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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玄幻魔法 > 大汉国士 > 第五十八章 白山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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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着“才人”低声吩咐几句,“才人”领命连忙令乌桓壮士将郑异与关雎架到赫赫面前,让他们跪下。

赫赫对着二人连声发话。她嗓门粗大,声音浑厚嘹亮,震得郑异和关雎耳鸣目眩,却不知所云。

赫赫见状,勃然大怒,对着“才人”高声吼叫起来。

“才人”亦吓得两股战战,道:“大王问你们是什么人?明明是汉人,如何会穿着乌桓人的衣服?这身衣服从何而来?”

郑异接连“咿呀”数声,手舞足蹈。

他猛然想起自己与关雎身上的毛毳是温芝亲手精心缝制,这两天路上奔波,已经破旧不堪,莫非竟仍被赫赫认了出来?

赫赫两只铜铃般的巨目死死盯着他身上那件毛毳,片刻不曾离开,这件毛毳她再熟悉不过了。更准确的说,是它的编织手法!

在赤山时,族里编织毛毳的手法非常简单,用牛筋、树藤串联而成,但自那个“她”来了以后,族里很多人学会了汉式织法。

“她”成了族里的核心,吸引走了族里所有男人的目光,下至普通族人与十几岁男娃儿,上到几位兄长,还包括,与她青梅竹马的心上人檀驰。

为了“她”,他与她的兄长们不惜以命相搏,以决斗定归属。两大家族本来明明可以成为和和睦睦的一家人,临到头来却成为了反目成仇的生死对头。

为了“她”,她的兄长赫丁不惜绞尽脑汁,试图将“她”从他的手中夺走。先是利用族规,轮流沟通情感,试图赢得“她”的芳心,但出人意料的是,无所不能的赫丁,这次竟失算了。他虽然精通汉学,学通古今,但就是无法博得她的倾城一笑,而她的他与“她”明明语言不通,格格不入,不知为何竟然能够心心相印。

为了“她”,赫丁利用壮大本族之际,令自己率檀驰与檀远兄弟开拓白山,借机将他与“她”分开,再图让“她”就范。

可“她”竟真是贞烈女人,宁死不从,逼得赫丁不得不另图他策。而檀驰的人虽与自己一同来到白山,但他的心却始终留在了赤山。无论自己如何进行各种恐吓,百般引诱,他都不为所动,早已铁心,此生非“她”不娶。

为了“她”,赫丁第三次出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她”。此次,竟然绝情到连兄妹之情都丝毫不念,突然前来奇袭,欲置檀驰于死地,并连同他的兄弟。若不是汉将马援临时杀至,就怕此时他早已身首异处,而自己与兄长赫丁亦已恩断情绝。但即便如此,檀驰与“她”至今下落不明,数十年来,她无有一日不思念他。

为了“她”,她最终不得不改变了人生,与他的兄弟檀远结亲。一是为了打破赫家与檀家之间的僵局与敌意;二是,得不到檀驰,能得到他的兄弟,对自己也是一种宽慰;其三,自己一个女人,独自营理白山,人单势孤,若能得到檀家相助,瞬间便可如虎添翼,一旦壮大起来,则既可与赤山乌桓分庭抗礼,又能经得住匈奴侵袭,并还得以抢夺大汉境内的无尽财帛。

为了“她”,赫丁恼羞成怒,竟设下毒计假借父亲赫顿名义将檀远招回赤山,趁其不备,将檀家整个家族全部杀害,丝毫不顾及檀远与自己十多年的夫妻之情,并还有了孩儿!

当时,这孩子幸好还小,不知这位亲舅所做下的这件惨绝人寰之事。长大后,只是告诉她,父亲回赤山途中不幸遇到暴虐天气,下落不明。数年后,为了不让孩子伤心,遂把她的名字从檀赛儿改为赫赛儿,也是为了便于将来她继承自己之位。

马援来袭之夜,檀驰与他的兄弟分别之时,曾将身上的毛毳脱下,赠与兄弟,作为临别之物。

后来成亲之日,檀远竟无意之间将此衣穿在身上,自己昔日对其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了如指掌,岂能不觉?此衣做工精致无比,必然出自“她”之手,更令自己心中翻江倒海、凄楚莫名,牢记终生,如今重新见到相同之物,焉能不识?

