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孙辰阳紧赶慢赶赶到君又来时,看到的就是被高老医师拉着到黄老医师他们面前,被炫耀个不停笑的脸都要僵住了的李三娘。
当然了,三楼这个大厅是很大,可也放不下七八张圆桌的,所以,除了李家人和四位大佬的亲近人能在内就座,其他的医师还是被安排在了二楼的包间内。
孙辰阳怎么说也是身有官职的医师,遂就在孙医监他们所在的桌子上安排了一个空位予他。
孙辰阳听着周围人都在热烈的讨论着,李三娘上午讲的缝合技法是多么厉害、有用,心里一阵后悔。
早知道赶不及,就该提前请了假,与人轮换也好,早早来了,也不用这紧赶慢赶的还是没赶上的好。
李三娘自然是对孙辰阳这傲娇的年轻医师有印象,她也看到了孙辰阳脸上的懊悔,遂开口道:“孙医师不必懊恼,我下午还要讲解其他缝合技法的,会前必然还是要再次演示上午讲解的技法,到时孙医师可仔细一观。”
听了这话,孙辰阳心里乐开了花,还好,还好,不算完全错过。
“如此,多谢李三娘子了。”
这顿饭是吃的有滋有味,君又来不愧是能在长安城里屹立多年的三层大酒楼,这饭菜滋味着实可圈可点,尤其是有几道平日里李家饭桌上基本吃不到的山珍河鲜,让李三娘吃的肚儿浑圆。
李三娘因着自己不通厨艺,是以对饭食的要求只要能混个肚饱,可以保证基本的营养摄取就够了。
可这华夏大地上谁能不爱吃美味的食物呢?
李家在没有李三娘得的那些感谢银子之前,要供养四个读书院还兼具习武的小郎君们,家里可真没宽裕到顿顿有肉吃的地步。
也就是这三个多月来,李三娘带女和离归家,李二嫂又生下了小五郎,再加上李三娘得了不少的感谢银子,种种原由之下,才让李家的伙食好上那么几分而已,其实也就是能在街面多叫几回饭食,每旬都吃上两顿肉食就是了。
李家人都是有打算的,四小只的前程,以及李大郎、李二郎这两个较大的郎君的相看事宜,更别说李三娘自己还想着做慈善的事儿了,哪里不需要银子?
开源节流,源还没开上,可不是得节俭着些么。
吃饱喝足,年岁较大的黄老医师、高老医师已经被身边弟子服侍着去了楼下包间休息了。
待得小厮上来撤了碗盘上了茶壶和点心,留下的孙医监与孙成仁医师、孙辰阳医师就与李父李二兄和李三娘他们积极的探讨起来。
话题甚广,从李三娘上次所讲的急救技法到这回所说的疡医缝合技法,尤其是孙医监,对于李三娘所出讲这些知识着实是十分伤心,竟还想要李三娘以后入了医药联盟后,有机会到长安城郊屯兵处,疡医多的大营中与其他没机会来听李三娘出讲的疡医和学徒们仔细再讲一遍。
李父在场,李三娘就没先说话。
“多谢孙医监瞧得起我家三娘这门技艺,能够与身经百战的经验丰富的医师交流自是好上加好。只是,我等不知联盟内部对于我家三娘的入盟考核是如何安排的?也不知时间?着实怕耽搁了军营中医师行事啊。”
李父如此作答,孙医监还有什么不懂的,无非还是因着李三娘没入联盟呗。
孙医监瞧了一旁坐着慢悠悠品茶的孙成仁医师一眼后,直接对着李父说:“李医师,不如这般,我瞧着三娘子这技艺十分合适我们疡医啊,这长安医药联盟不如不用加入了,我同上官请示,让三娘子直接去我们太医署疡医科入职多好?”
李三娘哪里想得到孙医监竟是起了抢人的念头?
这可是与她先前规划好的路线十分不一致了!
先不说孙医监的上官是否能同意一个女娘去太医署内的疡医科挂职,就算许可了,这也跟李三娘自己想要造福大唐女娘们的医疗卫生环境不成正相关啊!
