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越州会稽县城外,曹娥江边上停满了正准备逆流而上前往上虞方向的沙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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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王龟委托逃亡到会稽县城内暂避的天衣寺僧众,在水陆道场刚刚举办了一场无遮法会,为出征剡县的吴承勋所部人马祈福。
好巧不巧,天衣寺僧众念诵的,也是《心经》。
在码头上,还有些不放心的王龟拉着一身戎装,身着绢甲的吴承勋,反复叮嘱他不要像曹从训一样中了埋伏,要多放哨探,扎营稳固云云。
惹得吴承勋都有些无语了,心想:
“我打仗还需你这老朽来教?换你胞兄王式来还差不多。”
但今日这场面吴承勋也不好发作,只能勉强绷住一张恭顺的脸,耐住性子听已然年近六旬的王龟给自己讲他所理解的“用兵之道”。
过足了纸上谈兵的瘾后,王龟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吴承勋等一众牙将登船前往上虞。
在一众牙将登船过后,紧随其后的便是负责押运粮草,征调民夫,协调地方的押粮判官,与宦官监军派出的代表,观军容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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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军的观军容使中官王宗岳原本兼任了平水铜监的监使。
如今的平水铜监落到了茅山乱贼庞文绣的手里,他没了差事,就被越州监军使王时雍派去给吴承勋当监军。
身为观军容使,他的职责除了监督领军的牙将吴承勋确保他不会借机作乱外,还要有在紧急时刻接管这支大军指挥权的责任。
但老实说王宗岳能得到这个差事,跟他的军事才能是否出众,可没有什么关系。
身为平水铜监的监使,多年来他借着欺上瞒下积攒下的家底,可一点都不比一州刺史这样的三品高官要差。
这次出任观军容使,当然也是王宗岳深思熟虑过后,觉得此次剿贼风险不大还颇有油水,贿赂了浙东外派宦官的首领监军使王时雍后才换来的。
“咱家为了这观军容使的职位,可是花了快四千贯,到时候若这吴承勋不晓事是个没眼力劲的,哼,那就免不得要上书朝廷叫他好看!”
王宗岳瞥了一眼正一本正经地跟部将讨论此次进军方略的吴承勋,在心里暗暗说道。
而出任押粮判官的,则是王龟自同州带来的亲吏薛崇明,说起来他还算是薛虞芮的叔父,跟薛虞芮的父亲薛崇古算是同宗的堂兄弟。
不过他早早便追随王龟出仕地方,没有趟同昌公主太医案这浑水,自然也没有被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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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更是功成名就,只待王龟回朝升转为相,他便可随之鸡犬升天,青云直上了。
至于薛崇古这个自家因进谏被贬的堂兄如今的近况怎样了,他也并不是很清楚,甚至都不知道薛崇古早已病故,而薛家也只剩下薛虞芮这一个孤女了。qqxδnew
他此刻最担心的,还是王龟如此放纵吴承勋会不会激起更大的民变,到时候他这个押粮判官可也逃不掉干系。
薛崇明望着在会稽县境内拐了个近乎直角的大弯的曹娥江,心里想的却是不久后将要爆发的平乱战事和他的职责:
“唉,这押粮当真是个苦差事,希望这场民乱最终能被平定下去,不然迁延日久,只恐会再生变故啊!
不知崇古大兄在饶州过得如何了,也不知何日圣人天子才愿放刘相回朝,罢了,先做好此事再论其他!”
而本次剿贼的主角吴承勋,此时则是志得意满,胜券在握,已然在心里合计该对抢来的财物如何分赃,才能让随军的各方满意:
“观军容使的那份肯定少不了,这帮子阉贼就知道暗地里使坏,轻易得罪不得。
麾下这些牙兵突将的赏钱也少不了,不然到时候我自己的脑袋怕是也保不住。
那押粮判官还是王龟老儿的亲信,更少不了......啧,这领兵出征,怎么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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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再次确认过后,庞文绣简单计算了一下王龟手中还剩多少兵马:
“四十艘船......除去民夫辎重,也就是起码两千五百兵马,据白澄所言,除去望海镇遏使麾下八百兵马,越州镇军总共也就五千余人......”
