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太空步与原地转圈显然比前面的曳步舞更加惊艳,所有的人齐声喝采,整个包厢象是要被掀翻,就连负责看守包厢的齐王府护卫也忍不住拉开一个门缝,从门缝中看了沈方全程的表演。而那些围在外面的鼓师、齐王府护卫、家丁,以及矾楼的宾客们,虽然没有福份目睹沈方的精彩表演,但只是那节奏明快、闻所未闻的鼓声,也让他们不虚此行。
沈方笑了笑,对李姓老者道,“李老,你来试一下?”
李姓老者和吴姓师弟赶紧齐齐摆手,“前辈的动作,我们学不来,就不班门弄斧了。”显然二人刚才已私下交流,绝了与沈方比试的想法。
柴濮见自家武林高手打了退堂鼓,也认为理所当然,如此舞步岂能轻易使的出来,他端了一杯酒走到沈方面前,先让沈方饮了美酒,然后禁不住赞叹道,“子矩大才,这舞蹈新颖独特,闻所未闻,只怕很快便会取代蹴鞠成为京城百姓最喜欢的节目。只是不知道这舞蹈是何名字,又是何人传授?”
“这舞步俗名广场舞,最适合百姓日常习练,可以强身健体,也能丰富百姓的业余生活,至于这舞步的来历,且容在下保持一份神秘。”
柴濮失望道,“那本王便无缘习练此舞了,实在可惜。”
“此舞并不难,相信李、吴二位高手已经学会,只是需要勤加训练,才可以跟上刚才那个节奏。”
柴濮用眼光看了一下李姓老者、吴姓师弟,只见二人同时点了下头,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今日不虚此行,不但欣赏了师师的歌艺,还见识了沈公子的琴艺、歌艺和舞艺。只怕用不了几日,沈公子的名号便会传入大内,得到父皇的召见。”
“承齐王殿下吉言,沈某便在府中恭候圣意了。”
酒席到这个份上,已是宾主尽欢,秦求如愿地化解了与于隆元、沈方的矛盾,同时在场众人又欣赏了绝佳的表演。便是今后无数的日子里,胜吉十九年腊月十九夜里的这场宴会也会成为大周从宫延大内到勾栏瓦舍广为传诵的佳话。可惜,腊月十九注定将成为一个不眠之夜,并在此后一段时间内成为京城内禁止谈论的话题。只因,沈方醉了。
沈方习练内功多年,自信能将酒精逼出体外,所以在适才与众人喝酒之时,便来者不拒,喝了不少,本来只需动用内力便可将酒力通过毛孔逼出体外,但刚才的曳步舞,特别是最后的旋转,他动用了大量的内力,而柴濮所敬的那杯酒,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沈方醉了。
从表面上看,沈方与刚才在酒席上无异,还是一样的谈笑风声,但是沈方此时的脑海中却翻江倒海,两世为人带来的苍凉感和豪迈感让他忽略了此时等级森严的阶级和礼法的束缚。什么皇权官府、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此时在他看来便轻如鸿毛,他想到不久之后李师师便有可能落入柴勐手里,便觉得不能忍受,如果此时将她抢走又如何呢?!
柴濮率先起身告辞,接着便是于隆元、秦求两人也与沈方拱手告别,齐王府的大队人马一走,整个包厢便空了下来,矾楼掌柜李氏、李师师、慕敬等人等着将沈方送出矾楼,此夜便可圆满结束,但沈方还是做出了让他们心惊的举动。
“慕公子不走么?!”沈方似笑非笑道。
“待慕某将沈公子送走之后,便自行离去。”慕敬酒意已去大半,只是脸颊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是绯红一片。
“慕公子还是先走吧。”沈方坚定道。
慕敬的笑容渐渐凝固,他意识到沈方意有所图,本能地挡在李师师面前。
沈方没有理他,直接大声道,“师师,你早在三岁时便与我认识,那时你经常去沈府找我,难道你一点也不记得了?!你想想,沈家小郎君!三轮车!跷跷板!”
李师师对沈方刚刚产生的一点好感荡然无存,虽然沈方提的三轮车、跷跷板似乎有那么一丝熟悉,那种熟悉感可不是在昌国曾经见过三轮车的那种熟悉。但此时容不得她细想什么,沈方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向她表白,让她极为难堪,“沈公子,你喝醉了,先请回吧。”
“我没醉,我清醒的很!我知道,你是齐王养的歌姬,只怕过不了几日,你便会送进宫去,成为妃子!但是,我不甘心啊!”沈方最后发泄地喊道。
李师师听一次听说自己的命运掌握在齐王手里,略有些惊讶地问道,“妈妈,沈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别听他胡说,沈公子说的是醉话,你是妈妈养大的,便是成为妃子,也是从矾楼嫁到宫里,和齐王府无关。”
“那便是真的了!”李师师眼含泪花道,嫁给比自己大五十岁的男人,尽管他是当今天子,这已是让她恐惧万分的事情,而与最终明白自己只是一件李氏获利的工具这个残酷事实相比,更加让她无法接受。她虽然年幼,但也知道自己迟早是要嫁人的,而矾楼就是自己的家,可是这个家却时时刻刻想把她嫁出去,想把她送给当今的皇帝!
李氏见越说越僵,便把怒火转移到沈方身上,“沈公子,你出身富贵人家,昌国沈氏富甲天下,你的才华胜过金殿壮元郎,既有钱,又有才,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手,为何偏偏要为难我们家师师?!”
“李妈妈,既然你把话说开了,我也不妨打开窗户说亮话,师师可是你早年在湖州所救?她本名叫王师师,乃是京城染匠王寅之女,小名英娘。王家自幼与沈家交好,英娘小时也时常去我沈家,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让师师继续留在矾楼,靠卖艺为生。”
李氏脑中便如电闪雷鸣,王寅她也认得,只是早些年听说回老家的路上遇了劫匪全家丢了性命,没曾想他的女儿也叫师师,而且还极可能是眼前自己这个干女儿——李师师。
李氏愣在当场,而李师师却疯狂起来,“我不是英娘!我不叫王师师!我不是英娘!”李师师一边说着话,一边后退,最后竟然瘫倒在地,蜷缩在一起,象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