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奔走,一位高大的淡蓝长衫年轻男子骑在马背上奔驰,似乎有些火急火燎。
走在路上,几乎逢人就拦下,然后从怀里抽出一幅画卷询问有无见过画中男子。
结果可想而知,因为这幅画的缘故,往往都是事半功倍,问过的路人全身上下的注意力都是在那一幅画像上,所以每次泸湛问话都需要嗓门打一些。
好在他们还能回应,只不过都是摇头说没见过罢了。
泸湛有些心急,找了三四天都是无果。
“不应该啊,三四天的时间,能走出去多远?”
“难不成是我眼拙,少王爷身边那个道人其实深藏不露?”
泸湛一拍大腿,觉得自己还是太过大意了。
路旁,有一支骑卒正在休整,那里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林子。士卒们脱下头盔,正人手一个西瓜抱在怀里大口大口的吃着。
谈笑间,有一人注意到了一位骑马的高大男子正从他们跟前经过。
又有人拍了拍这位的肩膀,问道:“骑长,看什么呢?”
这位骑长指了指不远处的地方,众人看去,皆是大吃一惊。
这世上还有一眼看过去就是适合从军的人?
只见这位骑长大喊道:“螳螂腿,马蜂腰,小兄弟,有没有兴趣从军啊?!”
那位马背上的高大男子只是朝这边看了一眼,没搭理。
骑长依然不依不饶,这么好的军苗子岂能放过?今天说什么也要给此人带回去,竟是丢了手中西瓜不要,快步跑上前去,拦下那一人一马。
“小兄弟,再考虑考虑,看你这样子,我跟你保证,没个几年,你肯定能混个夫长的。”
骑长指手画脚,手舞足蹈,口若悬河向高大男子介绍军中各种好处。
“我们大申虽说人才辈出,特别是军中人才,前有镇南王李涣李将军,后有边疆总督军张绍张将军,我看小兄弟的感觉就像看他们一样,真的!我高顺从不说假话,如果小兄弟要从军,前途必定闪闪发光,而且我们军中军饷你去别州打听打听,哪个有我大申发的多?”
泸湛笑了笑,停下马,从腰间拿出一块紫色令牌。
上面大大的一个“虎”字,在烈阳照耀下,有些扎眼。
大申军符有六等之分,最次为白,纯银打造,是分发给各军营的和戎护军、殄虏护军,为正九品。而最高级别的,是用山上灵石所打造的晶莹剔透的玉制品,持有者是那一国之将、王朝上将军,是为正一品掌管军事的大臣。
高大年轻人拿出来的紫色牌子真真切切为当朝天子所发,其师父李涣代领,一直以来都是代为保管,就是这几日才交还给了他。当时李涣的理由是觉得他的牌子比起自己的好看多了,紫色,多么霸气,不像自己的,一点颜色没有,看不得看不得。
泸湛,师承镇南王李涣,是大申王朝历史上最年轻的正五品军官,册封虎烈将军。
那位骑长一愣,然后汗水齐刷刷就从额头还有后背渗了出来,紧忙跑回去拿起头盔戴好,跪拜在地叩首,在其身后的骑卒也是手忙脚乱。
“南寻营第六十七帐第九骑队骑长高顺,在此拜见虎烈将军!”
“拜见虎烈将军!”
骑长高顺缓缓抬起头来,虽说满脸的汗水,身子还有些许发抖,不过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刚刚在下眼拙,没有认出将军来,还对将军说了许多无礼的话语,还请将军不要怪罪。如果一定要处罚,那我高顺愿意一人承担,与其他人无关。”
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的泸湛突然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说道:“我看上去有这么小气吗?高骑长那一番话是在夸我,高兴还来不及,岂会怪罪于你们?”
“将军大度!”,高顺抱拳道。
“将军大度!”,那些骑手也是跟着喊到。
“你们这一支骑队凝聚力我看就很好。”,泸湛笑道,“来此地是为了公事?”
“回将军,因为我们军营就在不远处,按照朝廷新下的律令,每间隔两个时辰,军营周边就要派出一支骑队四处巡逻,这个点刚好轮到在下,想不到能在这遇见虎烈将军。”,高顺回答道。
泸湛点了点头,随后拿出那一幅画像摊开,问道:“那你们有没有见过画中之人?”
高顺看了看画像,眨了眨眼,又凑近看了些。
“如何?”,泸湛问道。
见其未曾答话,泸湛便轻咳一声,高顺立马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那就有点麻烦了。”
“不知画像上的是公子还是姑娘?”,高顺问道。
“我师父独子,你说是男是女?”,泸湛笑道,随后朝远方看去,翻身上马。
“就不妨碍你们公事了,瓜钱我已经帮你们付过了,应该还有余,不够再去拿,辛苦了诸位。”
“谢过将军!”
