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析”阵法内,拳罡与剑气驳杂,铺天盖地,在那空中两道身影不断对撞,每一次撞击都将是一场电闪雷鸣。
李沐春将“颖龙”插在地上,原本想要上去帮忙的他,看着眼下这等架势,觉得自己就算上去了,对于自己父亲来说,也只不过是徒劳而已。
这位青衫男子立即将“颖龙”收回剑鞘,御风而起,继续在四周寻找这座法阵薄弱的地方。
因为李涣入了十境武夫的缘故,那股庞然的拳意使得原本难以动弹身形的众人骤然轻松。
允伟抬头看了一眼空中激战的二人,然后视线飞速在周围寻找宋成与李沐春。
李沐春找过一圈之后归来,朝众人说道:“方才我巡查了一圈,那些个在阵法之上逐渐要消失的漩涡可能是最后的突破口了。”
允伟点头道:“没错,方才曹大人用那寻灵盘探过一次,与你所说的基本一致。”
“事不宜迟,我们合力破坏那些个漩涡,这道法阵应该就能失效!”
说罢,李沐春提剑就要朝那道屏障上的漩涡斩去,却被允伟一把拉下。
“这道法阵,从外部是无法破坏的,只能从内而外。”
李沐春看向允伟,皱了皱眉。
镇南王府上空,十境武夫与十三境剑修经历了不下百次的对撞之后,李涣的身形显得有些摇摇晃晃。
祁朋也是个强硬人,竟然你十境武夫要与我蛮干,那我怕你不成?要拼肉身,那我祁朋便陪你到底。
比起李涣,祁朋的状态可要好上太多了,除了换了一只手持剑之外,一身气息与之前比起来只增不减。
太叔冠众人一直注视着这场战斗,李涣要想赢下来,太难了。
“王爷毕竟还是第一次晋升十境,还未曾归拢这道武运去适应十境武夫的变化就匆匆与人对敌,确实要吃亏太多。”,曹时说道。
“那我们要不要去帮忙?就算是帮着王爷拖延时间,好让王爷适应十境也好啊。”,卓峰捏紧了拳头。
曲河手中端着酒壶,正喝着酒,听到卓峰此言,不禁笑道:“面对一个五神境界的修士,还是个剑修,我们这帮人也不是不能拖延时间,只是这就要看别人想要让我们拖多久了。”,曲河又灌了一口酒,“五神境界剑修的剑砍我们,跟砍瓜切菜没什么区别。”
众人一阵沉默。
祁朋双指并拢,从剑身上缓缓划过,自那本命飞剑“素辉”之上,挂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芒,好似月光。
“李涣,你这个十境,比起其他人的十境,要强上不少。”
祁朋的那把本命飞剑忽而光芒大盛,就连其身躯都被那道银色的光芒遮盖而去。
“不知道这一剑,你挡不挡得住。”
李涣捏了捏拳头,耸了耸肩,笑道:“接住了如何?接不住又如何?”
这句话倒是提起了祁朋的兴趣,其想了想,直接了当的说道:“接下来,我立即离去。”
“此话当真?”
“自然,我祁朋可不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
李涣深呼吸一口气,锤了锤胸口,拉开一个拳架,骤然之间,这道“离析”法阵都为之暗淡一二。
祁朋眼见此景,忍不住惊呼道:“好你个李涣!身为纯粹武夫竟然能够蓄积这周身灵气为你所用!”
只见李涣身后,由其一身庞然武意与“离析”阵法之内的灵气凝聚成了一位怒目圆视,表情狰狞的金甲神人。那神人三头六臂,手持刀剑斧钺枪旗,通体暗金色,足足近百丈大小。
允伟众人皆是瞪大了眼睛看向李涣身后的那一位金甲神人。
“兵家拳法?”,太叔冠率先说了出来。
李沐春用手臂遮挡在眼前,朝允伟问道:“老家伙,我爹当年到底走过拜访过多少地方?”
