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主帅与军师的夏军在众多将军的带领下朝壁光后方撤去,面对穷追不舍的申军并不是显得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还有反打的迹象。主帅与军师在众多将士们的眼皮子底下被大申请来的外人杀死,现在每一位夏军无一不是怒目圆视,恨不得将追来的申军生吞活剥了去,但是在公西山这些将军的强制命令下,最终还是耐着性子听从军令朝后方撤去。
此时的夏军,纵使拥有满腔怒火,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已不适合再战。
面对夏军撤军而去,在壁光大胜一场的允方昂起头,剑指夏军撤退的方向,朗声大笑,身边的申军也是振臂欢呼,尽情的享受着这场胜利。
夏妙淳被夏政与夏丕扛上马匹,胸口处破开一个大洞的夏妙淳此时竟然还有一丝生机,奄奄一息的轻轻摇头。
等到了营帐,夏妙淳靠着最后一口气将所有的将军以及两位在身边的儿子叫到身边,这位平日里高大声音豪迈的男人此时发出的声音细若蚊吟,夏政与夏丕只得拍在自己父亲的嘴边才能勉强听清楚一些。
夏政与夏丕强忍着泪水,跪在自己的父亲身侧。
“命。。。公西山将军。。暂且为我军统帅。。。”
夏妙淳的声音十分微小,不过还是用尽全身力气,使得在场的诸位都能听清楚,坚决不要自己的两个儿子转述。
公西山一个单膝跪地,重重抱拳,说道:“定不会让主公失望!”
在场的人无一不是神色凝重。
羊进深思熟虑一番之后,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站了出来,问道:“虽然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太附和时宜,但是也不得不说了,这个恶人就让我羊进来当。”
“关于继承人之事!还请主公决断!”
羊进率先跪拜在地,双手抱拳。
诸位将军也是紧随其后,跪拜抱拳。
“无论主公选择如何!我等必将尽心尽力辅佐后主!”
面对如此忠心赤胆的将领们,此时的夏妙淳虽然无法怎样言语,但是在眼角两侧还是有泪水缓缓流下。
夏妙淳知道自己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于是左右偏头看了自己两个儿子一眼,缓缓说了两个字。
“立新。”
众人皆是对视一眼,虽然有些吃惊,但是也在意料之中。
“为父。。已经到此为止了。。。立新他为人处世。。比起你们二人。。。要强上不少。”
“令他为继承人。。。希望你们。。两兄弟。。不要因此心怀怨恨。。。”
这些年来,一直陪伴在夏妙淳身旁更多的是夏政与夏丕,比起夏立新,他们两个做的事情比夏立新的还要多上不少,无论是军中还是军务之上,都做出了不少的贡献。
夏立新做事不多,而且常年在外,但是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关乎大夏的生死存亡。
夏妙淳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诸位。。一定要好好辅佐。。。我那二儿子。。。”
“切忌。。。不能同室操戈斗!”
“大夏。。。我夏妙淳。。。是看不到了啊。。。”
随后,这位征战了数十年之久,拿下大申关外数座散城据点,屯兵关外,攻破了百年未破的大申北疆拒虎城的一代英豪,在壁光大战之中就此逝去。
在这封急报传至后方的墨香城中时,在城头看完这封信的夏平露一拳打碎了一处城墙围栏,哭喊着跪倒在地。
夏军拿下的半数江山城池之中尽升白旗。
涵山山脚,夏立新手捧信札,坐在营帐之内,一言不发,神色出奇的平静。
奉虞站在营帐外,犹豫再三,还是掀开营帐走了进来。
“家主竟然命你为继承大统之人,你如今要不要过去那边?”
夏立新沉默良久,摇了摇头,只说了简短几个字:“涵山要紧。”
表面上看似冷静的夏立新,在开口说话时的那种沙哑音,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
几乎夏军之中的所有将士都认为,他夏立新在得到这个噩耗之后会是最伤心,哭得最狠的那一个,但是事实却是恰恰相反,反而平日里看上去较为坚强一些另外两个哭得倒是最恨。
奉虞知道,这样子的夏立新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天塌了怎么办?只有自己成为那一片天了。
夏立新良久才起身,面无表情的说道:“涵山之战,今夜便要打响。”
这位年近三十的男子握了握拳头,朝奉虞说道:“还请军师先前去准备今夜攻山事宜。”
奉虞抱拳领命,转过身之后,在营帐之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已经背对自己,看向堪舆图的男子。
“没事吧?”