众人声音如雷。
高大年轻人扬长而去。
待那道身影已经远去多时,高顺一边吃瓜一边回想起,刚刚将军说的是自己师父的独子。
高顺回头问道:“扒手!我们这位虎烈将军是不是叫泸湛?”
被称为“扒手”的一位汉子应了一声,这家伙以前是偷窃为生的,最后迫于生计,又因为体格还算不错,所以就来参军了,进了军营之后,虽说日子苦,但是待遇还算不错,品行也改了不少。
“是的嘞,我们这位虎烈将军那叫一个年轻,比我们不知道小上多少,据说他的师父,正是京城那位大名鼎鼎的镇南王呢。”
高顺愣了愣,将军师父是镇南王,那刚刚将军找的不就是少王爷咯?
高顺把脸“啪”的一下埋进西瓜里,来回磨蹭。
“完蛋了,我竟然问少王爷是男是女,高顺啊高顺,你胆子还真他娘的大啊!”
走走停停,泸湛出了曲州,来到了一处客栈外,路边不远处便是一条小溪流。
泸湛拴好马,径直走向客栈。进了里头,没等那柜台汉子开口,高大年轻人便是将军符一把压在台子上。
消瘦汉子立马就闭嘴了。
“我不住店,简单几个问题,我问你答,不要试图隐瞒欺骗,不要支支吾吾,明了的给我回答就好。”
消瘦汉子连忙点头。
泸湛拿出画卷。
“认识吗?”
消瘦汉子一看,摇了摇头。
泸湛想了想,又问道:“你想象一下画中人带斗笠的模样。”
消瘦汉子照做,不由得心中一惊。
好像还真是!这消息是谁传出去的?这么快就传到官家耳朵里了?眼前这家伙莫不是来抓自己的?
消瘦汉子犹豫了一下。
泸湛眼睛眯起,轻轻在前台一拍。
咔嚓一声响,整个柜台横向裂开一条大缝。
消瘦汉子立马跪在台子后面,颤声道:“小的罪过!小的罪该万死!不应该随意收人钱财让无关人士住店的,银子都在这里了,还请大人过目!”
汉子颤颤巍巍的将钱袋子放在柜台上。
泸湛冷哼了一声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是不是身边还跟这个道士?”
“的的确确,他们就沿着这条官道离开了,应该是进了左边的山里。”,消瘦汉子说道。
“真不老实,镇南王府少王爷的钱你也敢收?念你此次指路有功,私自让他人住店的这事,回头自有人找你算账。”
镇南王府?少王爷?
消瘦汉子觉得自己这颗头真是留不久了。
高大年轻人出了客栈后转念一想,自己这一路找过来,是不是太着重让人看少王爷的画像而没有在意跟在他身边的那个道人?
道人不比画像更入眼?
泸湛一拍后脑勺。
“大意了。”
高大年轻人一踢马肚子,骏马疾驰而去。
原本在山中搜寻无果的泸湛无意间在一群绿林好汉以及一个光头汉子嘴中得知了李沐春的准确位置。
在高大年轻人周围,倒下好几十个人,皆是口吐白沫,浑身颤抖不已。
有一位光头汉子,被泸湛五指成勾紧紧的抓着其头颅,缓缓提起。这位光头汉子个子在普通人中已经很是出众了,但是此时此刻,光头汉子整个身子,竟是被其眼前的高大年轻人抓着他头,使得他脚尖离地。
“什么人都敢劫?你们真当自己是白马侯?”
大申有一神将,册封白马侯,曾率领百骑劫敌营,功震天下英杰。当时很多人都将其与镇南王相比较,但是很快就平息了去,反而更多的时候还是将其与另一位战功显赫的铁骑侯相比较。
还是没得比,毕竟李涣当时可是单骑破敌营,单枪匹马杀进去,遭到数百人围攻,打到一半发现那个孤身前来的男子还一股脑的大杀四方,剩下的一半便投降了。
李涣的故事在军中,就如同神话一般,注定前无古人,就是不知道后有无来者了,如今大申都觉得李涣亲传弟子泸湛是唯一有可能做到他这个功绩的人选,至今为止,在这朝野上下都还有有一场似有似无的赌局,就是赌这大申要再隔多久才能再出一个李涣来。足以见得,泸湛的武学天赋到底有多高,最年轻的将军可不是靠关系得来的。
泸湛从光头汉子那里问到话后,一拳直击面门将其打得昏死过去,鼻血直流。
高大年轻人舍去了马匹不要,奔走于这山林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