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江,北至圣州边关,南则蓄于云海大湖,分支更是延展东西两方万里,是为大同圣州万江之首,圣州百姓无不用之,水运绵延,恩则千万里地。
座落于其正中的伏龙城皇殿,从中不知出了多少代神武明君,实乃龙兴之地。八方水运汇聚于此地,神霄绛阙,雾起时,更如同仙山楼阁,误入此城者,还以为入了那山上仙门。
夏立新漫步于皇宫之中,龙壤虎步,精神勃发,龙气傍身,愈来愈有那九五之象。
来到一处名为晓龙台的地方,此处为皇殿最高点,从此地可以很清晰地俯览城池全貌,且面对朝阳,阳气十足。
望着皇殿之中的雕梁画栋,以及那些个城墙的红墙黄瓦,最为点睛之笔的还要归属于东西南北四方殿门。
神兽威严,犹如皇权,高高在上,不容侵犯。
夏立新深吸一口气,通体舒泰,睁眼便又是这番美景,心情更为宽畅。
“这大申皇帝还真是会挑位置,如若不是立国许早,否则这片地方绝对会成为一仙家巨擘宗址才对。”
这位新王又是环顾了一圈,时不时点头称赞。
少许,一些个文臣武将追随新王的脚步,也是来到了这处晓龙台前,夏立新见状也是迎了上去。
“臣姬树参见官家。”,来者是一位身穿朝服的老者,虽年过六十,从其双眼之中不难看出,依然精神焕发。
除了姬树之外,其他人皆立于台下数阶处,这位老者身份不言而喻。
“原来是姬仆射,近来身体可好?”,夏立新笑着搀扶着老者上了顶台。
老者乃是尚书仆射,执掌纲纪,无所不统,是很早时候便跟着夏妙淳出来谋取天下,算是德高位重的家臣之一。
“姬老且看这伏龙城,初来时是一番景象,如今再来时,又是不一样了。”,夏立新笑言道。
老者感叹一声,也是点头道:“如今大战初息,军中已定,所到之处,百姓无不箪食壶浆以迎我军,圣州即将再次归于一统。”
姬树顿了顿,便接着说道:“官家想必早已猜到老臣此次前来的目的。”
夏立新自然是知道的,于是乎点了点头。
“登基一事,还容我自作主张再往后延一延。”
姬树听闻,有些皱眉,便劝道:“如今伏龙城已夺,大申早已是名存实亡,官家功绩齐天,朝廷君臣一心,百姓拥护爱戴,不该是顺天承运,受命于天,以立大统?”
夏立新双手负后,目光放得长远,似在思索,片刻之后,也是给了答复。
“仆射所说确实如此,大战已过近一年,本王也知道朝廷上下无不希望我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立此新统,好出兵南下,一统圣州之地。”
“可姬老有无想过,如若此刻登基,那些个依然盘踞在南方,犹有复国之心的申国遗军听到此番消息难免会应激。”
“到时候怕他们见复国无望,便以一城或几城之地自立为王,到时候南方便又是战火纷飞,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天下百姓,况且此举对于我大夏一统天下的局势不利。”
夏立新说罢,看向坐着的老者,后者也是沉思片刻,觉得不无道理。
“即便如此,官家也得给群臣百官一个准信,起码拟定一个黄道吉日,好有个盼头吧?”,姬树以玩笑的口吻说道。
夏立新忽然想到某事,便笑道:“放心,最多半年时间,登基一事,必将提上日程。”
听闻,姬树立即站了起来,神色极为认真地问道:“官家此话当真?”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子无戏言?”
姬树大喜,连忙行礼协着那些个守在台下的官员们退下,嘴里念叨着不容易,立马要去派人选好半年后的黄道吉日,准备登基大殿。
夏立新瞄了一眼那架势,好家伙,来了不下十余人,如若说不成,估计这些人会一拥而上。
一直跟在夏立新身后还有两名男子。
高大壮硕的中年男子是那骑兵总领须诚,另一位书生气浓厚的中年男子便是女子将领李双的父亲李奇。
李奇见那些个官员退去后,笑着打趣道:“官家终于是想通了,要去做那九五至尊了。”
须诚也是附和道:“此事甚好!”
伏龙城攻破,大同圣州中部以及北方初定之时,便有不少官员提议此事,只是夏立新一拖再拖,到了这个时候忽然一转心态,点头答应,群臣百官自然是高兴。
还未等夏立新开口,李奇便接着说道:“其实官家言行如此不一,突然间又将登基时间定得这么准确,在下大抵是猜到了,肯定是那一位来信,说是最多还有半年时间便会回来。”
须诚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缓缓地点头。
夏立新挠了挠头,笑了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李司徒,当年我爹让前辈去管理粮草还真是屈才!”
李奇被惹得哈哈大笑。
“官家如今交予在下的差事也不算小呀。”
“实属谬赞!”
