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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叶逢的回禀,鲁王脸上的郁色更重:“那赵氏小儿分明就是在借势要挟了!”

叶逢默然,这时他可不想去触王爷的霉头,倒是孔文曦开口劝道:“王爷,这次终究是我们理亏,而且那些刺客也确实不能放纵了,必须尽快将他们找出来法办。

“至于他口中的要挟,也就那么一说而已,未必能当真。”

“哼,谅他也没那本事!”鲁王悻悻地呼出一口浊气,这才又问道:“其他人呢?那两方可有回应了吗?”

叶逢和孔文曦都无奈摇头,相比赵乾哲一边,其他两方的态度可更叫人不安了,前往探问的王府僚属却是连他们的大门都进不去。现在都已经过了三更,显然是更不可能得到他们的回复了。

“真是岂有此理,他们两家反贼,一家戎狄,在我大越国土之上竟如此猖狂!要不是朝廷如此,本王定让他们以死抵罪啊!”鲁王愤而怒道。

他此时也确实被接连的变故,以及那三方的态度给激怒了,甚至都没有再顾虑自身身份,以及放这狠话的后果,拍案叫嚷了起来。

“王爷息怒。”两人见状赶忙又出言劝慰,“是臣办事不力,还请王爷责罚!”

鲁王在发泄了一通后,也终于慢慢恢复了镇定,只是呼吸依旧有些急促,脸色也依然见红:“那你们说说,接下来该如何做?”

“在下已让人去给济州太守府传了王爷之令,让他们尽快找到刺客元凶。”孔文曦连忙道出了自己的策略。

鲁王立刻就明白了他这一手顺水推舟的厉害处,神色稍霁,点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那荀寅可领命了吗?”

“他并不在太守府,应该是带人去查察其事了吧。”孔文曦如实说道。

“那就明日再派人给他传话。他作为济州太守,城中出了这么大事自然是责任难逃。要是在时限内找不到凶手,那他这个济州太守也当到头了!”

看着他二人一唱一和就把责任推了出去,一旁的叶逢心中难免冷笑,都到这时候,这两人还想着如何夺权荀太守,真是不知所谓。

孔文曦也好,他背后的孔家也罢,就是群只知道算计人心的腐儒而已,真正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看来鲁地的大变真就要到了。

幸好自己足够明智,一早就投靠了平天军,至少不必担心真出事后没条后路。

就在王府内几人各怀想法,筹谋着如何应对眼下这一局时,被鲁王他们惦记上的济州太守荀寅刚乘车自梁州军使者的住处出来,行驶在空旷冷清的街道之上。

作为本地太守,荀寅的耳目可不比鲁王方面来得迟钝,几乎就是在行刺一事发生后,他便已得知其事,并知道是三方使者同时遭遇刺杀。

这让他在感受到压力之余,也猛然察觉这或许会是个机会。

没有过都的犹豫,他便迅速挑了梁州军一方,亲自前往——名为探望,其实却是想要与对方达成某种协议。

而以他的身份,梁州军使者自然不可能像应付鲁王府僚属般将之挡在门外,所以他得以登堂入室,并且见到了其实只是略受惊吓,并未受伤的梁州军使者宋齐云。

只是眼下的这场密会所得到的结果却并非荀寅所乐见,哪怕此时已出门回转,他的心中依然不断转过对方跟自己所提的条件——

“这次我梁州军的人在济州遭遇行刺,还死了数名将士,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若想保存济州,保存整个鲁地,就必须与我们合作,帮我们进军鲁地。

“当然,我们也不会亏待了你荀太守,事成之后,你依然可为济州太守,同时我们也可以给你兵马,让你亲自带人杀去曲阜,杀尽孔家上下,替你儿子报仇雪恨!”

他之前所提出的要求现在换了角度,变成这样一个承诺抛到了他面前,却让荀寅一阵阵的感到为难。

与外人合作是一回事,真作为内应,把他们从鲁地之外引进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对孔家,他确实深恶痛绝,但也知道自己绝不能亲自下手,不然就会为千夫所指,成为无数读书人口诛笔伐的对象,真正的遗臭万年。

可问题是,现在的自己,现在的济州,还有得选吗?

这些问题困扰了他足足一路,而待他回到府衙,刚想歇息时,手下又把鲁王府派人传话一事禀报了过来。

当得知鲁王居然要把行刺一事全丢给自己去查时,荀寅的脸色就愈发的难看了:“真是欺人太甚!”

这一刻,他原先的犹豫反倒迅速消散了:“真道本官是可以让你蹬鼻子上脸一直欺侮的不成?

“既然你等不仁在前,就别怪我不义了!”

在这个夜里,随着不断的变化出现,荀寅这个济州太守终于是做出了决断。

而事实上,在这个济州城的深夜里,做出某一决定的又何止他一人,比如位于城南的鬼戎使者驻地中,一人也正脸色苍白地听着鬼戎副使曹景贤的最终通牒。

“我们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现在莫里氐大人都差点被你们的刺客所杀,伤重难起,难道你还想让我们继续忍耐吗?

“我也不怕告诉你实话,要不是莫里氐大人之前在多位族长面前极力作保,我塞北铁骑早就杀进鲁地了。

“现在连他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需要用整个鲁地的控制权来消弭他的杀意。你要是再拖拉着不肯合作,我们便不会再于此逗留。

“两天,我只给你两天时间做出决定,要么就是想法放开北边的青云关门,引我大军进入鲁地,要么就是等着我们大军破关。到那时,整个鲁地都将血流成河,而你全族,也必然会迎来灭顶之灾!”

面对对方强硬的态度,冰冷的语调,这位相貌清俊的中年文士的额头已满是汗水,他知道,自己已没得选择。

事实上,打从一开始,他和他的家族,就已经没有更好选择,只能选择保住家族,而抛弃所谓的忠义了。

而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也只是这一最后结果的催化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