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了不到二十分钟,赵小苗就很知趣地走了,没有留下吃晚饭。
等她走后,秦川表面上平静如常,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他进房间打开电脑,在一个知名的肿瘤康复论坛里搜了一下,很快找到赵小苗写的文章。
洋洋洒洒三千多字,详细记录了赵庆河从病发到现在的全过程,不但有病历本的详细记录,还有几张术前术后的片子作为比较。
整篇文章没有夸过秦川一句,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赵庆河从重症垂危病人,到如今已经能康复行走,全都是秦川的功劳。
卢苇在一旁吐槽:“姐夫,看把你乐的,觉得开心就笑出来好了,咱们都是自己人,不会笑话你。”
秦川没吭声,他已经发现了,这是篇对他非常有价值的文章。
赵庆河恢复良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赵小苗记录下的这些文字,还有下面其他病人多达数百条的留言,这大大增加了他与四院谈判时的砝码。
到时候身患肿瘤的病人都知道了秦川的名字,他却在做管培生和住院总,不但上不了手术台,即使上了也只能当助手,势必会让病人们心生不满。
“小苗不错,帮了我大忙,”他终于美滋滋地吐出一句。
心思机敏的卢菁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问秦川:“赵小苗挺懂事的,她今年多大?”
“这个夏天刚刚大学毕业。”
“学什么专业的?有工作了吗?”
“听说她是在大学里学财务的,最近她爸重病动手术,我估计她还没时间找工作。”
“你问问她,有没有兴趣来金禾做事?”
卢苇吓了一跳:“大姐,你又要往金禾塞人?”
“没错,她给秦川打响了知名度,就等于是为我们卢家长脸,我当然要用我的方法回报她……不过她和蒋俊一样,就是给她一个实习的机会,能不能转正,要看她自己的表现。”
秦川想想也对,就说道:“我还没赵小苗的电话,我让韵姐发给我,然后我去问问她。”
“让她赶紧给句话,金禾每年都会招一些应届生,就怕名额最后都被敲定了,”卢菁说着,又轻轻勾住卢苇的肩膀:“先说好了,这个赵小苗算你的。”
卢苇有点不乐意:“为什么呀?我和她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
“为了平衡,我已经塞过一个人了,连续两个的话,那帮高层肯定要多想,以为我对集团有什么企图,他们对这种风吹草动敏感的很。”
“哦,好吧,我去说……大姐,你就有点企图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哼,我没兴趣……”
在当天晚上,秦川又接到了四院汪文斌主任的电话。
“秦川,你怎么没来面试?”
“汪主任,我受了点伤,需要养几天,等恢复后就来四院面试。”
“嗯,人事部也是这样和我说的,但我还是想亲自来问问你,你给赵庆河的那场手术,我一直在旁边看着,总觉得你的能力很强,挺希望你能来我们四院的神经外科做事。”
汪主任这是起了爱才之心,还是有别的什么想法,秦川不清楚,但他还是直截了当地说:“我很愿意来四院,但不会做三年管培生,如果院方坚持,那么我可能将和四院有缘无分。”
接着,他又补充道:“我对自己的能力非常有自信,三年管培生和那个所谓的住院总,对我而言是种侮辱,现在紫田市私立医院也不少,我去那里的话,不但工资更高,还有机会能直接主刀,根本用不着在公立三甲熬资历。”
汪文斌思考一下后说:“年轻人恃才傲物,不愿随大流,对此我不作评论,但你要自己去和人事部谈,成不成就看你自己的了。”
“汪主任,方便的话,还请您到时候帮我说说好话,希望能得到您的支持。”
“哼,你想的很美!还叫你的街坊邻居在网上发帖子造势,小心思倒是不少!你先好好养伤再说吧!”汪文斌很快挂了电话。
还没正式开始工作,甚至都没面试,居然就已经起波澜了,对此秦川没心思去考虑太多,反正他的想法不会变,如果非要他当管培生,他就和四院说拜拜,然后另谋出路。
现在他不好意思再让卢家去帮他关说,只能自己想办法硬上了。
与大多数同龄人一样,他也渴望谋求一份安稳长久的工作,能有固定的收入,而他当初为什么会去读医科,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杨甜甜喜欢。
“秦川,要填高考志愿了,你准备报什么专业呀?”
“我还没想好。”
“你去读医科吧,以后做个医生,你穿白大褂一定非常好看!我想报考师范系,以后当小学教师,你说好不好?”
“好!咱们就这么定了!”
当时简简单单的对话,就为自己的未来人生定下了基调。
又回忆起整整九年的学医之路,其中有多少艰辛,他忍不住叹口气,悄悄同情了自己一下。
甜甜,现在我已经做到了,可是你应该不会再有机会看到我穿白大褂的样子了,同样的,我也不可能看到你站在讲台上,给孩子们上课时的画面了,绝对不可能了……
他突然一个激灵,立马抛弃了脑中的这些杂念。
有些人和事本不该再想起,又是谁在不经意之间兴风作浪,搅动了那片早已不为人知的荒芜?
可谁又知道,即使是那片不愿触碰的阴霾,曾经也风景如画过……
说好的展望未来,可我总是在身不由己地缅怀过去……
望着窗外半轮明月,他痴痴地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