气氛一片融洽。
“官家此次以三公九卿,三省六部为官职,如若李王爷有心留位在此,封官一事,官家还是要再三斟酌,要给予足够的尊重!”,李奇提醒道。
“李司徒所言极是,打天下,李家功不可没,此事确实盛大。”,须诚也是说道。
“是呀!关于此事,我心中早已有数。”
“我要让他李沐春做我大夏国师!”
此言一出,须诚与李奇下意识对视。
“这...”
随后两人异口同声,几乎是同一时间说了出来。
“臣附议!”
夏立新点了点头,笑了又笑,似乎他李沐春答应坐上着国师之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三人又位于台上观望谈论些许,直到烈阳高挂天际,三人才缓缓朝阶下走去。
原本还算闲适的气氛,随着须诚以及李奇两位越说越偏开始,夏立新就觉得一阵头大。
加官进爵,新朝钱币,朝廷官服,民间赋税,治世国策等等繁琐的事情,全都要一一经过这位即将继承大统的年轻皇帝的审批,一想到这里,夏立新脑中立即冒出些许想法。
“去伏龙城几大王府以及众多贵族那边,是时候去走上一趟了。”,夏立新说道,“我觉得,这朝廷上下,还是要沿用一部分旧臣,大申留下来的部分中流砥柱,我还是十分欣赏的。”
李奇稍加思索一番后也是点头表示同意,“可行,特别是关家,司徒家,他们对于前朝来说,确实是难得的几股清流了。”
“剩下朝廷的一些个老臣,在下以为,能为大夏所用、愿为大夏所用者可留,但需要重调官职。虽说基本上掌管大权的位置官家都已替换为家臣,但依然有一些个可以暗地里活动且有一部分实权的旧臣,是最需要担心。”
须诚此时也上前几步,说道:“除去李司徒所说,在兵权上也有大把问题,我军虽然已经交替大部分申军部队,但明显有一部分心存歹意,一小部分兵权依然分散,大多数在一些地方将军和夫长手中,他们虽答应了受降,但是仍不肯交接兵权。”
夏立新听闻,捏了捏眉心,这些问题看似不大,实则不小,特别是如今天下局势未稳,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祸。
“对于二位方才所提之事,只能先压着,待到平定南方之后,再慢慢抽丝剥茧,一个一个从根源解决。”,夏立新轻叹一声。
日升中天,地披金衣。
夏立新心血来潮,带着须诚、李奇二人以及少许侍卫骑马来到了城外田间。
稻穗低垂,随风轻摆,宛如一片金色大海。
田坎边,还有一群孩童们嘻嘻打闹着,有的三两下便登上了一颗接满硕果的果树,摘下几颗,与同伴分食,便能开心许久。
清凉、宁静,微风徐徐,吹动稻田以及果树发出的沙沙声响,便是最好的丰收之歌。
夏立新负手而立,看着这一切,不由得笑了起来。
父亲,孩儿出关之前的豪言壮志,好像快要做到了。
想到这里,这位即将成为一州之主的新王好像又油然而生些许悲伤了。
哞的一声,将夏立新从思绪之中拉扯回现实,有一农人,戴着草帽,手持一节稻穗杆子,在其身下,是一头老黄牛,载着他慢悠悠地朝这边走来。
夏立新朝后挥了挥手,那几名侍卫自行散去,只留下须诚、李奇二人跟随。
那只老黄牛快走到近前,夏立新迎了上去,微笑着说道:“这位大哥...”
汉子听闻,用手稍稍提起盖住脸庞的草帽,瞄了三人一眼,只见其衣着华丽,气态不凡,明显不是当地人,便稍稍坐直了身子,将草帽挂在身后。
“这片庄稼地可是老哥家里的?”,夏立新问道。
汉子从牛背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灰,并没有着急回答锦衣男子的问题,而是问道:“这儿离着伏龙城最近,想必,三位爷是从城里来的吧?”
夏立新三人闻言皆是相视一笑,点了点头。
“看来是上头又给了任务来巡视我们这田间咯。”,汉子手持稻杆朝着几片地点了点,“那边,这边,都是我家的。”
“收成如此之好,这稻穗,都快比上一人之高了。”,李奇摸了摸身旁最近的一株稻穗,金黄饱满。
汉子点了点头,露出些许笑容道:“今年收成确实比起以往好上不少,地也多分了几块,从以往的勉强够吃,现在还能出手一些,总算能把日子过好。”
夏立新偷偷朝着李奇竖起大拇指。
“大哥你就放心,以后这样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夏立新微笑着说道。
汉子又打量了三人几眼,“三位爷看着面善,那田间我扎了一个茅屋,里面还剩下些许瓜果,三位爷要不要去尝一尝。”
须诚正想朝着夏立新耳语几句,却不曾其欣然接受了汉子的邀请,便快步与那汉子走到一起去,李奇拍了拍须诚的肩膀,说道:“没事,咱们陛下亲民。”
走过几条小路,拐了几道弯,走上田垄,看见有一空地,用那稻杆扎了一座小屋。
几人落座,夏立新觉得很新奇,左看右看,就没停下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