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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末大比除去表彰日常训练中表现出色的十人队外,还肩负着举行百人都队规模实战演练的任务。
故而紧随在安延昭和徐重进之间的比斗其后的,便是营中士卒分成百人都队,凭军法司抽签结果进行一对一实战演练的大比。
而在每个百人都队中担任临时都将的,就是本旬内被表彰的二十位十人队的十将。
徐浦营中的规矩便是如此,讲究一个“能者为先”,只要在训练中表现优异,便能获得上升空间。
哪怕自身武艺不强,只要将麾下士卒编练得出色,也有机会得到营中军法,作训两司的拔擢。
即便这百人都将只是临时差遣,只有每旬大比时才有实际意义,平日里担任每个百人队都将的则是军法司和作训司的教官。
但只要担任过临时都将并且在百人都队实战演练里获胜,就等同于进入了徐浦营中培养军官的快车道。
获胜者能够以两司预备成员的身份,参加杨箕和刘苌主持的兵书学习会,得到更多的资源,日后徐浦营中真正的都将,也会从他们当中选出。
故而每次的旬末大比,对于徐浦营里的这些十将而言都可谓是鱼跃龙门的机会,极有吸引力。仟仟尛哾
按顾柯与刘苌,杨箕等人的估计,到三月中旬时大概能选出四十名左右的预备都将,一百多名合格的十将,足以搭建起支撑这一营五百兵马的军官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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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其中的很多人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能以“辅兵”的名义存在——即便顾柯赢下了四月的比试,曹确也只会按五百兵额发给兵器,粮饷。
要维持这样一支高训练水平的“辅兵”,剩余的粮饷和军器缺额,还得顾柯自己解决。
这也算是曹确限制顾柯势力的一种手腕,尽管曹司空并不担心顾柯会作了反贼,但大小相制,强干弱枝的规矩是不能破的。
在曹确看来,顾柯在华亭县本就是个外来户,在华亭县里既无田地也无庄客,他的所有权力几乎都来自于自己对他的信任。
原本可以引为臂助的家族也遭到了浙东观察使王龟的毁灭性打击,能苟延残喘维持住那个鼎新社就不错了,要养一支千人规模的强兵,也不怕让自己破产。
更何况按理说,顾柯根本没有可能这么快就能跟华亭地方豪右达成利益上的勾连与平衡,更不要提在华亭快速培养自己的势力了。
曹确又怎么能想到,顾柯在徐浦场施为的许多前所未见的手段,是他雾里看花般地远观一番所看不透的呢?
当然,也可能是曹确看破了顾柯暗中的某些小动作,但是出于压制刘忠爱的考虑,故意放任顾柯在华亭县做大,分狼山镇控遏江口,居高临下威慑吴越之势。
不论如何,目前曹确和顾柯还是同一条战线上的盟友,不管是振兴盐税,革除弊政,还是打压宦官监军,他们都有紧密的利益关系。
在刘忠爱彻底失势,浙西财政全面好转前,顾柯暂且不用担心曹确会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先练好兵,等过了三个月后的这一关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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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二十个百人都队便抽签完毕,各自按分配到的次序入场进行对抗。
一时间场上打得是热火朝天,两百名士卒在各自的都将和十将指挥下,列阵于校场中央各自对抗起来。
相较于十人队间的对抗,百人都队间胜负的判定则多了战损比和阵型完整两个评判标准。
军法司观察两个百人都队阵型的完整程度,如果有都队率先保持不住阵型,那即便最终获胜,其都将和十将也不会得到太高的评价。
当然这种情况几乎不会发生,在百人规模的对抗中率先保持不住的阵型的一方基本都会落于严重的下风,想要凭着各自为战在徐浦营中普遍推行的十人分队阵法面前翻盘,那是难上加难。
第一个上前对抗的是杨存珪和李崇贞两名临时都将率领的百人都队。
杨存珪是华亭本地人出身,今年二十有五,身长力大,使得一手好哨棍,也能耍几下短戟,可惜生了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乍一看便不像好人,也常常因此被人看轻。
他自小便不喜劳作,平日里常替官府干些不良人的活计,闲暇时则靠给人做工为生。
杨存珪与华亭县的那个跟顾柯有过数面之缘的不良人崔九乃是自小的玩伴,最近几月时常听崔九吹嘘顾少府的种种事迹,早就听得心里痒痒的,一心想要投奔顾少府干一番事业,可惜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年前他听闻本县近几月里炙手可热的顾少府顾小官人要招人,当即就脑子一热报名参加了初选,有惊无险地通过后便住进了这徐浦新兵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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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想到顾少府练兵的法子和他往日里听闻的镇军练兵的规矩截然不同,竟是把全营将士都当突将一般给予衣食,从不拖欠,克扣粮饷,甚至还给家人发补贴。
但要求入营者必须全家搬到徐浦场来,不得随意迁移。
不过对大部分参军的新卒来说这项要求简直如同奖励——这些流民跟失地农户出身的士卒见到净莲大社那干净整洁的集体宿舍后,顾柯就是赶他们走,他们怕是也不愿走了。
但对杨存珪而言,这个要求颇有些强人所难,毕竟他一个浪荡子要说服自家还有几亩田地的耶娘兄弟搬进徐浦场未免有些难度。
最后还是杨箕以虞侯的身份作保,特别批准他可以不满足这项要求,但必须要跟鼎新社额外签一个十年长约,万一他逃亡那便要他家里人补偿损失。
总算进到徐浦营内的杨存珪也下了狠心,既然签了这十年的卖身契,那就一定要在军中混出个人样来!