她起身,缓步走到郑异面前,来回打量了一番,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他身上那层厚厚泥土,蓦然间,反手就是狠狠的一个耳光,将郑异抽倒在地,关雎猝不及防,“啊”的尖叫一声。

赫赫凶狠的目光立刻又挪到了她的身上。

郑异慢慢起身,拭去嘴角的血丝,又“咿呀”的嘶叫着。

赫赫的目光闻声又挪了回来!

她命人将那些匈奴人的尸体聚到一起,周围堆上木材后,将其点燃,火苗瞬间冲天而起,空中顿时弥漫起一股焦糊之味。

她冷冷的望向郑异,又让人把他架起来,拖到火堆旁边,关雎吓得嚎啕大哭。

“快说吧,这身毛毳从哪里来的?”那“才人”向着郑异说道,“不然的话,就烧死你!”

郑异依旧“咿呀”几句,指指火堆,不住摇手,满脸恐惧之色。

赫赫大怒,当即令人将郑异举到空中,作势就要掷入熊熊烈火。

关雎发疯似的大喊大叫起来,两旁的乌桓壮士强行将她按住。

“她在喊叫些什么?”赫赫问道。

“大王,这个女子乃是聋哑之人,听不见,说不出啊!”“才人”用乌桓话向赫赫说道。

“那就是你的事了,若在这堆火焰熄灭之前,打听不出来,那就连你也一同投进去,到火中接着问。”赫赫厉声道。

“才人”立时面色如土,用着一种近乎乞求的眼神望向郑异,转而摇了摇头,露出了绝望之情。

就在此时,山间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令惊魂落魄的他瞬间又再次点燃了活下去的希望。

灿烂的阳光下,远处的白色雪域中现出一匹正在飞奔而来的枣红马,穿过墨绿的树林,踏上翠绿的草地,刹那间便到得众人面前,停了下来。

从马上跳下一位一身红色毛毳的乌桓少女,约有十六、七岁,头发不长,明目皓齿,面色红润,精神饱满,有如朝霞升起,清丽脱俗,令人为之耳目焕然一新。

望见“才人”的神情,她似乎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转向赫赫,用乌桓话说着什么,却见赫赫把眼睛一瞪,直摇头。

而那少女又坚持争辩着,一副斩钉截铁的神情,赫赫最终显得及其无奈,将手一挥,然后自己带着两个女仆转身回了穹庐。

“才人”如释重负,连忙上前千恩万谢。

那少女望着郑异、关雎等众人,向“才人”又问了些什么,“才人”一一作答,然后她点了点头,向举着郑异的乌桓壮士挥了挥手,示意将他放下来。

关雎冲上前去,扑向郑异,而郑异将她拥住,以防被看出破绽。

那少女走到二人身旁,柔声道:“没事了,不要怕!我母亲脾气暴躁,与汉人不一样,不通情理。我叫赫赛儿,这名字也与汉人有点区别。”

她说的,竟是一口流利的汉语。言罢,见郑异、关雎都露出惊诧之情,笑道:

“我在幽州学过许多年的汉学,老师是幽州太守萧着,你们可曾听说过?”见郑异无没有反应,而关雎似乎先点了下头,后又摇着头,又笑道:

“瞧我,你们两个人,一个又聋又哑,一个早已被我母亲吓破了胆,又如何能知道我的老师?”

她朝气蓬勃,目光清纯鲜亮,一笑起来,露出一口皓齿,如同身后的雪盖一般洁白,自是如花绽放,活力四射。

说完,她又对“才人”道:“歆间,去,带这姐妹两个到前面雪地上去,把手与脸擦洗干净。”

原来这位“才人”名叫歆间。郑异与关雎默默的跟着他的后面,沿着山坡穿过树林,向雪地走去。

“今天真是幸运。”歆间边走边道,“若赫赛儿不在场,你们就肯定就活不下来了。实际上,她刚从幽州回来并没有多久。”

郑异默不做声,心中却有个问号:既然赫赫对檀驰如此一往情深,何以又另嫁他人?但不知这赫赛儿的父亲又是谁?

