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时分,顾氏松江别业门前。
顾柯刚一走进院门,正准备脱下大氅递给急忙跑来的明春时,只听里屋传来薛虞芮微恼的声音:
“顾郎今日在太湖上可是游尽兴了?”仟千仦哾
她故意把“尽兴”二字咬得很重。
婢女明春听到女主人这一声似嗔似怨的叫喊,不由得“扑哧”笑出了声——她知道薛二娘子在“赶走”顾柯之后不到一个时辰就开始患得患失,坐立难安。
可薛二娘子又拉不下脸去让人叫顾柯回来陪自己,只能缩在家里生闷气,方才听到顾柯敲门时还下意识地抢先起身想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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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走到门前望见天色昏暗,才猛然发觉顾柯当真一整天都没回来看自己,自顾自跑到外面逍遥自在去了。
于是薛二娘子那股别扭的小性子又上来了,只撺掇着侍女明春前去开门,自己死活不愿赶着去见顾柯,免得让他愈发得意忘形。
故而明春在开门接待顾柯时很是挤眉弄眼了一会儿,暗示顾柯待会儿要好好哄哄薛二娘子才是。
随即她又吐了吐舌头,很恭顺地伸出手,示意顾柯只管将外衣交给她,先去安抚怀孕的女主人薛二娘子就好。
顾柯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已经完全看懂了明春的“表情语言”,但实则在心里暗自吐槽:
“得找个机会把明春嫁出去,怎么越来越喜欢耍这些没用的小心思了。”
明春可不知道自家东主已经在思考该何时给她找个夫君了——明春在薛虞芮嫁进门时,已经被顾柯放归了良籍。
如今她只是雇来帮佣的女仆。
告别明春后顾柯一进里屋,只觉得眼前仿佛被明亮的烛火陡然照亮,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柔软的坐榻和一面格外宽大,摆满了各种文牍和笔墨的长案桌。
只见内里只穿着件娇艳如血的石榴红宝相花纹样诃子裙,外罩明黄色披帛露出一双浑圆玉臂,单螺髻上斜插两金一玉三支步摇,盛装打扮宛如神妃仙子般的薛虞芮,靠着一团斑丝隐囊斜倚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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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觉顾柯进了门,她当即就放下了手里还在写写画画的炭笔,用那双狭长的狐媚眸子横了顾柯一眼,似乎是想找他算账。
但随即她又佯装出蛮不在乎的样子,抬眼瞥了一眼顾柯后就垂下眼帘故作恭顺,实则阴阳怪气地说道:
“郎君当真是宽宏大量,容得下妾身恃宠而骄的性子,今日合该由妾出门十里相迎,望夫归来才是。
都怪妾腹中这孩儿恁的多事,搅得妾心神不宁,连腿脚,都不灵便了。”
顾柯听到自家娘子这般说法,暗笑一声,心知她是埋怨自己说走就走,好好的清明节也不带她出去散散心。
“果然口是心非,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古人诚不欺我。”
顾柯默默吐槽了一句自家娘子,当然他知道这话可不能当面说。
于是他便顺着自家娘子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
“娘子教训得是,为夫错把娘子好意当作是逐客令,只想去太湖上寻肖老为娘子打两尾湖刀补补身子,还被人赶下船来只得借湖上游客的小舫落脚,都怪为夫驽钝!”
薛虞芮听到顾柯的“自嘲”,粉脸微红,知道自己先前使的性子有些不讲道理,但又不想直接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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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便“哼”了一声,鼓起腮帮,瞪大了眼睛盯住顾柯,赌气似地不肯服输。
但薛虞芮的这种“示威”就好像是狸花猫在猛虎面前张牙舞爪一般,并不让人感到害怕或恼怒,只会显得煞是可爱。
顾柯原本心里对自家娘子耍性子的行为有些芥蒂,但看到见她这副认真“生气”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葳蕤真是有童心的,为夫叹为观止!”
