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涛郡郡守府内。
今日张灯结彩,热火朝天,诺大的府邸来往的街坊百姓一批又一批,久违的见到了那位十多年没见着面的郡守老爷。
李沐春再次从床上爬起来,伸手扶住额头,有些晕头转向。
怎么回事?最近断片的次数会不会有些太多了?
李沐春晃了晃头,好不容易清醒一些,就看见林一峰坐在房间里的桌子上闭目养神。
坐在床上的青衫好似松了一口气,问道:“你师兄呢?”
林一峰收拢气象,缓缓睁开眼睛,“已经回了。”
脑袋又传来一丝丝的痛疼,李沐春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你师兄还真不简单。”
林一峰瞥了坐在床上的青衫一眼,笑问道:“我师兄与你说了?”
“没有,我猜的。”
李沐春穿好鞋下了床,推开窗户,天地清明。
“我俩方才整出的动静可不小了。”
林一峰不置可否。
“确实是我师兄帮忙收拢了气象。”
然后就见青衫走过来拍了拍道人的肩膀,笑道:“谢啦。”
林一峰笑着摇了摇头,“说什么怪话呢。”
两人一起走出屋子,就发现有一位披着大衣的中年男子站在院子里。
两位年轻人加快脚步上前,抱拳道:“见过廉郡守。”
廉明有立马抱拳回礼,笑道:“二位恩公,可休息好了,宴席刚开,还请二位先上座。”
李沐春再次抱拳道:“郡守好意心领了,只是这次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还未办完,需要再次出门一趟。”
“那我叫人给二位单独在这摆上一桌,吃口热乎的再走嘛。”,廉明有立即说道。
之后就是郡守不断的好言相劝,两位年轻人见拗不过,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那这样吧,这一顿先留着,等我们回来,单独与郡守老爷摆上一桌,如何?”,林一峰说道。
廉明有想了想,觉得可行,便叮嘱二人无论如何都要回来一趟,不然他这个当郡守的就只有派人到处去找了,就算是派发出通缉令,也要把二人给弄回来。
李沐春挠了挠脸。
林一峰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就从后院出了府去。
一路上,李沐春突然想起某事,便再次与林一峰说起了,先前他口中的“天上地下”。
年轻道人听完李沐春描述自己的遭遇,眨了眨眼,皱着眉头道:“采涛郡还有这等地方?”
李沐春先是点了点头,然后一愣,以一种十分怪异的眼光盯着林一峰。
“怎么?”
“什么怎么?不是你告诉我的吗,我还亲自走了一趟。”
林一峰思前想后,只好再次将自己那个想法解释了一通。
“我所谓的“天上地下”,就只是富绅与百姓之间的差距,仅此而已啊。”
李沐春头有点晕,拉着道人立马转了个方向。
“这是去哪?不去见那位湖君了?”,林一峰问道。
“我得先去验证一件事,很快就好。”,李沐春眉头紧锁。
因为如今实力恢复大半,所有二人没花多少功夫就到了李沐春之前所过的石拱门下,但是眼前一幕,让青衫年轻人如遭雷击。
哪有什么穷阎漏屋,哪有什么了无炊烟。
这里就是一条类似于后街的大巷子,还有人来人往,还有孩童嬉戏玩闹,许多码头或是商人的仓库似乎都是建造在这里。
李沐春一个踉跄,还好林一峰及时扶住了他。
只见青衫年轻人额头冷汗直流,身子不断颤抖。
“怎么回事?”,林一峰心头一紧,难道是毒素没有解除干净?还是解药有问题?
李沐春摆了摆手,稳住身形,长舒了一口气,看着那映入眼帘的一幕。
这样不好,但是又很好。
“走吧,去见那湖君仰从。”,李沐春转身就走。
林一峰拉在后头,回头又看了那条后街一眼,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湖君仰从,早已在那座湖君庙中等候多时,这位一湖之君端坐在一张蒲团上,有些坐立不安。
见到两位从那庙门进来后,这位湖君都没起身,就这么跪拜下去,泣不成声,李沐春和林一峰立即想要将其拉起,却不曾想湖君仰从纹丝不动。
“我这余孽,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两位年轻人对视一眼,两两无言。
片刻之后,大概是等这位湖君老爷稍稍宣泄自己积压已久的情绪后,这才缓缓直起身来。
这件事情,其实是李沐春与林一峰说的。
最开始,林一峰的意见是直接去找湖君仰从将事情所有的原委都全盘复盘,但是李沐春拒绝了,说过一段时间再去,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让这位湖君在心境上,自己与自己说道说道,你一湖之君,有着诺大的鸿淞湖庇护,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就被贼人夺去了心智,导致采涛郡一郡陷入危难之地,说白了,还是太过散漫,完全没有放心思在这上面。
所以在等候的这些日子里,对于湖君仰从来说,无一不是心境与道心上的双重煎熬。
“我已经进帖一封,申请撤去我这湖君一职,想必很快就会有新的人来顶替我了。”,湖君仰从神色落寞,却又有一种解脱的轻松感。
李沐春想了想,关于这等山河小神的册封,一向都是归吏部监管,如今的吏部。。。。
想到这,青衫年轻人忍不住冷笑一声。
烂的很彻底。
不过还是有几个好官的,可不能以偏概全的。
李沐春坐正身子,看了眼前这位湖君一眼,眯眼微笑道:“闹出这么个烂摊子,湖君老爷就想做甩手掌柜?”