“就在这里用手搓搓雪,把脸擦干净吧!”歆间道,“今天帮你们说话,连我也差点跟着遭了殃,也得清醒清醒!”说着,抓起一把雪,放到脸上,反复搓了起来。

郑、关二人蹲下去,学着他的样子,用雪涂在面上,来回搓揉,着实冰冷刺激,山上凉风迎面一吹,更加把寒气刮入骨髓。

不过,几个寒战过后,倒是确实清醒不少。

二人见手中的雪已没有黑炭与灰尘污垢,知道已擦拭干净,对望一眼,虽然始终都在一处,却一直无暇互现真容,恍若数日未见,相视一笑后,立起身,转了过来。

歆间一看,登时满脸惊异之色,道:“如此一对粉雕玉琢般的漂亮姐妹,如果刚才被投入火中,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走,且看赫赛儿怎么说。她若不收留,就给我做仆人吧!”

当他们再次见到赫赛儿时,那些被一起掠来的人都已不见,想必是已被各家族领走,去做了奴仆。

而看到此时的郑异与关雎,赫赛儿亦是睁大眼睛,愣了半天,道:“你们就留下做仆人,陪我吧!”见郑异不答,急道:

“我可以保护你们,以免被我母亲加害。她一直想打听你这件毛毳的来历。”

关雎道:“好啊!我们愿意,我姐姐听不见。”

赫赛儿大喜,一把抓住关雎的双手,问道:“她是你姐姐?你们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关雎从来没有撒过谎,登时被问个哑口无言,郑异瞧在眼里,急在心中。

“说嘛,快些告诉我。否则,一旦母亲问起来,我答不上来,就非常麻烦。所以必须要让我知道,也好替你们遮掩。”赫赛儿道。

关雎低下头,脑中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来。

郑异在旁看着,只觉五脏俱焚。

而赫赛儿还以为她在犹豫是否应该相信自己,遂耐心等着她想明白后告诉自己。

时间似乎变得凝固,四人静默了半晌。

最终,又是一阵脚步声打破了沉寂,赫赫的一个丫鬟趋步过来,对着赫赛儿道:“大人让你把这件毛毳脱下来,给她送去!”说罢,指了指郑异。

赫赛儿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虽然她们说的是乌桓话,但关雎却突然来灵感,道:“那好,我相信你,就把实情托盘相告。”

赫赛儿喜道:“快讲!”

“我叫媛姜,这是我姐姐穆姜。”

郑异长出一口气,知道必是赫赫的丫鬟方让她联想起自己的那两位侍女。

“这名字真好听!一看就是读书人家来的。”赫赛儿道。

“我们姓吴,都是大汉度辽大营吴棠的妹妹。”关雎道。

郑异暗赞这位公主总算开了窍了。

“那你们为何会被抓到此处?”赫赛儿问道。

郑异又把心悬了起来。

“是被你们乌桓人强行抓来的。”关雎道。

“不妙!”郑异暗道,“关雎是想说的简短些,但反而麻烦,因为无法遮盖温芝所编织的这件毛毳之事。这赫赛儿聪明伶俐,必然会问及此事,却又当如何解释?”

果然,赫赛儿问道:“但你姐姐身上的毛毳又是从何处而来?”

“这?”关雎被问个瞠目结舌,她望了望郑异,见他也正望着自己,目光中透着沉着、信任与鼓励之意,知他的意思是尽量照实说,顿觉精神大振,说话流利许多,道:

“我们出塞打猎,进入一座山中,见到一对老夫妇。那位老妇人,给我们做的毛毳!”

“你们?”

“不错!我身上也有一件,只不过路上破损掉了。你看这还有些碎片。”

赫赛儿仔细一看,果然在她破旧污秽的衣衫上夹杂着些毛毳碎片,连忙问道:“可知那老妇人姓什么?”

“姓温,叫做温芝!”

“温芝,没听说过。”赫赛儿摇了摇头,忽又问道,“那老汉叫什么?”

“檀驰。”

赫赛儿当即失声道:“檀驰,那是我的伯父啊!”