允伟笑了笑,指了指青衫男子怀中,说道:“在我给你那手镯之中,都有详细记载,你爹原本就想将这拳法教给你,只可惜你对习武不上心,转去当什么练气士,你爹也不强求你,但是我还是希望,将来这套拳法,你能招人传承下去。”
“这套拳法名为“当千”,是兵家四圣总合的一种拳法,全篇就只有一页。”
天空之上,祁朋第一次手掐剑诀,再起时身下,一股由灵气形成的龙卷涌入其本命飞剑之上,在这方圆百里之地内,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这股剑气的存在。
剑修一剑破万法,管你身前是什么,我只管出剑。
世间纵有纯粹武夫一说,也不缺纯粹剑修。
祁朋这一剑斩出,剑气犹如一轮弯月,所到之处,连此方天地都要被切割开来。
李涣出拳迎击,在其身后金甲神人疾风骤雨般的金色拳头铺天盖地的朝着祁朋而来。
拳头与剑气弯月对上,震荡而出的灵力与拳意波动使得这座“离析”法阵破碎而去,但是一瞬间又恢复如初。
李沐春众人亦然被波及,皆是被那废墟掩盖而去。
法阵外,匆匆赶来的一男一女将此阵牢牢稳住,如若不是他们两人,早在祁朋与李涣第一次对拼的时候,这道“离析”法阵早就分崩离析了。
只见那位女子一身墨绿色的长袍,头发披散着在后方,耳垂挂有一对碧绿色的玉石耳坠,女子容貌并不是太过出众,是属于很耐看的那种,这位女子脚下踩着一只通体呈炫金色的鸟禽,手掌上拖着一只体型微笑的玉白小狮,从那狮子空中吐出一阵灵光,射向那道法阵。
与其同行的那位男子,眼神忧郁,极其俊美,长发及腰,带着半张面具,一身碧蓝法袍,此袍名为“绀宇”,极富水运,传说是仿制当年天上掌管那条天外星河的女仙的那件“露凝天水碧”,男子手指掐诀,自其身躯之上那件法袍散出阵阵涟漪,撞击在“离析”法阵之上。
三界山此次前来的年轻一辈实力最为强横的最后二人,“生灵师”葛白,“水中仙”斐泓,二人皆是法觉境修士。
“祁长老也真是的,明明只是一个王府,为何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葛白没好气道。
斐泓只是缓缓说道:“方前盘旋在这王府上空的武运不同寻常,里面应该是出了一位不得了的人物,不容小觑。”
葛白没有再看眼前的法阵,而是转头看向一边。
那里,纵使屈友与薇蔚如何合力,却始终被那位红女子压制一头,如今好像有要败北的迹象。
“那红衣女子真是学宫之人?”,葛白问道。
斐泓便看了那边一眼,点了点头。
红衣女子的剑气密,但是不失缺分量,每一次出剑,都需要屈友与薇蔚二人合力才能勉强接下。
“那位学宫女夫子好像在故意藏着些什么,否则在我看来,即使是屈友与薇蔚二人合力,也不可能撑得住这么久。”,斐泓说道。
“我看也是。”,葛白同意了这个说法,“也不知道其他两位长老那边到底如何了?”
“好不到哪去,毕竟面对的可是那位大祭酒。”,斐泓轻叹一声。
法阵内,漫天的烟尘逐渐散去,众人能见到一位浑身浴血的李涣与已经恢复原样的祁朋二人。
李涣朝地上吐了口血水,说道:“说话可算话?”
祁朋看了李涣一眼,身形化虹而去,将这道法阵是直接撞开一个大窟窿。
阵外的葛白与斐泓都是一愣,然后前者问道:“祁长老,里头完事了?”