李三娘想要开口婉拒,未等李三娘开口,本来在旁慢悠悠品茶的孙成仁医师却是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嘴笑眼不笑的对着孙医监说:“哟,孙医监这是挖墙脚挖到我们联盟眼前了?哈哈,孙医监怕是不知,李三娘子的才能自是已被联盟知晓了的,现如今不过是等着李三娘子出讲完后,通过基本的考核后,就可在我们联盟下挂职了的。不劳孙医监操心。”
孙成仁医师转过头对着李父和李三娘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下,又继续说:“不过,孙医监这边要是想要李三娘子去营内出讲,可得跟我们联盟是上面联系好,毕竟我们联盟自己也有不少医师想要学习李三娘子的技艺的。”
“呵,老孙啊老孙,大家都姓孙,你说说你这幅样子,也不知道给人看诊时会不会吓着人。”
李父和李三娘对视一眼,无奈的在旁静默不语,这俩人李家谁也惹不起,那就不说话好了,待得两位孙姓大佬斗完嘴,他们再说话。
李三娘听着孙医监和孙成仁医师斗嘴的功夫,君又来的金掌柜确实着急忙慌的敲了门进来了。
李三娘还以为是有人来找,但看到金掌柜额头上的汗珠子,满脸焦急的样子,可不像是那么回事儿。
就算着急,金掌柜还是有自己的长安城第一酒楼的面子的,先对着孙医监和孙成仁和李父行了礼后,才又对着李三娘深深一躬身,李三娘正诧异来着,就听金掌柜开口迅速口齿清晰的讲了所求为何。
原来是今儿要接待长安医药联盟这百八十号人,后厨十分忙碌,就让刚学厨的才十三四岁的小学徒帮着洗菜切菜,其中有个不太伶俐的小学徒切萝卜的时候不够专心,竟是切到了自己的手。
血流不止,后厨的大师傅拿了自备的止血粉撒了上去,竟还是不能行!
本想着赶紧送去医堂,可这还没出门呢,就想起来,附近坐堂的医师一多半都在三楼呢,这才禀报了金掌柜。
人命关天的大事,就算仅仅只是一个小学徒,那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遂金掌柜,赶紧上了三楼,请求李三娘帮着去看上一看,是不是可以用上李三娘说的缝合,救这小学徒一命。
金掌柜刚说完,李三娘就站起来了,提着自己的医箱就要和金掌柜往楼下去。
本来是一件意外,可还真别说,这意外来的及时。
“本不该高兴的,不过,此事还真是一个最好的给大家出讲的机会!孙医监,孙医师,还请随我下楼一观。”
李大郎上前提了李三娘的医箱,李三娘就转头对着李二兄说:“二兄,你去楼下看看,医师们可吃好了?若是有人有意,可随咱们到后厨一观。我本想下午再和大家讲讲其他几种针法的,可这大好的机会,还真是不该错过。”
说完,几人就赶紧往楼下赶去,时间就是生命,这句话在何时何地都说的通。
到了后厨,李三娘就看到了院子里被几个膀大腰圆,围着围裙带着帽子的大肚汉围着的,左手裹着已经被浸透成红色的脸上带有泪痕的哭唧唧的小学徒了。
李三娘本想请金掌柜找间干净的屋子作为手术室,可这后厨房最干净的地方估计就是这院子了。
是以,到了这眼角挂泪的小学徒跟前,李三娘就在一旁的石座坐下,看着小学徒十分自信的说:“小郎君勿怕!我是会治金创伤的李三娘,这位是太医署疡医科的孙医监,这位是长安医药联盟内的孙成仁医师,楼上还有几十位各有精通的医师在,你放心,今儿个你定是无事的!”
一旁一个大肚汉赶紧对着几人行礼,又说:“劳烦诸位医师了,柱子是俺乡下一个亲戚家的孩子,本想给孩子一条出路,哪里想到出了这事儿。今儿个就靠诸位医师了。”
金掌柜很上道,“李三娘子,要什么用什么,您只管吩咐,钱不是问题!柱子是我们君又来的学徒,他伤了,就该我们君又来负责!能治好,我们君又来还继续用他!治不好,我们君又来养他一辈子!”
大肚汉听了这话,赶紧给掌柜的行礼,自己带出来的娃可得好好带回去!
“没到那地步,我先看看伤口再说。掌柜的就像之前那样准备热水和猪油皂吧。”
李三娘问了这个叫柱子的小郎君,得了允许后,才挑开了他手上裹着的布巾子,又拿着镊子用棉球擦掉之前涂上的止血粉,估计是疼的狠了,柱子抖了一下,“柱子,忍忍,我看看伤的如何。”
“还好,只是食指侧面到虎口不过四指长的伤口,我看止血粉还是有效的,现下只是虎口处的伤口深些,还有些血渗出。”
接下来,李三娘就重复了之前说的穿手术衣、戴帽子口罩,洗手清洁刷手指的步骤,然后在上酒精的时候,嘱咐已经退到一旁的四五个大肚汉上前压住柱子的腿脚,受伤的左右的上臂也让人固定住了。
“柱子,这药上去能杀菌,但就是疼的厉害。让你大师傅他们压住你,省的你乱动,来,咬上,别崩坏了牙。”
李二兄适时上前递了干净的布巾子到柱子嘴边上,柱子可怜兮兮的看了本家叔叔一眼,得了点头后才一口咬住这布巾子。
“小郎君,我可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