“什么?檀公是你的伯父?”关雎诧道。

郑异瞬间即明白了原来赫赛儿的父亲竟是檀远。

果然,就听赫赛儿道:“我父檀远,正是檀驰之弟!如今我伯父他们何在?还在那座山中吗?”

“我们当时在山中时,猝不及防,来了好多匈奴兵,将我们姐妹抓走,关押在匈奴军营中,但一直未见檀公与檀婆来,想必是已经安然脱险了。”

“那他们居住的那座山,你们可还能找到?”赫赛儿道。

“不能了。我们被从檀公家中抓出来,就是横卧在马鞍之上,无法记路,后在匈奴兵营中关了一夜,凌晨时分又被你们的人抓获,路上接着奔波了一天,也是被横放在马鞍上不辨方向,再原路找回去恐怕极难。”关雎道。

“那就以后再说。只是遇见我伯父之事,待我思虑清楚后,再与你商量该怎么对我母亲说。在此之前,无论她问你什么,都不要告诉她。此外,你们初来乍到,尽量不要离开我的左右,以免遇到危险。”赫赛儿说罢,带着二人来到她的穹庐,找出两件毛毳,让他们换上,并把郑异的那件要了去。

郑异脱掉旧的毛毳容易,但穿上新的可就难了,赫赛儿身材与关雎差不多,所以让他穿她的衣服,岂能合身?既瘦且短自是不必说。

赫赛儿道:“汉人中难得见到你如此高挑的女子。我先去母亲那里,然后再想办法。你们且住在我隔壁的那座穹庐,与我这里一样宽敞明亮。”说完,拎起郑异的那件毛毳,起身而去。

进入母亲穹庐,赫赫劈手一把就从她手中夺过毛毳,恶狠狠注视半晌,方抬起头瞪着赫赛儿问道:“他们可曾说出此物从哪里而来?”

赫赛儿道:“她们二人早已被母亲吓得神志不清,一个本就是哑巴不会说话,另一个则是有话却说不出来。我看此二人都出自好人家,索性就收留她们在身边做了女仆。”

“不行!”赫赫喝道,“汉人家的女子怎能做贴身侍女?你只管在族里选,若没有合适的,我身边的,你随意挑。”

“汉人家的女子心细如发,最会照顾体贴人。我在幽州那么多年,早都熟悉汉人侍女了。族里的,我不适应。就这样吧!行不行,我先试用一段时间再说。若是不行,不用母亲说,我自己就亲自把他们打发了。”赫赛儿道,“至于毛毳之事,从长计议,待同她们熟悉了,自然就会和盘托出;反之,如不熟,强行逼问,反而欲速而不达,最后什么都问不出来。”

“那得等多久?她们此刻要是胆敢不说,就立刻杀了他们。族里之人,无人不怕。”赫赫道。

“那是族里之人,若这二人不愿说,把他们再杀了,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件毛毳的来历了。”赫赛儿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为何一定要追查这个毛毳的来历?莫非与父亲的失踪有关吗?”

“休要多嘴!此事与你无关,更与你父没有丝毫关系!”赫赫厉声道。

“说到父亲,我已多年未见,自从他回了赤山就杳无消息,也未见赤山再有人来。我自幼就不知道赤山在何处,现在长大了,想去趟赤山看看,顺便探望父亲。”

“不行!”赫赫不等她说完,就断喝道:“难道觉得我在骗你不成?”

“我不到十岁,那赫丁舅舅就把我带到了幽州,在太守府中学习汉学,而他们自己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家里到底什么情况,我一无所知,你又刻意瞒着,从来不允许我问一个字。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啊?”赫赛儿道。

“不要问的,就别多问。需要让你知道时,我自会告诉你!”赫赫冷冷的道,“还有那个妹妹,身上也穿了一件与姐姐所穿一样的毛毳,别以为我没看见,必须尽快打听出来告诉我。否则,我将要做什么,你应该知道!”

赫赛儿从赫赫的穹庐里退出来,翻身上马到周围的族人聚居之处转了一圈,找到身材同郑异差不多的妇女,要得一件毛裘后,便立刻返回了自己的穹庐。

眼前情景却令她吓了一跳,母亲赫赫手执皮鞭,正领着几个乌桓壮士,将“穆姜”姐妹按跪在地,正在狠命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