王晟兴奋地补充说:
“山阴县,余姚县,诸暨县,萧山县,上虞县和会稽县还能留下的兵马总共也只剩三千人。
而光诸暨县王龟就留了五百兵马,上虞和萧山起码也要各有三百人,此时会稽山阴两县的镇军兵马,不会超过两千!”
但庞文绣立即就给王晟泼了盆冷水:
“还不能着急!越州罗城城高池深,如今吴承勋领军在外还未遭大败,哪怕王龟手里只有一千兵马,我们也攻不下人心未乱的会稽城。”
王晟还没说什么,在一旁听了半天的白澄不乐意了,闻言有些不服气地说:
“小明王,你总是给大伙泼冷水,那到底何时才能打下越州?怕这怕那,最后还不是要用刀说话,莫非王龟还能把越州白送给我们不成?
你莫不是被官兵吓破了胆,想着撇开大伙受诏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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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文绣一听这话也不生气,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只见原先对他言听计从的众多部下如今也都有些跃跃欲试,纷纷给白澄帮腔,要求庞文绣立即出兵。
显然王晟说出这话也不是他个人的意见,而是义军内部对他的蛰伏策略早有不满。
自从在若耶溪一战击败曹从训,全歼了官军一部后,他们早就不愿再继续龟缩在茅山里等待时机了。
到山下富庶的山阴,会稽两县抢劫财货子女才是他们现在最想要的,庞文绣强压了他们快四个月,如今他们再也不愿等下去,今日一定要庞文绣给个交代!
不过庞文绣也不急,他低声喝问道:
“是谁在私下传某要受诏安的?”
这下义军诸将就纷纷顾左右而言他,不愿承认有这回事。
只有白澄再次跳出来,指着庞文绣喊道:
“某先前就瞧见吴承勋的从子进了小明王的私宅!大伙若是不信,可随某一同往小明王私宅去!”
王晟和庞文绣的亲信部下闻言立即就火了,怒声喝骂白澄忘恩负义,凭空污蔑小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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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众山越头领则大多更偏向于白澄——他们也想下山抢一把。
新入伙的盐枭,山贼,流民则目光闪烁,没有参与这场义军内部的路线争端,打算坐观双方的成败再作选择。
一时间天衣寺大殿内是剑拔弩张,庞文绣麾下的庞勋余党如今反而成了相对弱势的一方。
但庞文绣并非好惹的主,他眼神微眯,盯住趾高气昂的白澄,冷声问道:
“诸位可知,是谁设计了若耶溪一战击破曹从训的全盘谋划?是谁拿了曹从训的首级祭旗?
白都将说某要抛下大伙诏安,也不看看朝廷会不会诏安我这等积年巨寇?”
白澄这次也是豁出去了,咬定庞文绣瞒着大伙跟王龟谈好条件,要出卖义军独自受诏安不放:
“你若当真是清白的,那便领着大伙去你私宅里搜查!”
白澄说完后便同样盯住了庞文绣的眼睛,他知道这是自己争夺义军领导权的绝佳机会,很可能也是唯一的机会。
如今正是庞文绣与大多数义军想要的路线相左的时刻,如果过些时日吴承勋当真在,庞文绣在义军中的根基和威望恐怕就再也不能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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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自己能催动义军诸将逼着庞文绣回到私宅自证清白,不论如何他这个小明王的威望都要大打折扣,而自己也就能趁势而起了!
但白澄没想到的是,庞文绣远比他想的还要狡诈。
只见庞文绣阴沉的脸突然放晴,仰头大笑了几声,随即爽快地承认:
“没错!本王私宅里当真有王龟派来的使者,也确实是来与某谈那诏安之事!”
“果然!”
白澄见庞文绣竟然主动承认此事,不由得一阵狂喜,正欲乘胜追击时,却被庞文绣接下来所说的话给打断了。
只听得庞文绣紧接着高声说道:
“但本王留他在此并非是为了诏安,王晟!”
“到!还请小明王下令!”
王晟闻言立即出列,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地准备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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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那吴承勋的从子吴孝宽带到此地,某要拿他祭旗!”
庞文绣又冷着脸扫了白澄一眼,仿佛在看一个死人,随即他转过身,朝大殿内的众将说道:
“你等既然想下山,那本王就领你们下山,但不是去打会稽......而是去上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