夏立新听闻,没有回头,只是说道:“没事”
奉虞便没再多说,离开军帐去。
只剩下自己一人的男子身子开始微微颤抖,只见其双拳紧握,紧咬嘴唇,在其嘴角以及手中已经渗出鲜血。
夏立新紧闭双眼,尽量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
今日离去的不止是他的父亲,夏家的家主,军队的领袖,还有一个略带稚气的男人,留下的,只有一位将来很有可能代替大申掌握整座圣州的君王!
入夜,夏军在涵山之下已经集结了兵马,就等夏立新一声令下。
只见那位领头的男子高举已经逝去父亲的宝剑,指着涵山之上,大喊道:“攻破涵山!直取伏龙!为家主报仇雪恨!”
“大破申军!生擒国师刘捷!以慰先父在天之灵!”
夏军的声势高涨,个个紧握手中刀剑,恨不得立马攻上涵山,攻破那座伏龙城。
奉虞站在前头,也是振臂高呼。
“此地涵山,地势险要可以通天,乃我军进入大申腹地第一险地。前可御敌,后可屯粮,又为圣州地域分水岭,此地军事重要程度实为两军必争之地!”
“如今想要攻下这座涵山,没有任何谋略,只有前仆后继的兵力以及与它们斗狠的将士!”
“夺下涵山!大申都城,指日可待!”
“来吧!让大申看看我大夏足以吞天填海的气势!”
“夏家的虎将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让象征大夏胜利的旌旗飘扬在涵山之巅!彰显你们锋利的利爪吧!”
奉虞一番激昂的宣讲之后,夏军的气势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全军出击!
几十万雄狮猛虎叫喊着,冲杀着迎着夜间的风雨,脚踏泥泞的山路不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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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军之中的李沐春这边,在收到这封信札之后,立即展开军营做出决定,派遣军中谋士徐懿立即赶往壁光主持战事,不是不相信公西山他们处理军务的能力,而是这些将领更多的上阵打仗,后勤之类的军中事务,就只剩李奇一人,终究还是有些双拳难敌四手,所以徐懿此次前去,能帮忙的地方还是挺多的。
“军中之事,还请诸位多多注意了。”徐懿抱拳道。
李沐春点了点头,拍了拍徐懿的肩膀,说道:“徐先生放心,这里还有诸位将军坐镇,定然万无一失。”
徐懿点点头,在众人的相送下,骑马疾驰而去。
在徐懿离开之后,众人才坐下,皆是叹息。
“大申真该死!”童勇骂道。
童智只是摇了摇头。
李沐春望向涵山方向,担心道:“不知道立新那边怎样了。”
泸湛说道:“涵山一战,必定会血流成河,与大申斗狠,我军是万万不虚的,所以还请少主放心,眼下,注重战事才是要紧之事,我军行军过于顺利,恐怕大申另有企图。”
李沐春觉得有理,但是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为何十境武夫出手,学宫之人不出手管制?”
众人一愣,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确实啊,学宫没理由不管的。”,泸湛说道。
“十境武夫的拳头,可不是那么好拦的,方才信札所言,那武帝邓和风先是装作一名寻常将领混入军中,与先主拼杀,还问过其有没有子嗣,得到答案之后才出手的,仅仅只是几息之间,便将禹军师与先主杀害。”童智缓缓说道。
李沐春叹息一声,点头道:“是啊,十境武夫要想隐匿自己的气息,那是易如反掌,况且。。。如今坐镇天幕的那位学宫君子我略知一二,虽然实力了得,但是阻拦一位十境武夫的拳头,除了早有准备,不然还真难防备。”
众人听闻,便齐齐看向李沐春。
察觉到众人视线,李沐春左看右看,问道:“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脏东西?”
众人摇头,童勇便问道:“将军与那位学宫女君子有来往?”
李沐春一愣,挠了挠头道:“不算有来往,只能说有过几面之缘。”
泸湛笑了笑,说道:“那还真不止是几面之缘。”
李沐春斜眼过去,朝着童勇童智两人微笑道:“你们看泸将军上阵杀敌如此勇猛,想不想听听泸将军在府上的爱恨情仇?”
泸湛听闻,如遭雷击,表情立即板正严肃,起身抱拳道:“在下告辞,先去探查军务,以备战时之需。”
说完,泸湛便退出了军账之中,帐内,难得欢笑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