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不久前,让阿敏传令,命大福晋阿巴亥携三子前来。
阿敏没执行,是在有意拖延时间,等待远征内喀尔喀的大军返回沈阳。
眼看老汗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阿敏觉得事情不能再拖了,赶紧派亲弟弟济尔哈朗去请黄台吉和阿巴亥。
十万火急,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从容了。
济尔哈朗深知兹事体大,也顾不得休息不休息,直接歇马不歇人,除了上厕所,连吃饭喝水都在马背上。
只一天的时间,他飞奔三百里,来到还朝大军。
大帐里,黄台吉正躺在床上小憩。
他其实没有真的睡着,而是操心远方的事。
“四贝勒,有从沈阳来的包衣奴才,求见四贝勒。”
侍卫走到床边,小声禀报。
黄台吉猛地睁开去请!”
这句“沈阳来的包衣奴才”是暗号,是他离开前和阿敏约定的,有大事就用这个暗号通报消息。
很快,侍卫领着“包衣”走进大帐。
对方取下面巾,黄台吉吃了一惊:“出去,不许任何人进来,包括豪格!”
“嗻。”侍卫走出去。
黄台吉一把握住来人的手,惊喜交加:“怎么是你亲自来了?”
“四贝勒,情况紧急,允许我直接说事。”
来人正是济尔哈朗,他禀报道:“大汗身体不行了,传大福晋和小十二、小十四和小十五,恐怕是托孤。”
听到这话,一股怒火从黄台吉心中腾地一下燃起来。
但他很快压了下去,沉声问道:“所以,二贝勒派你来是?”
“兄长让我请你快去见大汗,再晚一步就迟了。另外,兄长派人只请大福晋,这可是唯一的机会,四贝勒千万别错过。”
济尔哈朗言语急切的说道。
黄台吉心中迅速拟定了方案,正要开口,却听到外面传来吵嚷声。
仔细一听,原来是豪格因为侍卫阻拦,而和侍卫大吵一架。
“这个浑小子!”
黄台吉一拍大腿,起身走出去。
豪格一看到父亲,忙道:“父亲,这帮侍卫好生无礼,孩儿……”
啪!
黄台吉抬手,给了儿子一记响亮的耳光。
“父亲……”豪格捂着火辣辣的脸,委屈极了。
黄台吉道:“我是你的父亲,更是正白旗的旗主!你居然和我的侍卫吵架,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滚下去!”
说罢,他也不管豪格面上过得去还是过不去,转身进帐。
豪格看父亲这样,只好委屈的离开。
大帐内,济尔哈朗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安慰黄台吉道:“四贝勒,豪格还小,做事鲁莽些,也在情理之中。”
“你不知道,这混小子简直不像我生的,打仗只知道冲锋卖命,气死我了。”
黄台吉长吁了一口气,又传令侍卫进来,让他们去请德格类和萨哈廉到帐内议事。
并且告诉侍卫,如果他们问是什么事,就说是家里的小事。
八哥家哪有小事,德格类和萨哈廉很快来到大帐。
他们进来,看到济尔哈朗都惊呆了。
“长话短说,我要以迎娶科尔沁新娘的名义,脱离大部队,提前返回沈阳。”
黄台吉急声道:“请你们替我做一件事,那就是向大贝勒和三贝勒隐瞒大汗病危的消息,为我争取时间。”
萨哈廉早年师从于刘兴祚,熟读汉家典籍,一下子就领会了黄台吉的意图。
他看德格类还在犯迷糊,赶紧应道:“请放心,我们会办到的。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四贝勒动作要快!”
“嗯,我们一起去见大贝勒。”
黄台吉赶紧起身,“到了之后,大家都不要表现出一丝慌张。”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济尔哈朗:“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嗻。”济尔哈朗起身。
对于黄台吉为提前返回沈阳给出的理由,心眼不多的代善和完全没心眼的莽古尔泰没多想就同意了。
黄台吉离开中军帅帐后,返回大营。率领轻骑数十,带上济尔哈朗,脱离大部队连夜赶往大汗所在位置。
留下来的萨哈廉,觉得光靠不告诉父亲和三贝勒起不到隐瞒消息的效果。
他找到德格类,提出用打麻将的方式吸引两大贝勒,让他们无心留意外界的事。
麻将,普遍认为是起源于苏州,而创始人正是冯梦龙。
随着贸易的往来,逐渐风靡大江南北,并且传到了后金国。
德格类道:“萨哈廉,你我虽然都为四贝勒做事,但我觉得奇怪。你一向崇尚汉人的儒学,希望让咱后金国也学习儒学。
按理说,你应该鼎力支持大贝勒当汗位才是啊。大贝勒和岳讬、硕讬关系不佳,汗位迟早传给你,那样不更早实现你的大计。”
“汉人有句话叫,知人者智也,自知者明也。我知道凭自己的本事,是实现不了这一大计。”
萨哈廉道:“遍观整个后金国,除了八叔,谁都不可能实现。只有八叔继位,咱后金国才能变成堂堂正正的大金朝!”
德格类认同的点点头。
他们两人带上麻将,找到代善和莽古尔泰,刚好凑一桌打麻将。
大军凯旋而归,又不用担心偷袭的问题,四人就这么着一边打起了麻将,一边朝沈阳慢悠悠的开进。
与此同时,努尔哈赤和阿敏从太子河移渡浑河的时候,终于来人了。
在车上躺着,奄奄一息的努尔哈赤,错愕的发现,怎么就阿巴亥一个人来!
“阿巴亥,你怎么一个人来?”努尔哈赤双目透出不可思议的目光。
他隐约察觉到,阿敏违背了他的命令。
阿巴亥不明就里,禀报道:“二贝勒派人通知,说汗王召见臣妾和四贝勒。”
只看到阿巴亥,努尔哈赤已经觉得不妙。在听了这话,顿时一口老血从口中涌出。
阿巴亥慌了,赶紧用手帕为老汗王擦嘴上的血。
而在车外,还有一个不速之客来了,并且从阿敏得知老汗王吐血的事。
不速之客正是黄台吉。
“我们该怎么办?”阿敏问道。
“现在直接去沈阳,父汗他老人家肯定受不了。这周边有个叆鸡堡,有我的亲信卫士守备。我此时不方便出面,你派人把父汗和大福晋拉进叆鸡堡。”
黄台吉沉声说道。
“明白。”阿敏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