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国安你怎么知道了改不了?”
王盼带着哭腔说:“如果不是太在乎你,如果不是你对我越来越冷淡,我能……我能胡思乱想,隔三差五与你吵架?”
“我对你越来越冷淡,你自己不知道原因?自打孩子上幼儿园,你接送过几次?在家又做过几次饭、洗过几次衣服?”
姜国安凝向王盼,冷冷说:“从孩子进幼儿园,基本上都是我接送,而你要么借口身体不舒服,要么借口工作忙,反正有不少理由推脱;再就是家务,洗衣做饭,收拾家里也差不多全是我上手,你呢?不是坐在一旁嗑瓜子看电视,就是进卧室上床躺着。
在你心里,难道我就不知道累?这便罢了,偶尔被你看到我和女同志说话,你就当着人家女同志的面和我闹,开口就问我是不是想和你离婚另找一个。
为了孩子,我又是解释又是忍让,可我是人不是神,做不到无限度包容你的无理取闹。”
“你说过要和我一辈子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王盼本在王母身边坐着,她骤然间起身,走至姜国安面前,抓住他的手说:“我们不离婚好不好?你相信我,这次我一定改,我可以发誓的!”
熟料,姜国安将她的手掰开:“麻烦离我远点。”
王盼不可置信,她不自主后退两步:“你怎能对我这样?”
这是把她视作瘟疫还是垃圾,竟然不许她靠近,难不成这人真铁了心要和她离婚?
王盼怕了,转头望向王父王母:“爸!妈!你们帮帮我,我不要和姜国安离婚!”
她泪流满面,哭得嗓子都哑了。
“国安……”
王父羞于启齿,但王母到底心疼女儿,她唤了姜国安一声,想要姜国安原谅女儿盼盼,可话到嘴边,却迟迟又道不出。
她很清楚,不是她不知道怎么说,是她没脸开口。
可见王母和王父的想法一样,甚至连王家大哥都是羞愧不已,张不开嘴在姜国安面前帮妹妹说话。
“王盼真能改吗?妈,她是您和我爸的女儿,从小到大是个什么性子,你们比谁都了解!如果今日我继续容忍她没事找事,回头她必然更不知道收敛,把我和我妹妹的关系说得愈发不堪。
毕竟我妹妹是我们家的宝贝,是我打小就宠着、疼着的小丫头,我不可能不和我妹妹来往,不可能在我妹妹需要我的时候,因为她王盼不出现在我妹妹面前。今天,她能因为嫉妒我妹妹,出言诅咒我妹妹,诋毁我妹妹,来日只怕会变本加厉对我妹妹不利!
这其中的缘由,想必您是知道。我妹妹很优秀,远不是王盼能比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相信王盼能做到心平气和,能和我妹妹正常相处。”
被姜国安夸赞,姜黎的表情还算正常,不过,她觉得姜国安前面说的那些话有不少是气话。
如若真和王盼解除婚姻关系,未必能狠得下心。
这么想着,姜黎说:“小哥,要不你和五嫂都先冷静一段时日,不管怎么说,我小侄儿是无辜的,你们总不能因为你们之间的事,让我小侄儿失去一个完整的家庭。”
姜国安:“我现在很冷静。”
王盼哭着说:“你要和我离婚,我就死给你看!”
姜国安:“随便你。”命又不是他的!
“呜呜……我错了还不成吗?我这就向姜黎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王盼泪眼中满是恳求。
姜国安抿唇不做声。
王盼见状,将视线挪向姜黎:“对不起,我不该一直以来和你站在对立面,是我错了,不识好歹,嫉妒你方方面面比我好,嫉妒你被一家老小宠着,于是心里觉得不公平,在今个拿你和你小哥没有血缘关系说事,你能原谅我这一次吗?”
“我记得我曾和你说过,你不喜欢我、不喜欢我的家人,大可以不和我们来往,但不要阻止我小哥和孩子与我们一家走动,这话换个意思就是,你完全不用看到我和我家里人,在你的小家好好与我小哥过日子便成,也可以理解为井水不犯河水。
但你做不到我说的,非得跟在我小哥身边出现我和我家人面前,却又偏偏摆出一副我们欠你十万八万的表情,今个竟然干脆跑到我面前胡言乱语,王盼,你要知道,什么叫‘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我看在我小哥和小侄子的面上,不会就今日的事不会和你再做计较,可那一巴掌你最好牢记,否则,你是知道后果的!”
