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濮皱了皱眉头,哼了一声,不再理他,“子矩贤弟,昌国公乃是本王的老师,说起来我们两个也是师出同门,不如陪本王痛饮几杯。正好能一起欣赏一下师师姑娘的歌艺。”
沈方见能够看紧李师师,便应了下来,当下,便有矾楼伙计将众人引到了二楼的包厢,柴濮的护卫们只留两个补元境界的高手进入了包厢,其余人等则守在包厢的外面,而高管家带来的家丁则忙前忙后,为这些护卫端茶倒水、殷勤伺候。慕敬跟在柴濮身后,打定了主意要随时保护李师师,周侗也跟随慕敬进了包厢,与那两个补元境界的高手相互打过招呼,坐在旁边的副席。
此次齐王府宴请贵客,原本是由高管家主陪,贵客坐首位。既然柴濮亲自来捧场,首位自然由柴濮就坐,柴濮的左首边为贵客预留了一个位置,而右首第一个位置慕敬当仁不让的坐了下来,而高管家便象伺候柴濮一样为慕敬倒满香茶。沈方则被安排在慕敬的旁边,右首第二个位置,他的旁边留着一个空位,再过去一个位置坐着一个刚才随同高管家一同前来的中年男子,原先沈方以为这个中年男子乃是齐王府仆从伴当,如今看此人与柴濮熟稔的样子,显然乃是一攀援富贵的巨富。此人再过去一个位置,便是此酒席的最后一人高管家。
齐王府众人所处的包厢乃是矾楼二楼专门为齐王府预留的豪华包厢,平时宁肯闲置也不会对外人提供使用。里面所用的餐具、茶具都是齐王府提供的御赐物件,彰显着皇室的雍容华贵,沈方虽然自幼家境丰裕,但也没有接触过如此精致、繁复的器皿,他略有些好奇拿起茶杯、茶碗仔细查看这些贡窑出品的上品瓷器。
此时宫中所用瓷器多为哥窑、官窑、钧窑、汝窑及定窑所产,前四种多为青瓷,定窑多为白瓷。哥窑的青瓷其釉面开出断纹,如丝成网,美哉天成,是一种独特的缺陷美;官窑则规整对称,高雅大气,一丝不苟,温润如玉;钧窑多彩釉,最有名的乃是海棠红、玫瑰紫,灿如晚霞,变化无穷如行云流水;汝窑釉含蓄莹润、积堆如凝脂;定窑瓷,其图案工整,严谨清晰的印花让人叹为观止。
沈方手中的茶杯、茶碗乃是定窑出产的贡瓷,其胎土细腻,胎质薄而有光,釉色纯白滋润,上有泪痕。
柴濮见沈方看的仔细,便笑道,“沈公子,这贡瓷固然精美,但也比不上你们昌国沈氏出产的玻璃晶莹透彻。”
“齐王殿下说笑了,贡瓷若能流传后世上千年,则价值可以翻数百倍,可是这玻璃只需等内侍省的玻璃窑建起来,其价格便会暴跌,成为百姓日常使用之物,如何能与贡瓷相比。”
“子矩好大的魄力,所思所想乃是千年之后的事,本王却没有此待念天地之悠悠的闲情雅致,听闻前几日,昌国公与子矩前往晋王府,给了晋王不少经营远洋贸易的好处,不知何时有暇,去本王的齐王府一叙,本王对海外的物产也心驰神往久矣。”
关于沈括答应给晋王的份额,沈方自然早已知晓,这远洋贸易本就不可能由沈氏集团独享,借这个机会推晋王一把,也没有什么坏处。如今齐王也起了分一杯羹的念头,正好借这个机会把矾楼搞到手,一念至此,沈方便回道,“齐王殿下,如你所说,此等利益小事,俗了,今日我等只谈风月。待改日家父与在下登门拜访,这些都可细细商谈,只是这矾楼一事,还望齐王殿下早作准备。”
“子矩一心念着矾楼,难道是想同时经营矾楼和妙香楼?”柴濮见沈方屡次提到矾楼,也有了几分好奇。
“却只是为了师师姑娘,师师姑娘对在下多有误会,我便将矾楼买下来送于她,以示试意。”
沈方此言让正默默喝茶的慕敬呛了一口水,柴濮却没有注意到慕敬的失态,他眉头一皱为难道,“子矩,若是矾楼,其实也只是小事一桩,但那师师姑娘却是专为父皇调教,只待数年便可送入宫中。”
柴濮此言,将沈方和慕敬都吓了一跳,“齐王殿下,你莫非以虚言诓我?”沈方眼神闪动,冷冷道。
柴濮却没有在乎沈方说话的态度,他苦笑着说道,“子矩,事到如今,本王也不想瞒你,师师乃是本王在京城矾楼、百香楼、松竹店等正店调教的妙龄少女之一,原本打算等长成人之后,收入王府充为侍妾。父皇春秋鼎盛,琼楼、玉宇二宫需要充实,我大哥已将几个养成的侍女送入宫中,本王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
沈方千算万算,没算到助长柴勐奢靡之风居然间接影响到李师师。不过,如今李师师不过十一二岁,柴濮再心急,也不可能此时将李师师送入皇宫,只需将李师师强行掳走,难道柴勐会因为一个小孩子与自己相争?
一念至此,沈方便不再纠结,只留着慕敬仍然在那里走神,“齐王殿下,今日齐王府宴请何人,居然劳殿下在此等候。”
柴濮哈哈笑了起来,“要说此次宴请,也和子矩脱不了干系。”
“此为何意?”沈方不解道。
“我们所等之人乃是殿前都指挥使于隆元,于殿帅今日当值,待大内下钥之后才会赶来。之所以宴请于殿帅,乃是受秦枢密使公子秦求所请,前些日子在百香楼,因为某些误会,于殿帅对秦求有些意见,责令其子于稹与秦求断了来往。秦求与我有旧,便央我安排他与于殿帅见面,我今日有事,便让高管家专办此事,不想刚才却因子矩送钢琴之事,来到了矾楼。”
“秦求也要来吗?”沈方面色不善地问道。
柴濮微笑地看了沈方一眼,笑道,“你们沈家和秦家的恩怨,本王也略有所闻,原本只是一些小事,何至于纠缠至今?”
“齐王殿下有所不知,家父从杭州远避昌国,皆是因为秦枢密使从中作梗之过。”
柴濮心想这想烂事,我岂能不知,有心敲打一下沈方,便低声道,“子矩,你们沈家在昌国发展的远比在杭州更好,正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而且那秦林不是也死在了昌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