他这一笑,让薛虞芮用力维持的“凶相”也顿时破功。
泄气的薛二娘子本来还想再抵抗一会儿,却被蛮不讲理的矫健雄狐一下捏住了圆润的脚踝,那鹅蛋脸“刷”地一下便红透了,低下眉眼不敢再看自家郎君。
顾柯嘿然而笑,曲起食指和中指,用指节强迫薛虞芮抬起光洁而优雅的下颌,饶有兴致地审视着撅起小嘴一脸不服气的薛葳蕤小娘子。
“搞得郎君好像是什么强抢民女的豪绅恶少一样。”
薛虞芮心里没来由的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有了这种想法之后,薛虞芮再看向顾柯的眼神就变了许多,从“宁死不屈”化作了“欲拒还迎”,直勾勾地跟顾柯对视起来,眼波流转,媚眼如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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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柯原本还没什么别的心思,这下倒是被自家娘子勾起了兴致,两人间的气氛随着对视的持续变得愈发暧昧焦灼起来。
“既然葳蕤腿脚不便,那为夫便辛苦一点,助葳蕤娘子回房歇息。”
顾柯道貌岸然地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随即他便一手穿过薛虞芮的腿弯,托住撑起她大腿后侧的柔软丰腴,一手揽住她只用披帛罩住,半裸露的肩头,用有力的臂膀将薛虞芮轻轻抱起。
一边往卧房走,顾柯还一边把脑袋凑到她精致的鱼型锁骨旁边,喷吐着灼人的鼻息,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今日该轮到为夫来伺候娘子了。”
薛虞芮这时已经羞得抬不起头,声音细若蚊蝇,支支吾吾地说道:
“葳蕤还未洗漱......”
“那便由为夫来替娘子洗漱。”
顾柯不由分说地抱着自家娘子扭头便转进了浴室中,显然是不打算让她有半点机会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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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在偏厢内打着瞌睡的明春又听到了她无比熟悉的“猫叫声”。
被惊醒的明春有些无奈地往主屋的方向瞥了一眼,隐约间能看到烛火照亮的窗棂上映出两个紧密纠缠的身影。
“我为什么没有早点睡着啊,烦死了!”
又羞又恼的明春含恨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她抱在怀里的米黄色隐囊上,哀叹一声。
她知道自己恐怕明天起来又会生出黑眼圈了。
......
“炼师炼师,你怎么就这么从了那登徒子啊!万一他始乱终弃怎么办,万一他要书蝶给他作通房丫鬟可怎么办......”
华亭县城中的另一处顾氏别业小院里,鱼幼微捧着一碗用温水化开的桂花稠酒,轻吹了一口气后便悠闲自在地饮了起来。
而一旁的小婢女书蝶则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喋喋不休地说着乱七八糟的胡话。
鱼幼微懒得搭理自己这胡思乱想的婢女,小口自斟自饮了好一会儿后,才如长鲸汲水般将碗中残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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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她取下了套发髻上的莲花冠,抽出步摇,让梳成道髻的青丝尽情披散下来。
此刻微醺的鱼炼师面色酡红,一副不胜酒力,陶醉其中的模样,而眼神却愈发明亮,当真如同谪仙临世,美不胜收。
她从怀中取出一张因沾水而略微皱起的小巧书笺,正是她在正月十五夜里从润州官河上的纸船中发现的那张写有无名诗的书笺。
鱼幼微轻启檀口,闭目念诵起了这首七言绝句:
“花落深宫莺亦悲,上阳宫女断肠时。
君恩不闭东流水,叶上题诗寄与谁?”
随即便睁开眼,笑着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借花献佛?我看分明是红叶传情才是!当真与他那曾祖顾逋翁一般,是个目礼法于无物的风流种子呢。
不过想要招惹贫道,可没他想的那么容易。
书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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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炼师,你总算想通啦?”
书蝶兴奋地应了一声,她还以为炼师已经看清了那登徒子“始乱终弃的本质”,已经痛下决心挥剑斩情丝了。
“去帮我把洗澡水烧好!”
“啊?!”
“还不快去!”
“哦.....”
大失所望的书蝶满脸不情愿地去烧水了,只留下鱼幼微一人在庭院中。
她见书蝶进到里屋之后,便一脸兴奋地跳上了庭院中悬挂着的秋千荡了起来——作为长安有名的蹴鞠高手和秋千大师,这么久不能发挥特长可把她给憋坏了。
“哼,看在秋千的份上,暂且饶过你一次。”
鱼幼微一边尽情荡着秋千,一边悄悄在心里给某人记了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