神色淡漠疏离,姜黎见王盼点头,听对方说“知道了”,她挪移目光,面向姜国安:“小哥,爹娘年岁大了,我们做儿女的要尽孝,不仅仅是让他们安享晚年,同时还要让他们少为我们操点心。”
姜国安嘴角动了动,然,半晌没道出一句话。
面对这样的姜国安,姜黎有些无奈:“五嫂和你不管怎么说,都做了十一二年夫妻,她身上是有不少缺点,然而你们能走到一起,说明你们还是有缘分的,今个咱们把事全说开了,
你就当是看在我这个妹妹的面子上,给五嫂一个改过的机会,若是日后哪天五嫂再和你无理取闹,你想结束你们之间的婚姻,我绝对不会插手。”
视线落回王盼身上,姜黎的表情变得认真:“作为夫妻,要相互理解,要信任彼此。你不该在日常生活中做甩手掌柜的,什么都让我小哥做,他和你一样,有自己的工作,甚至有时候需要在外应酬,你是妻子,需多给他一些理解,要知道心疼他。
在这我不妨告诉你,家里的事,包括孩子和我自己,我从未要求我爱人如何,因为我知道他心里有我,有我们的家,有我们的孩子,而他常年忙工作,
一方面是为国家做贡献,另一方面是为了我们的家,为了我和孩子们能过好日子。基于此,我对他不能时常回家陪我陪孩子,没有一丝半点怨言,有的只是心疼。回去后,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吧!”
王父王母和王家大哥起身,他们个个满面愧疚,向姜黎说了句“对不起”。
毫无疑问,这“对不起”是因王盼说的。
姜黎摇摇头,表示事情已经翻篇,她不会放在心上。
这时,江博雅神色沉冷,他冷眼看向王盼:“你叫王盼,对吧?”
见王盼抬眼朝他看过来,姜国安嗓音冷冽低沉:“我女儿作为国安的妹妹,她可以看在国安和她侄儿,以及姜家人的面子上原谅你一而再我冒犯,但你给我听好了,
我是她爸爸,是黎黎的生父,与你夫家可没有什么关系,如果再被我知道你仗着是我家黎黎五嫂这个身份欺负她,诅咒我女儿,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眼神如鹰隼,凌厉又森冷,江博雅加重语气:“你该知道,以我的身家背景,要针对你和你们王家是轻而易举的事,如果你心存侥幸,就寄希望你,乃至你们王家,没做过任何不正当的事。”
说到这,江博雅扫了眼王父王母和王家大哥,他对王父王母说:“管好你们的女儿,像她这样的,能嫁给我家黎黎的小哥,对半是当初那小子看走了眼。”
微顿片刻,他续说:“农家出身怎么了?像我家黎黎她爹娘,以他们农民身份,培养出黎黎和她小哥这样的国家栋梁,就足以说明他们胜过不少身为城里人的父母。
再者,我家黎黎她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哪一个现在没有一番事业,家中晚辈,但凡参加过高考的,哪个不是大学生?
倨傲?你们的女儿哪来的底气在老姜家人面前倨傲,哪来的底气要国安那小子把她当祖宗供着?”
江博雅像是没看到王父王母和王家大哥面露羞愧,随意地摆摆手:“你们可以走了!”
王父王母只觉把脸丢尽了,两人忍着难堪,王父开口:“您说得对,一切都是我家盼盼的错,也是我们两口子没教育好女儿,今个的事实在对不住您家孩子,回家后,我们肯定好好教育女儿!”
随着音落,王父和王家大哥出了病房,王母则拽着王盼紧跟两人身后。
姜国安在原地没动。
“爸爸,您的话说得有些重了。”
姜黎面带笑容,语气却充满无奈:“他们到底是我小哥的岳父岳母,日后你让我小哥如何面对那两位?”
“该怎么面对就怎么面对,难道给他们脸不成?”
江博雅不以为然,他问姜国安:“你小子可怪我多管闲事?”
姜国安不假思索摇头:“江叔那番话既是在帮黎宝讨公道,也是在帮我和我家里人撑场子,我心里有的只是感激。”
“感激就不必了。”
江博雅随意地摆摆手,说:“打今儿起,你得拿出点脾气,不管是在你媳妇面前,还是在你岳家,没必要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太低。
这有些人啊,他不值得你掏心掏肺对待,你要是把自己的位置放得过低,他们会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在你面前不免觉得有优越感,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觉得你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嗤笑了声,江博雅再度启口:“惯的他们!”
