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人喜欢混战。
接舷战、跳帮战都很擅长。
当然,所谓的“喜欢”,是比较而言。
对付英国人,荷兰人很爱肉搏战。
对付东方的战船,荷兰人则很爱炮击。
这和荷兰本身的国情有关。
荷兰是低地国家,受限于港口水道的水深,造的船都不大。
稍微大一点的战舰,都在自己老家和西班牙人、英国人对抗。
他们和英国人作战风格是边开炮边接近对方,要接舷时,士兵与水手们齐聚甲板,在火绳枪与手雷的掩护下,持冷兵器过去与对方船员展开肉搏。
在东方则不是这样,先组成战列线与对方炮战。东方很少有船只能在海上与他们较量,因此不需要接舷。
现在,布劳沃不得不拿出对付英国人的办法,对付杨承应。
来的四艘风帆战列舰,炮多、船大,射程还远。
然而,当他下达了战斗命令,却发生了变故。
砰!
哗啦啦……
一艘艘本应该撞击杨承应舰队的火船,却“莫名其妙”的撞击了荷兰人的舰队。
水兵和水手们像下饺子一样,跳入海中,躲避船上大火。
布劳沃蒙了,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李魁奇也蒙了,在心里暗骂,他娘的,这年头做狗都有人争抢。
他骂的人,自然是钟斌。
己方正要对荷兰人发起进攻,却不想被钟斌抢了先。
然后,发现上当了的忠于刘香的海盗们,纷纷拿起武器,对着自己的兄弟发起进攻。
发现敌情,四艘辽东战舰迅速调整风帆,在海上一字排开。
一门门铸铁大炮,对准了荷兰人。
船舱内,辽东炮兵忙碌着。
他们将装着圆形铁弹的木匣子推到大炮旁边,和以前不同,不再需要小心翼翼的点火把。
而是,直接往炮管里装上黑火药和铁弹,再用捣药棍捣实,再推了出去。
一名炮兵拉着细绳,头上戴着棉花做的耳塞,绳子另一头连着大炮的击发装置。
其余士兵退后,除了耳塞,捂上耳朵。
令旗一挥,群炮齐鸣。
巨大的后坐力,将炮身后退数步,拉得固定大炮的粗大铁链,嘎吱作响。
炮兵不管其他的事,他们只等炮停好,立刻上前,装填弹药,等待命令射击。
一枚枚炮弹在空中划着抛物线,砸在海面上或是船上。
冲在最前面的荷兰人,首当其冲的吃了炮。
铁弹砸出的水柱,与船被击中后扬起的木屑,四处飞舞。
水兵纷纷躲避。
“不要管身后的海盗。快,贴过去打!”
布劳沃靠吼叫,拼命地传达自己的作战命令。
水手爬上了桅杆,挥舞着信号旗。接着,就被流弹击中,一下掉了下来。
“我去!”
掉了两个,塔斯曼决定亲自上。
他嘴里叼着信号旗,一边爬一边躲避子弹。
东方人的枪是有魔法吗?这么远,还打得这么准!
到了顶端,他好歹把信号发出去。
其实,荷兰人已经很自觉的贴了过去。
他们一边开炮,一边计算着距离。
以为就这样可以靠近,以多胜少的时候。
杀招出现!
荷兰人顶在前面,与火炮占有优势的辽东海军激战。
后面,海盗们互相攻击。
整个海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这时,煲粥的“锅”来了。
一艘艘七十五门炮和四级风帆战列舰,出现在辽阔的海面上。
他们熟练的利用风向,从外围把荷兰人和海盗们围了起来。
打头的巨舰,用对着敌人一面的舰炮,熟练地开着火,边开炮边航行。
铁弹像雨一样砸向荷兰人和海盗,又像往粥里倒白糖一样。
糙!
李魁奇破口大骂,这是把我们也埋进去了。
“老大,快撤呀!”
杨七赶忙提醒,“大王让我们放完火就跑,你怎么不听呢!”
“他娘的,我哪知道咱们的大炮这么有劲儿。”
李魁奇欲哭无泪,本来想趁机会多杀几个海盗,运气好砍掉几个红毛鬼,立下大功。
不料,自己要被包饺子。
“撤!快撤!”
李魁奇打起精神,赶快指挥手下船只撤离战斗。
钟斌看到李魁奇在撤,立刻对马二使眼色。
马二把悬挂在船边的小船放下,与钟斌一起趁乱离开了大船,离开这个地方。
等他们的部下,发现老大跑了,已经晚了。
钟斌和马二走了好远。
前方荷兰人也发现海盗跑路的情况,可他们已经回不了头,只能硬着头皮贴上去。
希望靠接舷战、跳帮战,从局部扭转颓势。
不过,对方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就在他们估算距离,以为再近一点火绳枪就可以射击的时候,对面甲板上出现一群拿着鸟铳的水兵。
看外型很像“鸟铳”,实际上是击发枪。
荷兰人以为距离问题而不用担心,继续往前贴。
击发枪同时开火。
嗖嗖嗖……伴着浓烟的锥形弹,打在他们船上。
宽敞的夹板,带来了大量的位置。
一排排击发枪开火,发出的锥形弹比骤雨还密集。
骤雨打在身上只是疼,锥形弹那就是要命。
荷兰人纷纷中弹,不少人趴在甲板上,企图靠掩体,躲避子弹。
然而,辽东海军的船本身就比他们的船高,这导致射击是居高临下的。
本来要包围的荷兰舰队,又遭到反包围。正面突不破,侧面遭到猛烈攻击。
更要命的还在后面,等到船只快要靠近,辽东海军甲板上的士兵立刻撤退。
推上投掷火油、火罐的装置,利用神火飞鸦,以及喷筒,直接点燃对方的船帆。
待在指挥位置的布劳沃,看到这一幕,终于下定决心:
“撤!趁着敌人的战舰包围还没有完成,迅速撤离这里。”
海上与陆地不同,风帆战列舰为了彼此的安全,中间缝隙都是比较大的。
水手们熟练地操作风帆,借着风力在海面上划出一个月牙形,转向南边,准备逃窜。
待在其中一艘航行的七十五门炮风帆战列舰的甲板上,杨承应用双筒望远镜观察着,下令道:
“所有舰船对着敌人的船只开火,不管海盗还是荷兰人,一个都不要留!”
“李魁奇好像还在包围圈里。”
待在指挥岗的郑芝龙,也用固定的大望远镜望向远方。
“我告诉过他,要他赶紧离开。他不听,怨不得我。”
杨承应冷冷一笑,心说,我也知道他不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