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推辞不过,便取出一串钥匙,递到她的手里:“地址是南桥大学家属院二号楼的203室。”
“不许跟我说谢谢!”卢菁接过钥匙放好,把从刚才一直披散的长发扎起来,又恢复成一个高挺帅气的马尾辫。
秦川默默欣赏着卢菁扎辫子,他很喜欢这个动作,没有其他女孩子的柔美,有的只是利落与飒爽。
“看够了?”卢菁绑完辫子,故意瞪着眼睛问他。
“不够,还想看,最好能录视频给我。”
“就不给你!”卢菁噗嗤一笑,然后问:“你的朋友都在海棠街那里,为什么你不和他们住一块儿,偏要搬去家属院?”
秦川答道:“南桥大学以前给我妈分过一套房,我高中毕业之后,妈妈要我搬去家属院,说那里的学习氛围更好,海棠街老宅就租出去了,平时能收点儿租金……但我一直在外地住校,后来又出国读书,对于家属院的归属感并不强,只不过那里比较清静,我妈去上课路也近。”
卢菁轻轻勾着他的脖子,脑袋微微一斜:“你不用装作很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你心里还是想回海棠街的,是吗?”
秦川的情绪突然有些低落,他闷闷地说道:“对于我而言,海棠街确实是个无可替代的地方,我在那里出生长大,我的几个朋友都住在这街上,但那儿也不是只有欢乐,说句不害臊的话,我在那里哭过的次数,可能比笑的次数还要多。”
卢菁皱了皱眉,低声问:“是因为杨甜甜的缘故吗?”
“不全是她,还有别的。”
“不可能,你肯定是在骗我!你从美国回来那天,几个发小都来机场接你,你们的感情应该很好,就算以前吵过闹过,过几天也会和好如初,你说的哭多笑少,我没法相信!”
“是真的,我不会骗你……”
“那你告诉我原因!”
这时护士走进来,给秦川量了体温,提醒道:“时间不早了,请家属回去吧,让病人早些休息。”
“谢谢护士,我这就走,”卢菁又见秦川一副郁郁的样子,便忍着好奇,没再继续与他聊下去。
秦川轻轻抱了抱她,诚恳地说:“菁,我的过去生活并没你想的那么一帆风顺,等过两天我出院后,找个时间,详细给你说说吧。”
“好,这个我一定会听,现在你先乖乖睡觉,我得回去了,”她凑过去,在他脸颊旁留下浅浅一吻,关门离开了。
卢菁一走,房间里好像突然失去了生机,夜色裹着寂寥,铺天盖地涌过来,秦川在白天睡的太多,一时完全没有困意,便独自翻看报纸消磨时间。
十来分钟后,又有访客来敲门了,就是傍晚时在走廊上遇到的张医生,身边还有个五十出头,戴着厚眼镜的男人,似乎是主任医师的模样。
“秦医生,你好,这位是我们神经外科的李教授,”张医生脸上带着和善的笑,与李教授一起同秦川握手,然后指着沙发:“我们能坐下吗?”
“李教授张医生请坐,找我有事?”
张医生马上点头:“确实有事,刚才秦医生提供的建议非常有用,通过显微镜的检查,脑积液内部确实有脑囊虫的虫卵……”
秦川哦了一声,心想果然不出我所料。
张医生笑眯眯地问:“秦医生真是厉害,脑囊虫的病历非常少见,我院的几位专家都没想到这个,你是怎么会直接发现问题的?”
秦川随意地答道:“书看的多,在实习的时候见过这种病例。”
“海外留学回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张主任由衷地赞了一句,突然话锋一转:“昨天下午,秦医生在四院做了场手术,没有3d内镜的情况下,当场摘除了一个脑肿瘤,这场手术已经在紫田市的医学圈流传开了,很多权威人士都很吃惊,秦先生年纪轻轻,怎么就能有如此精湛的手术技艺?”