姜国安闻言,禁不住怔住。
江博雅挑眉:“怎么,你不认同?”
姜国安忙不迭摇头:“没有没有。”
江博雅:“你把姿态放得低,是你谦逊有礼,但对于自视甚高的人来说,他们只会打心里认为你低他们一头,而这就是惯的。”
“小哥,我爸爸说得在理儿。”
姜黎笑着插了句。
“嗯。”
姜国安点头,继而说:“黎宝,今个的事……王盼有错,但小哥同样对不起你,你放心,小哥保证不会有下次。”
“说什么呢?”
姜黎佯装不高兴:“你哪里对不起我了?是我那位五嫂想七想八,没事找事,跑到我面前讨打,和你可没有一毛钱关系。
再者,我没吃一点亏,你是知道的。”
姜国安:“被诋毁,这叫没吃亏?”
“她脑子有病,我何须多做计较?况且,我心里有气当时就消了。”
姜黎淡淡说着,就听姜国安问:“你行动不便,她难不成主动走过来让你打?”
闻言,姜黎说:“我叫她走近点,阿香有帮我。不过,小哥你心里不会怨我吧?”
姜国安:“我有什么理由怨你?就像你说的,她是跑到你面前讨打,真要怨,也是王盼自个怨她嘴贱!”
“是个明事理的小子,可这就你江叔我有点想不通了,既然你人不傻,怎就找了那么个媳妇儿?”
倨傲,不敬长辈,不照顾孩子,不心疼丈夫,四六不分,说实话,他是一点都瞧不上。
若果眼前这小子是他儿子,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娶那么个儿媳进门的!
“我……我有问过黎宝的意见。”
姜国安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他看眼姜黎,不料,姜黎当即说:“小哥,我不背锅。”
“怎么回事?”
江博雅一脸感兴趣问。
姜黎:“小哥在决定和我那位好五嫂处对象前有问过我的意见,我只是客观说了下我的看法,并未帮我小哥做什么决定,是我小哥自个做主,与我那位好五嫂确立了恋爱关系。”
接触到江博雅的目光,姜国安苦笑:“我有收到她不少信,感觉她是个有毅力,挺单纯开朗的女孩子,于是就……”
江博雅接话:“结果你没想到你媳妇婚前婚后两个样儿,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从而把日子过的满地鸡毛。”
“江叔,是我眼拙,日子过成今天这样,也是我活该。”
姜国安的情绪一瞬间很是低落。
江博雅轻拍拍他的肩膀:“有今天这一茬,你如果还想给你媳妇一次机会,那你大可放心,她只要想和你继续过日子,她父母不想失去你这个好女婿,你媳妇肯定不会再在你面前像以前那样。
她会伏低做小,会看你的脸色行事,她娘家人也会捧着你,而你只需端住,必要的时候意思下,没他们可说叨的。
不过,要想日子长久过下去,你在家不能直接做大爷,油瓶子倒了都都不知道扶一下,这样的话,很有可能物极必反,轮到你媳妇向你提出离婚。”
“我不会。”
姜国安摇头,而后说:“要不是顾及孩子的感受,这次提出离婚我是绝对不会松口的。”
“小哥,我小侄子最近在哪?”
姜黎忽然问。
“在他舅家。”
姜国安回应。
“我五嫂接下来一段日子估计会住在她娘家,你要不要去我那边住,免得你下班还得自己做饭。”
姜黎给出建议。
“不用。日常下班回家差不多都是我做饭,这难不倒我。”
姜国安婉拒。
“那好吧。”
姜黎没有强求,她叮嘱:“要注意休息,枕边人不心疼你,你得心疼自个。”
“小哥知道。”
姜国安点头。
十多分钟后,他别过姜黎和江博雅,开车离开了医院。
车子是单位给姜国安配的。
“你小哥那媳妇真不怎么样,要是按我的意思,我更希望你小哥今个直接去办离婚,省得继续和那么个媳妇过日子。”
病房里只剩下姜黎和江博雅、阿香三人,听到江博雅这番言语,姜黎说:“离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即便我支持我小哥离婚,但我小哥自个不可能不顾及我爹娘和孩子的感受。”
“你是不是小看你爹娘的承受力了?”
