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不重要,做给谁看很重要。
在洛阳期间,刘邦对韩信还算过得去,不仅仅给他安排了府邸,还贴心地派人再度把他的老婆孩子带到了洛阳,韩王妃也够倒霉的,跟着韩信到处搬家也就算了,称号也得跟着变来变去,没办法,谁让韩信身份也在不停地变化,这些其实都是小事,在韩信看来,一家人能好好地在一起,这就够了。
之前在下邳(今江苏省徐州市睢宁县北部的古邳镇)的时候,消息相对比较闭塞,在洛阳韩信听到了不少旧闻。
一是刘邦曾经打算在洛阳定都,结果被张良一通劝说,刘邦居然采纳了这个意见,这才把都城定在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西北),现在丞相萧何正在忙着大兴土木,在都城搞基础建设。
二是之前在陈县(今河南省周口市淮阳区)攻防战中投降的利几,居然因为造反被杀了,真的是有够利己的。
三是听闻了刘邦分封有功将领的过程,那叫一个混乱。
当时,刘邦认为萧何的功劳最大,封他为酂侯,食邑8000户。
其他功臣一听都很不爽,纷纷找刘邦诉苦:“我们都身披铠甲、手执兵器作战,多的打过一百多仗,少的也经历了几十次战斗,攻破敌人城池,夺取敌人土地,或大或小,都有战功。现在萧何没有立过汗马功劳,只不过靠舞文弄墨,发发议论,从不上战场,却第一个封侯,地位还在我们之上,这是什么道理?”
刘邦问:“诸位都懂得打猎吗?
众人都是武将,打猎谁不会啊,说道:“懂得啊!”
刘邦又问:“那你们知道猎狗的作用吗?”
众人回答:“知道。”
刘邦又说:“打猎的时候,追赶扑杀野兽兔子的是猎狗,能够发现踪迹向猎狗指示野兽所在之处的是猎人。现在你们诸位只能奔走追获野兽,不过是有功的猎狗。至于萧何,他能发现踪迹,指示方向,是有功的猎人。何况你们都只是自己本人追随我,至多不过加上两三个亲属,而萧何全部宗族几十个人都跟随我,他的功劳远比你们大得多!”
众人听完后,虽然还是心有不满,却都不敢再说什么。
随后,刘邦又封十六个人,分别为:
封曹参(刘邦同乡,跟着韩信混过)为平阳侯,位列第二,食邑户;
封周勃(刘邦同乡)为绛侯,位列第三,食邑8000户;
封樊哙(刘邦同乡兼连襟)为舞阳侯,位列第四,食邑5000户;
封郦商(刘邦亲信,郦食其弟弟)为曲周侯,位列第五,食邑4800户;
追封奚涓(刘邦老乡,一直跟随刘邦作战)为鲁侯,位列第六,但因为鲁侯早已战死,由其母疵(底)继位【是史上少有的女性封侯】,食邑4800户;
封夏侯婴(刘邦同乡兼司机,韩信的救命恩人)为汝阴侯,位列第七,食邑6900户;
封灌婴(刘邦亲信,跟着韩信混过)为颍阴侯,位列第八,食邑5000户;
封傅宽(刘邦亲信,跟着韩信混过)为阳陵侯,位列第九,食邑2600户;
封靳歙(刘邦亲信,跟着韩信混过)为信武侯,位列第十,食邑5300户,
封王陵(刘邦同乡)为安国侯,位列第十一,食邑5000户;
封陈武(刘邦亲信,曾跟随韩信参加垓下之战)为棘蒲侯,位列第十二,食邑失考;
封王吸(刘邦同乡)为清河侯,位列第十三,食邑2200户;
封薛欧(刘邦同乡)为广平侯,位列第十四,食邑4500户;
封周昌(刘邦同乡)为汾阴侯,位列第十五,食邑2800户;
封丁复(刘邦亲信,跟着韩信混过)为阳都侯,位列第十六,食邑7800户;
封虫达(刘邦亲信)为曲成侯,位列第十七,食邑4000户。
虽然解决了一部分将领的分封问题,但是并未从根本解决。
最近一段时间,刘邦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在洛阳南宫,从桥上望见一些将领常常坐在沙地上彼此议论,这让他大惑不解,于是把张良叫来了解情况。
刘邦问道:“子房,这些人天天在这儿干嘛呢?你知道吗?”
张良故作惊讶地说道:“皇上难道不知道吗?这些人这是在讨论要不要造反啊。”
这下轮到刘邦不淡定了,疑惑地问道:“他们是疯了吗?现在天下已接近安定,为什么还要谋反呢?”
“皇上以平民身份起事,就是靠着这些人取得天下,现在皇上做了天子,而所封赏的都是萧何、曹参这些陛下所亲近宠幸的老朋友,所诛杀的都是一生中仇恨的人。如今这些军官们计算功劳,认为天下的土地不够给他们封赏的,这些人怕陛下不能全部封到,又怕因为犯过的错误而被杀,所以就聚在一起讨论要不要造反保平安啊!”
听完张良的话,刘邦脸色一变,忧心忡忡地说道:“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子房,你觉这件事该怎么办呢?”
张良略微沉思了一下,问道:“皇上,您平生最憎恨、而且群臣都知道的人,是谁?”
“那肯定是雍齿这个烂人,他与朕有宿怨,曾多次让朕陷入险境;朕早就看他不爽了,原想杀掉他,因为他的功劳多,一直不忍心下手,才把他的狗命留到现在。”
“事不宜迟,现在赶紧先封赏雍齿来给群臣看,他们看到雍齿都被封赏,那么对自己能受封就坚信不疑了。”
刘邦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捏着鼻子举办宴会,郑重其事地封雍齿为什邡侯,食邑2500户,众人一看连当年背刺刘邦的雍齿都没事,瞬间觉得心安了,一场危机算是顺利渡过。
张良卓越的表现刘邦自然记在心里,想要赐给张良食邑三万户,却被张良拒绝了,但是张良推辞不受,因为和刘邦在留县(今江苏省徐州市沛县东南微山湖湖区内,已被微山湖淹没),故而请求将留县作为封地,食邑户,封为留侯。
在这场危机中,张良运筹帷幄的能力再度被朝野上下所认可,也为他后来不得不卷入政治漩涡埋下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