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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济州城,那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当三方大军齐聚城下,诸位将领携手入城时,城中无论军民官吏,都发出了阵阵的欢呼。

或许之前城中百姓都个个满心忐忑,许多人更是躲在家里什么都不敢做。但现在,在得知攻城的鬼戎人真被彻底击溃后,这些济州百姓就都涌出家门,跑到城门附近来迎接这些英勇杀敌的功臣们。

这其中,最被百姓们所敬重推崇的,自然要数淄州军了。

人们心里都是雪亮的,都知道,要不是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截断鬼戎人去路,血战一场,恐怕鬼戎人只会全身而退,那就根本称不上什么功劳了。

所以当韩骁他们带兵进入济州城时,那欢呼声一下就充斥了整个天地,更有无数百姓自发上前,向他们叩拜称谢,倒把这些普通将士给闹了个不知所措。

至于其他两路兵马,此时也被大家视作英雄,自然也是一通夸奖,然后接下来就是由鲁王出面,夸赞他们军功的同时,还许出了不少的好处。

对富庶的济州来说,这次拿出几万两银子,拨出几十万的粮食,倒也不算太难,所以无论是太守荀寅,还是其他官吏,对此也不曾提出任何异议。

只有一旁观望的赵乾哲等几个平天军的人,脸色显得颇为阴沉。

这次的突然胜利使他们大感失落,却又无可奈何。

所以趁着全城簇拥着一众功臣们欢庆着往里走时,他们一行已先走一步,直朝自己的住处而去。

在迅速拉开与所有人的距离后,赵乾哲才轻轻一叹:“真没想到,事情会成这般模样。那些鬼戎人当真无能,居然会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

“公子不必太过担心,事情未必真就会对咱们不利。”赵寒山只能出言宽慰道。

“怎么说?”

“我知道你是在忧心经此一胜,咱们怕是不能再名正言顺地控制济州,夺下鲁地了吧?”

“对。本来我们完全可以趁着鬼戎入侵,梁州军又与他们拼个两败俱伤的情况下,出兵收拾残局的。可现在……”说着,赵乾哲又是愤愤一哼。

“那公子可以这样想,虽然咱们不能趁此机会拿下济州,但也没让梁州军的人得逞啊。您也看到了,现在济州军民最推崇敬服的,完全就是及时出现的淄州军了。

“而这场鲁地自家大军立下更多功劳的胜利,也必然会大大助涨他们的士气,到时对梁州军,也就不再如之前般恭顺了。”

赵乾哲一听这话,先是一呆,继而也明白了过来,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说,淄州军的突然出现,把梁州军的风头也彻底盖过,让他们也没法从此战中获得好处了?”

“对。到头来,鲁地的局势依然和之前没有太大区别,这对咱们来说,也不算失败。”赵寒山分析道。

赵乾哲又是一阵思忖,这才了然点头:“你说的不错,眼下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如果是让鬼戎人从容退却,而梁州军又以此作为自己的功劳,入城之后向济州施加压力的话,别的不敢说,平天军确实已不可能拿下鲁地。

那对赵乾哲这个奉命来做使者,想要兵不血刃拿下鲁地的人来说,才是最大的失败。

而现在,一切只是保持原来模样,他最多也就算不过不失而已。

想明白这一切,赵乾哲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这次还真要多亏淄州军了,也不知那主将是个什么来历,若是能将他们收为我用,一切就不同了。”

对于这话,赵寒山只能抱以苦笑,这怎么可能做到呢?

现在人家风头正盛,早成鲁地大英雄,又怎可能归附平天军这样的外人?

赵寒山的想法无疑是相当准确的,因为就在接下来的庆功宴上,鲁王和郭寒就相继试图拉拢淄州军几名将领。

结果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对他们隐晦的说法,要么就是一副完全听不懂的样子,要么就是装傻充愣,显然就没有为其所用的打算了。

所以到头来,这一场庆功酒宴看着虽然热闹,但几位重要人物的情绪终究是不够饱满,最后更是草草结束。

不过谁都知道,这次鬼戎大军被打退,对济州眼下的局势来说,并不是一切事情的结束,正相反,真正的争斗,才刚刚进入到白热化。

……

济州太守荀寅一身酒气地返回自己的宅子。

这一回,他在济州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倒也得到了不小的提升,尤其是军中和许多官吏心目中,他的声望更是盖过了鲁王。

因为最后济州军主动出击,可是由他一手促成,要比一直躲在后方的鲁王可要强出太多了。

不过他并没有太高兴,因为自己的目的终究难以达成,济州得以保全,那鲁王是不是也一样还可以继续做他那高高在上的鲁地之王呢?

还有孔家……

以他们在民间的影响和声望,纵然之前选错了,也有一百种说法来为自己开脱,到时候自己的仇,终究还是没法报啊。

这样想着,之前那点终于打跑鬼戎人的兴奋情绪也就迅速消散了,只剩下了深深的无奈和不甘。

他的这份情绪直到所乘马车停下,家中管事恭敬地请他下车,才被他强行压下,脸上也重新露出喜悦之色。

鬼戎人被杀退,济州得以保全,说到底还是一桩大喜事啊。

“老爷,田员外前来拜见,小的把他安排在偏厅等候了。”管事一边把他扶下车,一边低声禀报道。

“田槛,他怎又跑来见我了?”荀寅颇感意外道。

之前在庆功宴席间,他也曾见过这位本地大商人,两人还对饮了一杯。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说,其实那时也完全有机会啊。

不过此人与自己关系紧密,还帮了不少忙,既然登门求见,那还是要见上一见的。

想着,他便应道:“你且去知会一声,容我更衣之后,自会前往见他。”

话虽如此,真当荀太守去见田槛时,已是半来个时辰后了,而在他入厅刚想和田槛做寒暄时,目光却诧然地落到了后者身后侍立的男子身上,疑道:“你……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