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战司的一众小将此时也在打趣他们家威风凛凛的将军。
外人难以想象的是,平时不苟言笑的扶和上仙,对他的部下却是很容忍。司战星君外出带兵严苛,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但在天宫司战司中之时,对小将则不大管理,嬉笑玩闹,就连开他的玩笑他也不置可否。长此以往小将们私下胆子都很大,只要不是在战场上,平时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在司战星君面前也没什么避讳。
管他们说什么,扶和都当作没听见似地,自顾自地往上爬。这是尸山的一峰,峰顶长了一株红檀仙草,是第五神药神在此处种下,从前数万年未曾开花,尸山埋了数不清的尸骨之后,许是有血肉滋养,这草就开始长花,万年一株,可治愈一切伤痕。但花虽按时开放,因这特殊地势,却无几人敢来采,十几万年间有机会体会它神奇的人屈指可数。
前些日子香云公主非要收一只青鸟当坐骑,青鸟性子自由惯了,怎么愿意被人随意驱使,经不住她纠缠动了爪,把她白净的脸蛋抓了深深几道口子。香云便在宫里捂着脸闹着此生再不出门见人,天后来了也不管用。
青鸟爪有浊液,伤难痊愈,天后心疼香云,将找寻药物治伤一事派给了药王宫中,药王第一时间想到了此草,委托给司战司,平日里这种事扶和倒是从不理会,但近日妖族异动多在永生林周边,想着趁此机会探查一番,他便就带着些人亲自来了。
仙草在山顶,中间一个拳头大的土坡,潮湿的黑土,上生一支独株,形似兰草,清脆挺拔。土坡被黑色潭水围绕,潭水冒着青烟,一看便是有毒,有人扔了一根树枝,刚碰到水面就化作粉尘。
“怎么办将军!”
扶和早有预料,拿出“复生”,复生为铃,是第五神的法器,第五神陨落后,由药王宫奉守,他来之前药王将此铃借予他,用作防山上的毒气。
“叮铃。”铃刚摇动,铃声随风飘散在山谷回荡,但摇铃的手却戛然而止了。
因为已经有一双手摘下了那颗仙草。
红色身影掠过水面,脚在水上一点,掀起一波涟漪,这沼泽的毒气好像对她毫无用处。
“将军,仙草被妖女截胡了!”
逢春手持着仙草从容转头冲着司战灿烂一笑,下一刻便“啊”了一声,脚却打滑了,眼看要坠落沼泽。
扶和总觉得她是故意的,犹豫片刻,终究还是飞身上前将她从局里沼泽一指之上的距离提溜了起来,今逢春吃惊的脸上又换回笑颜,趁机环住他的脖子。
扶和皱紧眉头低声呵斥道,
“放开。”
“不放。”
逢春冲岸边看得目瞪口呆的几人眨了眨眼,双手更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将他环住,冲着他乖巧地笑,看着这张毫无缺陷的脸蛋近在咫尺,逢春心花怒放,恨不得这沼泽有十万八千里,他俩一直飘到鲲鹏万里之外。
“放开。”
可惜这沼泽还是太小,眨眼就到了岸边。
扶和的眉头锁地像是被逢春亲手打了结。他随手将她放下,将她环住自己的手硬生生掰开,逢春只能悻悻松手。
“星君,我们可真是有缘。想来……这就是所谓一见倾心,再见入骨吧。”
“逢春少主有空应该多读读书,有些词不会用不如不用。”
哼,你一个司战星君,我不嫌你整天打打杀杀,你反倒还嫌我不够咬文嚼字!
“星君,来魔界怎么不知会一声,我可是听说您要拿这仙草,特意从日月城赶来相助呀。”
逢春眨巴着眼,将仙草递给他,“喏,给你。”
司战似乎斟酌片刻,拿过仙草,不动声色地道了声,“多谢。”
“星君见外了!星君想要什么,我们少主都可以给你,就算是那天上的月亮,我们也会想尽办法。”
这女小将还是当时给她驾车的小将,看着挺沉稳,却是随了她的主子满嘴胡话。
一旁的小将们互递眼色,这魔界少主真是主动,还来主动献上仙草,够殷勤啊。
其中有一个一直撅着嘴不高兴道,“这位少主,其实你不来,我们自己也能把草摘了。”
“这位小兄弟,不解风情!星君自己摘的和少主给他摘的意义能一样吗!”阿梦气鼓鼓地反驳道。
“哼,说不定我们将军觉得你摘得不如自己摘的呢!”这小将不是那日在永生林中的小将,但是年纪差不多,脾气也差不多,非要和阿梦争个高低。
“你!”
阿梦作势要打他,被逢春轻拦了一下,只能指着他嘴上恐吓道,“小兄弟,好好说话,以后你随着你们将军嫁到魔界来,我会好好照拂你的。你若是惹我们家少主生气,我就趁着你们将军不注意,给你扔永生林去!”
“星君,”逢春并不理会两人打嘴仗,抓紧机会对司战星君献殷勤,对他无邪一笑,“下次要什么直接开口就好,我亲自给你送去。”
“什么都可以?”
“嗯,什么都可以。”
扶和轻笑一声,满脸不屑。
“星君,别不信啊,你要什么,只要我魔界有,我都给你,就算魔界没有,我也想方设法给你弄来。毕竟将军这样天上地下的绝世大美人,世间哪有宝物能比得过你珍贵呀……”
见她依旧还不知悔改地出言调戏,扶和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一丝烦躁,“那如果我要的是你的命呢?”
他的声音低沉轻柔,絮絮低语,离逢春不近不远,刚好传到她的耳朵里,却让逢春心嘭地一声跳了一下。
不知是他靠的太近,还是他诚挚问道难辨真假,逢春一时有些心虚,竟不知如何回答,愣住了。
“我就知道。”
他好像是自言自语,声音不大,但足够所有人听到,正在吵嘴的小将们都是一愣,一时山间安静的出奇。
“我就知道……”
他知道什么了……难道他知道自己是为了保住小命才和他提亲的?
这句话在山间空谷回荡,也在逢春的心里回荡,像小兽的尾巴,扫在她心里,让她心里发痒又干涩,一下子很难受。
“本君对情爱毫无兴趣,”他看一眼逢春,“况且少主也并未真心,还请少主自重,不要将本将再作三界谈资。这草,就和当日永生林中之事扯平了。”
逢春看着他那张俊脸与她擦身而过,仿佛策马路过北极仙洲的冰山,有刺骨冷风扑面而来,她随着他的背影看去,全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一下子便泄了气。
“算了,父王母后说的对,丢命事小,丢脸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