江博雅说:“在我和你爹娘的接触中,我觉得他们的眼界开阔着呢,不过是儿子离婚,这于他们来说,或许并不是什么大事。”
姜黎:“我小哥倘若打定主意要离婚,我爹娘是不会说什么,但他们心里肯定装事,操心我小哥和小侄子以后的日子该咋过。”
在姜黎心里,老爹老娘无疑是开明的,可开明不代表他们心大到随便儿女怎么过日子。
尤其是由着儿女把家给过散了。
……
王家。
从医院到家一路上,王父王母一句话都没说。
王家大哥同样。
他们谁都没看王盼。
直至进了家门,王父坐到客厅沙发上,问王盼:“你是什么感受?看到我和你妈因为你被人只差指着鼻子骂,你就说说你是什么感受?”
嗓音逐渐提高,王父的脸色黑如锅底:“你小姑子没你大,但人家说出的话哪句不在理?听着你小姑子维护她家里人,道出你的种种不是,我感觉就像是在打我的老脸!
倨傲,不敬公婆?不敬兄嫂,眼睛长在头顶,瞧不起你婆家是农村走出来的,你到底倨傲个什么劲?”
“是我一个人这样吗?”
王盼委屈:“你和我妈不也在家常说姜国安他们一家是泥腿子,每次姜国安到咱家,他帮着干这干那,怎么没见你和我妈制止过?他一人在厨房忙活,给咱一家子做饭吃,就连我嫂子她们都不知道搭把手,你们不就是看低他,让他伺候咱一家子?”
“是国安不让我帮忙。”
王母不等王父开口,她冷声说:“他那是想孝顺我这个岳母,而我有叫你去给国安搭把手,你坐着动都不动,怎能把错归结到我和你爸身上?”
王大哥:“你也别赖你嫂子不帮忙,这妹夫在厨房,做嫂子的一起,你觉得合适?”
“照你们这么说,全是我的错了?”
王盼不服:“我结婚这么多年,你们背着姜国安可没少在我面前提他们一家是农村人。”
“我们是提了,可我们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你听不出来?”
王母恼怒:“我们说你公公婆婆虽是农民,却养出国安和你小姑子那么优秀的儿女,说国安虽是农村走出来的,却长得一表人才……”
“我不要听你说这些!”
王盼打断王母,她红着眼眶说:“左一句农村人,右一句农村人,你们要是真看重姜国安,看着姜家这门亲家,会张口闭口提到他们的出身?说白了,你们还是瞧不起农村人,瞧不起姜家,而我是受了你们影响才那样的……
其实回过头想想,咱家其实才是那种没见识的井底之蛙。人姜家哪点别咱家差?姜国安他大哥两口子火锅店至今开了多少分店,你们知道吗?
姜国安他二哥两口子,一个如今是师级干部,一个是单位部门主任,这你们知道吗?姜国安他三哥两口子做服装生意,门店开了一个又一个!姜国安他四哥开运输公司,现如今已拥有十多辆货卡,向全国各地跑运输!
就是我姜国安自个,是单位在着重培养的干部,眼下都已是中层领导,我几个哥哥谁能比得了?更不要说我儿子她小姑……”
王父一巴掌拍在茶几上:“你既然知道你婆家人厉害,做什么还要和国安吵吵闹闹,做什么今个抽风,到国安她妹妹面前去找事?”
“你以为我想吗?是你和我妈把我生了那么个脾气,我一听到姜国安和我离婚,心里就憋着火,就有了今天这事!”
后悔吗?王盼这会儿自然是后悔的,且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后悔不该去医院找姜黎,最后悔不该拿姜黎和姜国安没有血缘关系说事。
无需多想,她都知道,姜国安即便能和她继续过日子,却自今日起,对她心存芥蒂。
以前她是没少和姜国安闹过,,但从未像今个这样,扯上姜黎的名声。
而姜国安很护短,又岂会轻易原谅轻易她?
“是我们让你不跟着国安去医院探望你小姑子?是我们要你在国安面前说你小姑子命可真大?”
王母气急败坏:“你自个嫉妒你小姑子,对你小姑子有意见,找借口推脱,让国安一人前往医院,让国安在他兄弟侄儿们面前没脸,引来他向你提出离婚,这怨得了谁?”
“好了!吵什么吵?”
王父呵斥王母,继而对王盼说:“现在你也别在这把错推到我和你妈,以及你兄嫂他们身上,要想和国安把日子过下去,一会就带着孩子回去,尽好你最为妻子和母亲的责任,不然,我们也帮不了你,就等着国安将你扫地出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