祁朋摇了摇头,“棋差一招,与人赌输了,自然就出来了。”
葛白表面上陪着笑脸,实际上心中不禁暗骂几句,整个三界山就属你祁朋最随性最逍遥自在,每次出任什么特别的任务都不好好干,自己想着么来怎么来,到时候挨骂的还是我们这些跟着来的弟子啊。
祁朋瞥了葛白一眼,后者咽了口唾沫,赶紧压制住心中所想。
“好好将这法阵维持好,里面最厉害的那一位已经相当于半死了,不出半个时辰,里面的人照样会被这法阵杀死,结果都是一样的。”
似乎也是觉得自己太过随意了,祁朋也没有离去,而是寻了一块地方盘坐下来,在此地守候。
“难得。”,葛白轻声嘟囔一句。
王府内,见到祁朋离去之后,李涣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整个身躯已经不成人样了。
众人见状一拥而上,李涣只是摆了摆手,示意无关紧要,而是继续盯着那道法阵。
“允老,接下来,王府就交给你帮忙打理了。”
李涣扭了扭脖子,朝众人抱拳。
“遵命。”
允伟摆了摆手。
宋成在一旁已经强忍着泪水,李沐春则是一愣,立马就明白了自己父亲当下要干些什么,立即上前准备制止,却是被身旁的太叔冠与曲河一把掣住。
“放开我!”
李沐春好一阵挣扎,可是终究无果。
“沐春。”
李沐春抬起头来,眼中景象逐渐模糊。
那位昂首挺胸,浑身布满血污的男子支起一个笑容,朝着青衫男子竖起一个大拇指。
“今后的道路,凭着自己感觉走就对了,不必在意旁人的眼光。”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始终都是我与你母亲的骄傲。”
李涣奋力一蹬,整个人身形冲至法阵之上的漩涡之中,可是经历了之前与祁朋大战,使得他的身形距离那道漩涡还差几步,李涣伸出手去,恍惚间,竟是见到身前一位女子微笑着牵过他的手,将其拉拢了过去。
李涣在看清楚那位女子的面容之后笑了笑,整个身躯融入漩涡之中,蓦然间,法阵那一处整个炸裂开来,法阵一阵摇晃,暗淡了不少,已经能够隐约见到外面的景象。
“爹!!!”
青衫男子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夺眶而出,使劲挣扎着身子想要脱离太叔冠与曲河的束缚。
王府众人皆是眼眸低垂。
允伟哎哟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也朝前缓缓走去。
李沐春怒吼道:“老家伙!你要干什么?!”
允伟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你忘了我爹之前说的话了吗?!你答应的好好的,现在连我爹的话也不听了吗?!”
允伟挠了挠头,转过身微笑道:“我允伟呀,除了他镇南王的话,好像从来就没怎么好好听过其他人的,年轻时也是,如今老了也是。”
“但是啊,忘了告诉你小子,有的时候,他镇南王的话,老夫也就当当耳旁风吹吹。”
老人身形一跃而去。
“诸位!允伟随着王爷先行一步了!”
又有一处漩涡当场炸裂开来,法阵之外的景象清晰可见。
李沐春一阵嘶吼,在极度痛苦之中已经失去了意识,身形一震,庞大的灵力从其体内喷涌而出,剑鞘之中的“颖龙”自行出鞘,对着身边的太叔冠以及曲河劈斩而去,纵使如何别这把长剑割裂,太叔冠与曲河始终是牢牢擒住这位王府的未来,不让其动弹分毫,几乎是在一瞬间,二人身上便是出现上百道细小的血痕。
鱼保此时大喊一声,“卓峰!曹大人!”
宋成还未曾开口,就发觉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宋成,就暂且先交给你们照顾了。”
见二人未曾点头,他鱼保笑了笑,摇了摇头。
“为了他宋成的未来,能让其斩断凡尘,我鱼保,可死,但是为了这王府,我鱼保,就必须要赴死。”
“曹大人,你在这京城关系颇多,以后重建王府还得靠你老人家,所以你不能走。”
“卓峰兄弟,你有家室,妻儿子女还等着你回家,所以你也不能死。”
“太叔与曲河两位前辈,以后少王爷与宋成走江湖还需要二位多多帮衬,再者,二位皆有势力,可不能一时间群龙无首,所以二位也请好好活着吧。”
这位佩剑男子拔剑出鞘,剑指最后一道漩涡而去。
诺大的“离析”法阵,在王府三人舍命破阵之后,立即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