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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浙西兵马便会渡过钱塘江入援浙东,解会稽之围。”
当顾柯一脸严肃地说出这个重大消息时,宁海镇军将卒并未表现出畏战怯战的情绪,反倒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出身为华亭县一介不良人的都头杨存珪学着从书里看来的说法,磕磕巴巴地努力讲了一串文绉绉的话来向顾柯表忠心:
“团练使多...多虑了,宁海镇上下五百虎....虎贲日思夜想为朝廷尽忠,平贼....那个....对!戡乱!戡乱!”
杨存珪笨拙的表态惹得宁海镇众将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也纷纷学着杨存珪的样子争相请战。
队正安延昭当即就拍着胸脯说道:
“团练使莫要小看我等,倘若惜命畏死,某便不会入营吃这口兵粮!”
他雄壮的身材在宁海镇里堪称数一数二,站起身来宛如一座铁塔般坚不可摧。
以往总给人以阴沉印象的都头徐重进,此时也难得得露出了几分激动的情绪:
“团练使于我有大恩,纵使兵凶战危,我亦无所畏!徐重进愿作全军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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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辎车围成的临时野外营地内,宁海镇将卒斗志高昂的声音此起彼伏。
见宁海镇士卒军心可用,顾柯好歹是放下了一些忧虑。
他费了这么多功夫,亲自带队长途拉练两天后才公布这个消息,就是担心未经战阵的新军会士气不足,如今看来似乎不成问题。
有自信是好事,但顾柯还得提醒一下他们别太轻敌:
“诸君有此士气,自是不会畏惧贼寇,但茅山贼军着实不是易与之辈,已然接连挫败越州官军两次,让越州镇军精锐折损过半。
为首的‘小明王’庞文绣乃是徐州大逆庞勋的义弟,麾下更是有来自徐泗的数百庞勋余党,兵甲坚利,凶悍异常,断不可小觑之。”
说到此处,顾柯总算露出了几分骄傲的神情。
他站起身,看向围绕着自己坐了好几圈的宁海镇军将卒们,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豪情。
顾柯知道,宁海镇军就是自己过去半年苦心经营下结出的众多果实中最有力的一颗,有了他们,自己的一切抱负和理想才有实现的基础。
不然自己所创造的一切,也只不过是镜花水月,早晚会为他人作了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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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州镇军在咸通初年还得了国朝名将,左金吾卫大将军王式王小年的整顿,其兵卒勇锐,堪称东南诸军之魁首。
可如今不过十来年的功夫,竟转而沦为吴承勋等蝇营狗苟之辈操弄在手,以此牟利的工具。
行军之时肆意骚扰掳掠百姓,令出多门,互相掣肘,更是全无王公昔日除暴安良,令行禁止的风采。
如此骄兵弱旅,安有不败之理?”
顾柯先是不屑地点评了一番越州镇军两度惨败于庞文绣之手的原因,然后话锋一转,转而说起了宁海镇军相较于越州镇军的优势:
“反观我宁海镇军,号令严明,操演得力,营中将卒绝无一人为冒籍、空额,其胜一也。
又习练国朝名将太保公之兵法,得孙吴、白起之精,见韬钎之骨髓,其胜二也。
更得润州曹公鼎力支持,兵甲犀利,上下同欲,绝无后顾之忧,其胜三也!”
“有此三胜,何愁不可一战荡平庞贼余党?!擒杀庞贼之功,合该由我宁海镇军与徐浦团结营包揽才是!”
顾柯最后用斩钉截铁的语气给宁海镇军下达了这次战役的最终目标——擒杀茅山山越匪首,庞勋余党,“小明王”庞文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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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顾柯对自己所属的这支部队给出了如此高的评价和期待,宁海镇军的将卒也难掩脸上的喜色——他们最想得到的便是自家主官顾柯的认可,也更愿意听命于他。
是顾柯让他们重拾了做人的尊严和勇气,而非什么面都没见过几次的曹司空或是别的什么朝廷大官。
在以往他们忍饥挨饿时,这些大官可从没有对他们有过半点怜悯之心,哪怕下个月就要饿死,也得交过今年的两税和各项杂税再说。
如今靠着宁海镇和徐浦团结营这些顾柯建立的团体组织,这些没有容身之所的流民才能蜕变成为一个个坚强的士卒,在异乡有了立身之本。
某种程度上,世上最好的战前动员便是每天都让士卒吃饱,让他们不必为家人的生计忧愁。
充足的后勤保障与严格的日常训练,要胜过雄辩家对荣誉和财富的万千许诺。
顾柯还并未额外向宁海镇军许诺什么赏格,仅仅是列举出他们本身具有的优势,就已经让士卒充满了必胜的决心。
对宁海镇的将卒而言,他们过去每一天军营生活流下的汗水本身,就已经具有足够的说服力,无需顾柯再学当世大多数将帅那般,临战给出额外的赏格,凭借“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来完成军事动员。
当然,顾柯肯定也不会真的就让宁海镇军的将卒冒着生命危险参战却得不到额外的奖赏,紧接着要讨论的的便是未来出兵浙东作战时,宁海镇士卒斩获该如何记功的问题。
到这时候,率先发言的便换成了以宁海镇都虞侯之职主持军法司的杨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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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宁海镇从徐浦团结营中继承下来的营规和三司职能划分,负责确定战事期间士卒赏罚细则的部门便是军法司。
“斩获首级,生擒敌军,皆记营内团体三等军功一次,由该伙十将到军法司处验功无误后即可按功领赏。
为军殿后,记营内团体二等军功一次,验功流程同上。
斩将夺旗,记营内团体一等军功一次,验功流程同上。
每十人队额外配辅兵两人,负责拣选本队战果。
营中正兵严禁在战事未完前离阵夺取首级功,违者以乱军罪论处,打三十军棍后,剥夺军籍罚为苦役!