青衫年轻人手指不断的敲打一旁的茶几。
湖君仰从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那位年轻人。
林一峰心领神会,立马起身将那庙门关上,然后就这么紧靠在大门之上。
“自己捅出来的篓子,就从来没想过自己如何去补救,而是想着怎么走了一了百了?如今大申的山水正神,都是这等品行?!一点担当都没有?!是哪个吏部官员这么不长眼,选了你这么个废物东西?”
李沐春虽说语气有些峰回路转,但是脸上依旧是那笑眯眯的模样,只是现在有些变化了。
青衫年轻人脸色有些阴沉。
“口口声声说自己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我看,你这是罪有应得!”
啪嚓一声巨响,整座湖君庙震动,好似下沉几尺,而那张茶几,一分为二,切口极为光滑,还有一道裂痕,直直的从那湖君铜像旁划过。
湖君仰从竟是打了个冷战,冷汗直冒,双手死死地紧攥着。
虽说先前意识模糊,但是有些东西还是令其印象深刻的,就如同一把刻刀将其临摹在你脑海中一样。
永生难忘。
鸿淞湖水尽数悬空,铺展成那千万丈水幕。
然后就是那破开水幕的惊为天人一剑。
现在想起来,脑子里还是嗡嗡作响,差点道心失守。
那一剑是谁出的,不用猜就能晓得几分了。
如今坐在自己身前,看似没什么大威胁的青衫,绝对是一位剑修!还是一位剑仙!境界绝对不会低于法觉境!
而那位看似也年纪轻轻的道人,实力可能还要高出一线。
“小神不敢!还请剑仙前辈明示!”,湖君仰从再次跪拜下去。
然后,这位湖君就被一脚重重的踢飞出去。
“你他娘才是剑仙!你全家都是剑仙!”
起身后的仰从连忙恢复跪拜姿势,大气都不敢喘,心里琢磨着先前说话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林一峰原本都很严肃,但是到这里就有点憋笑了。
李沐春搓了搓脸颊,深呼吸了几大口后,说道:“你这湖君,至少再给我做个一百年,然后还要以最快的速度,给你们那位郡守搭把手,让这采涛郡恢复成往日那样。”
李沐春知道,如今再讲什么道理,这位湖君是如何都听不进去的,鸡同鸭讲,所以,还不如强硬一点。
湖君仰从连连点头。
“如果我下次路过采涛郡,如果还是无什改变,先前那一剑,就该换个地方落了。”
湖君仰从久久没有起身。
“你也别想着躲哪去,或是用大申来做挡箭牌。”
李沐春起身,“我照砍无误。”
湖君又是重重以头点地。
“现在问你些其他的事情,你给我说清楚了。”
“小神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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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
今天采涛郡三县内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就连那舞龙舞狮队伍都走街串巷,好像还听闻那从不打折的南芳酒馆,今天都破天荒的所有酒水一律七折。
李沐春与林一峰坐在之前前者打过短工的酒楼里。
就做了没几天,还倒贴了许多钱,然后人跑了。
所以现在酒楼里的伙计对于那个李秋议论纷纷。有人说他是山上的神仙老爷下山游山玩水,还有人说他是那达官贵人子嗣,出门体验生活来了。总之七嘴八舌,众说纷纭。
那位绝美姑娘李双,次次都来酒楼,也派人到处找过那个李秋,可是都无果,不知不觉,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年轻人竟是让这位姑娘有些牵肠挂肚,时刻惦记着了。
今天,李双又有些喝多了,有些上脸。
雪能愁满头,酒能红双颊。
听着最近都在议论纷纷的那两种惊为天人的异象,李双轻轻地打了个酒嗝。
“李秋啊李秋,你说,是不是你干的?”
这位身着锦缎的绝美姑娘又喝下一杯,趴在桌子上。
“李秋啊李秋,你到底在哪啊。。。”
此时此刻,坐在酒楼屋顶上的林一峰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小子,什么时候的事?”
李沐春笑着摇了摇头。
“这事真不能怪我,只不过是那时候有些上头,多说了几句。”
林一峰看向青衫,自顾自的点了点头,“看来,这障眼法,我得好好教教你了。”
李沐春不置可否,随后丢出那没能派上用场的那枚八卦通牌,结果被林一峰又丢了回去。
“拿好了,以后会用的到。”
李沐春也没客气,收回金蚕中。
百诡宗朱砚,青华山陈心,以及一些来自别州的其他势力。
这些都是从湖君仰从那里得来的内幕。
如此之算计,那我李沐春就跟你们过过招。
李沐春站起身,拍了拍衣衫。
“走吧,与那郡守聊聊,然后就该走了。”
林一峰点了点头,伸了个懒腰。
蓝天镶日,白云如碧海孤帆。
纵使千里万里。
走江湖嘛。
莫愁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