在教官的督促下,他改掉了许多旧日恶习,每日刻苦训练。
入营一月以来,杨存珪从最初时天天因为晨跑掉队而被罚站乃至于犯禁被关小黑屋的劣等兵卒,一路成长为本队的新任十将,俨然是营中后起之秀的典型。
李崇贞则跟“靠努力改变命运”的杨存珪截然不同,不仅生得一表人才,外貌俊朗,而且一进到营中便迅速展露出了出众的领导才能。
同时他还使得一手好弓箭,是最早一批入选的正式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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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李崇贞能有这样的出色表现,跟他的出身和经历则是密切相关——李崇贞乃是刘苌的旧部,也是刘苌的族弟。
(刘苌是化名,他原名叫李如昂,本是庞勋军中的虞侯,有“淮上飞蛟将”的诨名。为防止各位看官忘记前文,特在此处重新说明。)
在庞勋战败后跟刘苌分散开,不得已只能隐藏在徐泗一带的山区中潜伏,去年打听到刘苌去向后才渡过长江跑到浙西来寻人。
他以前在刘苌军中时就以箭术过人着称,平日里跟同伴在华亭港里抱团取暖,一边做些搬运工的活,一边暗中打探刘苌的下落。
当顾柯在华亭县逐渐打开局面,开始建设华亭新港,并大规模雇佣劳工时,李崇贞才借着做工的机会与刘苌相认,也就此加入了徐浦场净莲社,成为了一名亭户。
李崇贞从一开始便几乎等同于是顾柯和刘苌内定的都将人选,此番入营主要目的还是让他熟悉徐浦营的练兵模式以及战术。
两名从出身到经历都截然不同的都将,领兵的作战风格自然也是大相径庭:
杨存珪将六个十人队安排在阵型的最前方,显然是准备以泰山压顶之势形成局部的兵力优势,主动进攻,直接压垮对手的防线从而取胜。
剩余的四个十人队中留下两个作为预备队,剩下两个十人队则作为第二轮攻势的发起者随时替换损失过大的第一线队伍。
而李崇贞则只在最前线安排了四个十人队以大斜角分成两列,互为犄角,呈防御态势,留下三个十人队作为第二线防御的支撑,再留下三个十人队作为预备队,显然是做好了防守反击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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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也会举行以百人队为单位的对抗性演习作为训练,但只有旬末大比时的结果会决定谁才是未来都将的候选人。
而这两个都队中的各个十人队素质大体上相当,要比拼的便是谁的临场发挥更好,以及哪个都将更能得到士卒认可了。
在营中的声望这方面,一路逆袭,个人经历颇有些励志色彩的杨存珪和凭实力让手下士卒心服口服的李崇贞可谓不相上下,那能比拼的也就是硬实力了。
都队大比一开始就是强强对决,让许多士卒都热血沸腾起来。
而对于杨箕和刘苌而言,这场比拼也约等于是营中“江东派”跟“南渡派”的军将之间,军法司跟作训司之间的隐性对抗,自然有着非同凡响的意义。
谁能在这场具有象征意义的对抗里获胜,谁在营中的话语权自然也会更高。
“大比开始!”
随着顾柯的一声令下,校场上早就按捺不住的两个百人都队立刻便碰撞到了一起。
因为双方都有着相似的装备,训练以及战术,彼此更是时常对练,知根知底,没有太多取巧的空间,所以战斗甫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杨存珪所在的都队每人都在额前扎好了红抹额,而李崇贞所在的都队则扎着皂色抹额,用来区别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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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存珪在自家都队的位置居中靠前,跟随前压的六个十人队一同抵近了对面严阵以待,形如反向白鹤亮翅的四个十人队。
值得注意的是,李崇贞指挥的都队中没有狼筅手,全都是步槊手。
因为在李崇贞看来,狼筅只是给新卒壮胆的辅助性兵器,用法更是谈不上有什么技巧,没有必要让士卒在营中专门练习,只需临阵配备即可。
所以在李崇贞队伍最前方的都是由步槊手与长牌刀盾手构成的远近组合,这也是当前各地唐军中最通行的标准战术。
但杨存珪却不这么想,尽管他也承认狼筅的局限性,但对于当前入营堪堪一月有余的新卒而言,狼筅壮胆的功能还是不容忽视的。
更何况这么短的时间里训练出的步槊手也难称得上合格,还不如配备一些狼筅手作为辅助,干扰对手视线的同时,还能掩护自己这边的团牌兵冲到阵前破开对方长牌手的防御。
双方的步槊手在互相试探性攻击的同时,杨存珪一方扎着红色抹额的长牌手也缓缓靠近了对面扎着皂色抹额的长牌手。
在两边长牌手的距离不到两步时,突然从红色抹额的长牌手队列侧面钻出了许多一手持团牌,一手握“横刀”——代表横刀的短棍的刀牌手来。
因为在正面多出了两个十人队的兵力,杨存珪能够对李崇贞的都队形成近乎于半包围的态势,也能趁机让团牌手从防守相对空虚的侧后方发起攻击。
李崇贞本就捉襟见肘的一线防守力量似乎立刻便要陷入绝境,岌岌可危了。