为止,第四种方法……”
听江浩然说完后,秦川忍不住啧啧赞叹:“浩然,你真是有一套啊,居然能想出这么多应对的法子!”
江浩然倒是很平静:“这其实在商业上是非常常见的见招拆招,你只要把这些要求提出来,四院保证会吃瘪,如果还想继续硬上,那么没问题,我只是负责传话的,接下来让他们派出代表,去跟卢叔和杭姨谈,以卢叔杭姨的老辣手段,说不定能想出比我更精彩的应对方法……好了,菜上齐了,咱们快开动吧。”
卢菁开车来的,不能喝酒,秦川就端起红酒杯,和江浩然碰了碰,深深地感叹道:“商业这条路,确实比做医生有趣多了!”
在这时,他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初遇卢亚雄时,老爷子给他的那个暗示。
去金禾集团做事,毫无疑问会比枯燥的医院精彩太多太多,但他又狠不下心,就此扔掉学了整整九年的医科,于是,这个一瞬间的小小心动,很快便被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