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承应很生气。
一桩事把他本来大好的心情,弄得一团糟。
再回到银装素裹的沈阳,百姓夹道欢迎,杨承应的心情却更加的沉重。
因为到了沈阳,他就必须亲自处置。
而此事处置后带来的影响注定是深远的,需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杨承应到了王府,没有去后院,而是在观景楼召见鲍承先:
“承先,我把两个‘妖言惑众’的喇嘛交给你,你务必审问出他们来自哪个喇嘛庙,师父是谁,谁教他们说那些话。”
说罢,杨承应气愤地继续道:“这种意图把整个蒙古从辽东分裂出去的思想,绝对不能留!”
鲍承先的心沉了一分,皱眉道:“什么?竟然有人鼓吹整个蒙古造殿下的反!”
他在没见到杨承应之前,已经接见杨承应派来的人,提前知道了一些事。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竟发生这种事。
才吃了几天饱饭,就忘了根本。
“哈……也是天意,两个喇嘛在给牧民说这些事的时候,被我逮了个正着。”
杨承应说道:“草原上的喇嘛太多了,还无法无天。我正愁没机会立威,想睡觉就递来枕头。”
“殿下放心,臣一定快查、细查,给殿下一个满意的交代。”鲍承先起身,抱拳道。
“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杨承应一挥手,鲍承先退下。
统治草原最快捷的办法,就是拉拢喇嘛,并大修庙宇。
再让见识不多的牧民把儿子送到庙里念经,使能参与作战的壮丁变少。
杨承应却不打算这样做,想要长治久安就得发展。
发展才是硬道理。
如果壮丁都去念经,谁来牧马放羊,谁来练习弓箭骑射,草原的经济就会停滞不前。
没有草原广阔的市场和原材料供应地,工业怎么能起来。
至于有蒙古人搞分裂,甚至付诸行动,就是一枚硬币的反面。
利大于弊,杨承应承受得起。
想着已交给鲍承先审问,杨承应不再多想,起身去后院休息,顺便看望英娘。
大理院的公堂,两侧站着表情严峻的衙役。
上方坐着鲍承先,表情也很严肃。
差役把两名喇嘛从牢中提出,带到了公堂。
鲍承先吩咐差役给两人抬来椅子,两人坐了上去。
“你们是哪个庙修行的喇嘛?”
等他们坐定,鲍承先问道。
其中一个瘦点的喇嘛,随口答道:“我们是游方僧人,没在寺庙修行。”
“现在没有修行的寺庙,那你们出家时待过的寺庙记得吧?”
“出来太久,不记得。”
“不记得?那我再问你们,谁告诉你们‘蒙古不应该接受汉人王爷统治’这种话?”
“我们自己想的。”
“哦?你们为什么这么想!”
“我蒙古草原自古以来都由黄金家族统治,这是上苍赐予的。汉人狗王爷根本没资格统治我们,他应该从蒙古草原滚出去!况蒙古各部落本就逐水草而居,他凭什么限制我们的放牧。”
瘦喇嘛说得异常激愤。
和鲍承先一起审案的大理院官员中,有来自草原的。
听了这话,他们不禁皱眉。
“狗”这个字眼儿太刺耳了,敢如此辱骂殿下,犯了僭越之罪。
衙役抡起手中板子,就要打他们。
鲍承先抬手制止,他说道:“你们只看到了这一面,却没有看到另一面。为了草场互相攻伐,肆意劫掠,迫害牧民。如果不是殿下的统治,怎么会有现在和平的环境。”
“你是汉人狗王爷的狗腿子,自然替他说话。”胖一点的喇嘛不屑地笑,“我们可不吃这一套。”
鲍承先冷笑道:“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下手无情了。来人呐,动刑!”
衙役把他们绑在椅子上,只将胖喇嘛的双腿绑在一起,再放在一块石头上,然后一块块的往上垫。
胖喇嘛疼得大叫,骨头裂开的声音,格外刺耳。
望着同伴惨状,瘦喇嘛早已吓得像一团软泥。
衙役报告:“大人,这小子尿裤子啦。”
众人赶紧望去,一股刺鼻的液体从裤子开始,顺着椅子往下流。
鲍承先见势,趁机诱供:“瘦喇嘛,你现在供出你们修行的寺庙还来得及。”
瘦喇嘛吓坏了,哭着说:“大……大人,我们两个的确是……游方僧人,没有修行寺庙。”
“凡是有人走过必留痕迹,你们再秘密也会露出马脚。”鲍承先冷笑着说道,“到那个时候,等待你们的将是这一辈子的苦难。”
说罢,他一挥手,另外两名差役搬来老虎凳,准备动刑。
“慢,慢着。你们不是不怎么用刑吗?”瘦喇嘛语无伦次。
“殿下仁慈爱民,不想屈打成招,因此不提倡动刑。”
鲍承先说道:“但是,这不包括敌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伤害。来人呐,动刑!”
“啊!”惨叫一声的人不是瘦喇嘛,而是胖喇嘛。
胖喇嘛熬不住,昏死过去了。
衙役端来一盆水,准备泼胖喇嘛。
在一旁的瘦喇嘛看到,终于熬不住,他招了:
“我们是乐林寺的僧人,受梅丹上师点化,受戒并修行佛法。有一天来了一个喇嘛,自称是西面来的活佛。认为我们有大智慧,可得正果。但需跟他到外面修行,坠入红尘。”
“然后呢?”
“我们就脱离了乐林寺,追随活佛云游四方。佛爷在上,那些话都是他教给我们的!”
“活佛住哪儿?”
“他……他。”
“说!”
“他暂时住在吴克善札萨克府上,讲经说法。”
大家一片哗然,也有人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吴克善是科尔沁左翼大札萨克,又是殿下的大舅子,居然会收留辱骂殿下的活佛,罪责不轻。
有人偷偷微笑不是想看笑话,谁敢看笑话!
而是想到如果吴克善被罚,甚至丢了札萨克头衔。那么他的部众是不是要让出来,这可是一大笔“财富”。
吴克善此时正在王府的客厅里。
他站在窗前向外眺望,手中不停地捻着念珠,掩饰着内心的忐忑不安。
一名内侍朝他走了过来。
不等内侍汇报,吴克善便问:“殿下在哪里?”
“殿下早已睡下,公主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内侍回答。
“那,我妹妹呢!”吴克善又问。
“夫人已和德音夫人、布木布泰踏雪出游,不在府上。”
完了!
吴克善的心情坏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