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装商贩是个很有钱途的职业。
杨承应原以为自己这次出来,多半要赔本。
却没想到他就待在那霸港,东南沿海和其他地区的海商,都跑来拜码头。
送什么的都有。
除了军队需要的米面油肉等生活必需品,还有各种奇珍异宝。
比如重26克拉的珍珠。
据说这是吕宋岛的一个采蚌人深入海底侥幸得到。
然后,被得知此事的领主强行索取。
采蚌人不肯,领主就把他杀了。
血溅在了珍珠上。
因此,这颗珍珠又叫“血之华采”。
东南巨商陈家,用两百多两黄金购买而来。
转送给了杨承应。
杨承应才不稀罕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但出于礼仪,勉强收下。
后来,他偷偷把这颗珍珠卖给了岛津忠恒,得到三百两黄金。
这只是冰山一角。
不枉费,杨承应养兵数年,看到了成果。
现在,他要重新起航,前往大阪。
幕府两代将军,都已在二条城等待会面。
这是幕府使者的原话。
杨承应相信,因为从江户到二条城有很长一段距离。
作为主人,万一客人先到了,太失礼。
崇祯四年正月初三,杨承应登上旗舰,带领舰队,往北航行。
耿仲明等人留下。
因为,西班牙使团快要来了。
这种忽悠人的事,让耿仲明他们亲自尝试,比他说一万遍还管用。
由于是寒冬,盛行西北风。
水手们熟练的掌握船帆的动向,在海上走着之字形。
到了萨摩藩,补充了淡水。
再与岛津忠恒一道前往京畿。
这里面还有一则小插曲。
岛津忠恒害怕被杨承应伤害,于是提出坐自己的船。
结果,挑来挑去,没有一艘与大鸟船相比,更遑论四级风帆战列舰。
杨承应邀请他坐船一起走。
岛津忠恒扭捏了一下,也就答应了。
他的家臣团登上了另一艘船。
只留少数贴身仆人,跟着登上旗舰。
众人一道沿着海岸线走,方便及时补充淡水和食物。
明崇祯四年、日宽永七年,二月七日,杨承应一行人抵达大阪。
这次,幕府接待非常认真。
连我们熟悉的今川直房都是陪衬,负责接待的是幕府的若年寄,也就是老中。
相当于内阁的阁臣。
酒井忠胜,领有川越藩,约十万石俸禄。
是侍奉了德川三代的重要家臣。
他见到杨承应,先致以问候,再提出请杨承应休息一日,明日出发的请求。
“当然没问题,航行这么久,我也很是疲倦。”
杨承应笑着说道:“但我的手下,对做生意很感兴趣,不知道可否通融。”
酒井忠胜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他默默听完翻译,然后说道:“可以。但必须有我们的人跟着,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没问题。”杨承应招了招手。
商船开始卸物资。
一匹匹保管完好的布,都是真金白银啊。
杨承应在幕府安排的住处下榻,那是典型的日式风格的别墅。
开门便是花园。
杨承应躺在床上,感觉骨头都散了架。
他很困,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直到有人把他喊醒。
“经略,经略……”
“嗯?泽洪!发生了什么事?”
杨承应揉了揉眼睛,脑袋一片混乱。
祖泽洪单膝跪地:“出事了!我们的布在市面上引起哄抢,双方差点起冲突。”
“卖个东西,还能闹这么大动静。”
杨承应用力拍了拍额头,让自己快清醒。
这时候,曹变蛟来了:“经略,酒井忠胜请您过去一趟,协商此事。”
“知道了。”
杨承应又是一个大哈欠,无奈地起床。
换了身衣服,去见酒井忠胜。
双方在正厅见面。
酒井忠胜的手下先说明了一下情况:“贵方商人所售布匹,在市面上引起不小的轰动。有个商贩,叫久次郎。他说,贵方有个商人承诺给他好布。然而,贵方商人却食言了。”
“原来是这样。”
杨承应说道:“把他们叫进来,我当面问清楚。”
久次郎和我方商人郑积善走了进来,本来幕府人员要他们跪下。
杨承应却道:“都坐下,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不能对待犯人一样对待你们。”
等他们坐下后,杨承应问道:“郑积善,久次郎用什么东西让你承诺,平价给他一批好布。”
“他……他多付了我一些钱。”郑积善自知理亏,始终低着头。
杨承应又问了久次郎同样的问题。
久次郎回答的出入不大。
“既然是这样,你把布给他不就行了。”
杨承应说道:“为什么又不肯给!”
“价格不一样,我……我一时贪心就……”郑积善答道。
“一时贪心,因为你,差点引起双方拼斗。”
杨承应皱眉道:“幸亏没引起大的情况,否则百死莫赎。”
“我再也不敢了。”
郑积善急得跪下磕头。
杨承应却道:“念在事情不大,打你十鞭子。把布给他,明白吗?”
“是。”郑积善磕头认罪。
侍卫把郑积善拉了下去。
久次郎早听到了判决,兴奋的磕头。
杨承应也让他退下。
他们一走,杨承应看向酒井忠胜,笑道:“您瞧,这么一桩小事,差点变成了我们之间不友好的行为。”
酒井忠胜难看的脸色,稍微有些缓解。
他本以为杨承应会徇私情,没想到这么公正。
但听了杨承应的话,又觉得话里有话。
他问道:“足下这话似乎另有深意,请您不妨直说。”
“贵国自统一以来,为加强权威,与不少西方国家断交。”
杨承应图穷匕见:“与我大明贸易日渐密切,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会很多。双方闹起来,不论是你,还是我都不妥。”
“您的意思是……”
“我想在大阪或者是界港设立一个领事馆,处理我国商人与贵方各方摩擦。双方秉持友好的态度,协商着处理问题。”
“这有什么讲究吗?还是说,你们要审判自己国家的犯人!”
“这怎么行,岂不是干扰贵国的律条。只不过在涉及我国商人百姓的案件时,由领事馆人员旁听。此外,领事馆不得受到任何攻击。”
“这容我回去禀报,再详细讨论,才能得到答案。”
酒井忠胜很谨慎。
“好。”杨承应简单的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