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年轻公子离开之前,司徒锡顺便叫他遣散了围观的人群,这处小摊前很快只剩下了他们一家三人,这会儿才宽敞了些。
“多谢公子解围。”
姐妹俩这声道谢十分清脆整齐,而且两人的声音也极为相似。
“姑娘如何称呼?”
“小女子姓苏,名为和珞,小妹名为和酒。”苏和珞并没有踌躇,直接告诉了司徒锡她们的名字。
见到司徒锡出行时身边还伴着这样一个貌美的丫鬟以及他身旁那虽遮住面容但是气质绝佳的女伴,自然也知道他与之前那人是不同的。
“苏姑娘,这些刺绣皆是由你们亲手做的?”
走进了这小摊,司徒锡才得以看清楚这桌面上摆放的各种荷包、手帕、香囊等物事,其上都绣着极为精美雅致的图案,大多是一些花卉枝叶,丝线极为细密,可见这制作者的手艺不俗。
“是的公子,这些也都是近日才缝制好的。”
这种刺绣的风格像极了前世的苏绣,而这些精致无比的纹路以及各式素雅的花卉图案,则让司徒锡想到了《红楼梦》中提及的“慧绣”,或应该说是“慧纹”才对,这姐妹俩的刺绣水准应是顶尖的。
伸手从桌面上拿起了一个淡青色的荷包,其上还绣有秀气的“惬心”二字。
“娘子觉着如何。”司徒锡将这荷包递给了钟离愔。
在家中时钟离愔便经常做一些简单的女红,她对于这刺绣当然比司徒锡了解。
“这手艺比妾身以往见过的那些个名家们都要好。”钟离愔用手在这荷包的花纹上轻轻摩挲着。
点了点头,司徒锡抬头看向了苏和珞,从口袋中取出些银钱轻放于桌上。
“苏姑娘,可否为我稍稍演示一番你们刺绣的手艺?”
“公子,您方才相助于我们,这些钱财我们是万万不可收下的。”苏和珞见到桌上的碎银,连忙伸手将它们退回给司徒锡,接着又立即说道:“这过程其实稍显枯燥,奴家这就为您演示。”
从一个木制的小盒中取出一捆极细的丝线,苏和珞擘丝穿针,得心应手,又拿起一块月白色底布,她两手配合之下,飞针走线,很快便在布匹上绣出一条整齐的长纹。
“可以了。”司徒锡出声打断了她,她翻飞的手指这才停下,“苏姑娘这手艺当真超然绝俗。”
“公子过誉了。”苏和珞缓缓摇头。
转头看着司徒锡的侧脸,钟离愔有些好奇,为何相公今日对这些女红之事如此在意。
“苏姑娘,我想请你们帮我绣一样东西,只不过这线材或许与你们以往使用的会有些不同,不知二位是否可以尝试一番?”
“线材不同?”
听了司徒锡的话,苏和珞与苏和酒姐妹俩诧异地对视一眼,她们学习针绣已经很长时间,期间所用的绫罗绸缎、各类棉麻种类繁多,市面上有的绣花线几乎都用过,眼前这公子所言的不同线材又是什么呢?
“二位姑娘可听闻过墨绣?”
“这……未曾听闻过。”苏家姐妹有些茫然。
“姑爷,何为‘墨绣’?”轻语也好奇地探头询问。
不急着回答轻语的问题,司徒锡朝钟离愔笑了笑,而后看向苏姓姐妹二人道:“即是用发丝作为绣线,这对你们而言困难吗?”
一旁的钟离愔忽然心中一怔。
“以发丝?”苏和珞也愣住了,反而是苏和酒眼前一亮,“阿姊,发丝细亮,的确是不错的线材。”
“可是……”
“材料自是由我们提供。”
听到了司徒锡这番话,钟离愔心下便全然清楚了,扬着头看向他,她轻轻抿了抿那并没有涂抹任何唇脂的薄嫩嘴唇,欲要伸手触碰司徒锡的衣袖,却又在半空中停滞。
“娘子,记得你之前曾与我说过,这发丝便是情丝,既如此,你还应将之好好珍藏才是。”
对于司徒锡而言,今日恰巧见到两位刺绣技艺如此高超的姑娘,又想起了自己刚来时钟离愔剪发的场景,不由就联想到了后世那本起源于佛教信女表达虔诚心意的发绣,头发的材质与色泽都是上乘的,并且几乎不会褪色,是很好的材料。
“原来如此,公子,我与小妹可以试试,只是这是初次尝试,也无法向您保证最终的成品品质……”苏和珞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离片刻,眼中带着些许羡慕。
“无碍,午间我会叫人将材料给你们带来。”司徒锡摆摆手让她们大胆尝试,接着又想了想,看向钟离愔道:“娘子可想好了要绣个什么图案?”
“啊……那,那便绣一对鸟儿吧。”小声地说完这句话,帷帽那清透的薄纱下,两片淡红的云朵已然浮上她的脸颊。
“好的,酒儿快记下。夫人,还需要绣一些文字吗?”
“嗯……”钟离愔已经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就不必再绣字了吧。”司徒锡开口将此事敲定,付了些定金,并将住址留下。
……
“前三甲?!这位大人,会不会是搞错了,老拙还没将做好的菜肴全呈交上去呢,这后面不是也还有未参与的食肆掌勺么,怎会此时就出了名次?”
乐珍路一处豪华的酒楼外侧,张掌柜才刚刚见到那管事的官员将自己的第三道菜肴端入了一处雅间,没过片刻,那官员就满脸笑意地从隔间中走出并通知他获得了这次春食会的前三甲。
这一切发生得有些突然,或者说是有些突兀,让他觉得很不真实。
“怎会搞错,掌柜的,你运气不错,贵人似乎很喜欢你家的糕点,适才赞不绝口,并开口许诺了你前三甲。回去等着吧,等这春食会结束本官自会派人将奖励交于你。”
“这……”
得到了这位大人的肯定回答,张掌柜人有点迷糊,他觉着这一切有些儿戏,怎么感觉怪怪的,就像是有黑幕一般……
晃了晃脑袋,不管如何,这结果对于他来说是极好的,他脸上立刻浮现出了得意的笑容,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这次多亏了陈姑娘提前告知他黎国使臣们的喜好,他和闺女这才得以精心准备一番。
这一刻,张掌柜才觉得早上那事情给他带来的阴霾飘散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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