若杀良冒功,同以乱军之罪论处!
若有对军法司所定有疑问,诸位可当场提出!”
(伙即十人队,十人为一伙,管理伙的下级军官名为十将,也叫火长)
顾柯的义弟,宁海镇军中人人皆知的“黑脸猢狲”都虞侯杨箕沉稳地宣布了即将到来的战事中,宁海镇军士卒要按什么标准来记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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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当世大多数军镇喜欢鼓励匹夫之勇,蓄养大批突将作为军中精锐的做法,宁海镇和徐浦团结营自成立以来,便极力压制军中对匹夫之勇的推崇。
这种强调组织度和团体力量的做法和大多数军镇几乎是背道而驰,哪怕天子亲军神策军也没有这般看重军队的组织性。
当然,这并不是说顾柯的练兵之法真的有多么高明,乃至于到了超越时代的地步。
而是因为这个时代大部分军队所赖以生存的经济基础和藩镇的权力结构,不允许他们选择这样自上而下,高度统一的作战体系。
各镇的牙兵牙将们在实际掌控了军镇之后,同样也阻碍了军镇成为一个坚强团结的组织。
牙兵牙将们分割了军镇的权力,势均力敌,形成了部分去中心化的组织结构,自然也削弱了军队的组织性和战斗力——因为没有人能自上而下号令整个军镇令行禁止。
要在不动摇牙兵突将们对军镇的控制基础之上,尽可能保证军队的战斗力,唯一的办法自然便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靠临时加码的大量物质激励来鼓舞动员士兵作战。
非不愿也,实不能尔。
而顾柯能做到充分保持宁海镇军组织力和纪律性的原因也很简单——他是另起炉灶,招募了一批全新的士卒,按完全不同的办法训练,同时一直保障了他们的生活待遇。
节度使和募兵制出现本身,便是我唐朝廷在长期财政危机之下,为了保证军事力量的强大,而不得不选择的一种权宜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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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度使和募兵制改革使得唐朝的军事力量在整体上规模扩大的同时,也让唐军丧失了往日坚强的组织性和纪律性,听命于朝廷的军事力量逐渐被分割为各不统属的小股力量。
而当节度使也无法保障自己麾下名义上是私兵的牙军牙将的待遇时,在藩镇内部也会发生类似的变化,牙兵牙将们成为了藩镇内部的“小节度使”,进一步削弱了唐军的组织能力。
这一局面发展到如今,唐军已经普遍只能依赖少数的精锐“突将”这类靠重赏驱使的匹夫来维持战斗力,其余士卒不是空额冒籍,便是毫无战斗力的老弱。
朝廷再也不敢奢望能出现一支指挥自上而下,纪律严明,组织严密的常备野战军团。
说到底,养兵练兵用兵,纵使再有千般道理,最后还是得落到一个“钱”字上面。
顾柯仅仅培养这么一批宁海镇军正卒和徐浦团结营的辅兵,前前后后就花了近十万贯,甚至不惜挪用了浙西各州借贷给华亭榷场的大量食本钱。
想要维持军队的组织度而不是只依赖少数精锐突将作战,需要的成本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古人喜欢称呼强军为“貔貅之众”,依作者观之,或许也有暗指强军和貔貅一般“只进不出”,乃是个不折不扣的吞金兽的意思。)
宁海镇军早已习惯了集体生活,杨箕宣布的临时奖惩细则实际上也是脱胎于营规,对他们而言并不算是破天荒,更像是进一步巩固他们以集体为重心的传统。
故而也没有人对都虞侯杨箕宣布的军法司奖惩细则提出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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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甚至能在其他镇军中引起火并的危险话题,对于宁海镇而言则毫无敏感性,更不会有什么争议。
顾柯欣慰地向自家义弟兼救命恩人杨箕点了点头,自他把杨箕赶鸭子上架送到徐浦团结营里担任军法司虞侯后,这个年纪尚小的恶少年便强迫自己迅速成熟起来。
短短的几个月过去,尽管杨箕的实际年龄尚且才十八出头,但凭借着赏罚公正,以身作则,在军中的威信早已稳如泰山,乃是从营主到士卒都发自内心认可的都虞侯。
“没准那张黑脸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不少。”
顾柯想到这里,差点忍不住笑场了。
他连忙低下头不让人看见自己的表情,好让杨箕能不受干扰地讲完军法司对未来浙东战事期间宁海镇军内部的纪律要求。
身为团练使,他要做的只是提纲挈领,可不是事无巨细一一过问。
顾柯特意在宁海镇军和徐浦团结营里设置了三司,便是为了替代,辅助自己,让自己能更简单地控制军队。
(三司即军法司,作训司,测绘司,分别执掌营中军法赏罚,新卒操练考核,收集分析情报制订作战计划的职责)
只要是三司职权范围内的事务,顾柯都不会过多干预,尽量让三司军吏自行解决,从而让三司军吏在军队内部形成对都头,兵马使等军事主官的制衡,防止宁海镇军又走上当代其他唐军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