“运气好而已。”
那位李教授进屋后一直没说话,这时终于开口说道:“秦医生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听说工作还没有定下来,我冒昧问一句,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医院任职?我院虽然是二甲,但也正在申报三甲,以后发展前景会很不错。”
秦川谢绝:“不好意思,我过几天就要去四院面试了。”
李教授沉思一下后,语重心长地说:“四院确实是我市首屈一指的大医院,人才济济,神外科以汪文斌主任为首,下面的医生还有七八个,即使一年半后汪主任退休,但主任医师的位置只有一个,以你秦医生的学历,就算比他们高了一筹,但周围群狼环伺,想要竞争上位难度不小,更可况按照三甲医院的规矩,你不可避免地要做三年管培生,对此你怎么看?”
秦川很自信地笑:“管培生?不可能的。”
见对方面带不解之色,他也懒得多解释,就说道:“感谢李教授给我这个机会,但四院是金禾集团的杭总通过私人关系,帮我联系好的面试机会,我不去不行。”
李教授马上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是我们唐突了,抱歉抱歉。”
“您客气了,贵院向我发出邀请,是我的荣幸,希望以后能有共事的机会,”秦川站起来,再次与两人逐一握手。
送走了访客,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秦川自嘲地摇了摇头,他心里很明白,四院的面试已经十拿九稳,因为杭丽出面,不止给他敲定了面试时间,同时其他的关节也肯定都打通了。
如果去四院面试被拒,那么就是打了金禾卢家的脸,卢家绝对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
再说了,赵庆河的手术结果摆在那里,没有3d神经内镜的支持,就敢接下这种没人敢做的手术,效果又是非常好,四院如果不要他秦川,那么有的是医院会来抢,他根本不担心工作的问题。
至于管培生,这是个让所有学医的人都感到不爽的玩意儿,秦川已经悄悄打定了主意,如果四院坚持要自己做管培生,那宁可不在四院混了,出去另谋出路。
三年后他就30岁了,如果到那时才刚刚摘掉管培生的帽子,那么活的也太失败了,必须结合各种对自己有利的条件,跟四院好好拉锯一下!
……
第二天一早,刚吃完早饭,卢苇就来了。
她的头发乱糟糟,穿着很简单的t恤热裤,脚上是一双黄色人字拖,一副没睡醒的懒散样子。
“姐夫,爷爷真的给我打电话了,要我找你来补课,”她脸上满满的委屈,像极了一个在婆家受尽窝囊气的哀怨小媳妇。
秦川见她这副模样,心里觉得好笑,便问她:“卢苇,你老实说,你愿意让我给你补课吗?”
“不愿意也要愿意啊,爷爷的话,爸爸妈妈都不敢反驳,何况是我呢,”她小嘴嘟囔着,从背包里拿出课本,递给他。
大致翻了翻,秦川心里也有了底。
“卢苇,这些书和我以前过看的差不多,你既然来补课了,就好好学......”
卢苇眼巴巴望着他:“姐夫,意思意思就行了吧,给爷爷交差就可以了,我可不想跟你一样去读什么博。”
“你爷爷都关照过我了,如果你不好好学习,咱们都要挨骂,过来坐下,你先自己看书,上午我好好琢磨一下你的课本和笔记,然后拟一份补课计划书出来,首先要做的第一点,就是让你通过统计学补考。”
“大好的暑假时间,就这么被荒废了,我造的是什么孽……”卢苇开始长吁短叹,突然重重一敲椅子的扶手:“我要是罗教授的学生就好了,有你这层关系在,我可以请罗教授给我放水!姐夫,叫你妈妈别去什么澳洲了,留在南桥大学教书吧!”
“这怎么可能,”秦川哭笑不得,不过心里却同样有幻想,妈妈如果真的留在紫田,那就好了……
卢苇心不在焉地翻书,两条雪白的长腿一抖一抖,极为诱惑勾人,秦川视而不见,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排着补课计划表。
到了上午八点半,突然有人来敲门了。
站在外面的,是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手上拎着个很大的果篮:“秦川先生是住在这里吗?”
“是我,请问你是……”秦川觉得眼前这人有些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